第10章 排外
“叶琳，你过来一下。”周总护士长翘着二郎腿，漫不经心的唤了唤。
“来了，来了。”叶琳碎步小跑过去。
周总护士长上下打量了一番，轻声细语的问：“你来这里也差不多有小半个月了，你觉得这里怎么样？还适应吗？害不害怕那些病人？”
叶琳和其他护士相比，确实显得会瘦弱些；从面相上看，也显得更温柔些；在谈吐上，也是轻声细语的。毕竟是刚毕业，学生气还很浓厚。
也许还有另一个很重要的因素，叶琳在毕业前实习的医院是一家以服务为核心的私立医院。医院选人的标准比较清奇，首先是看身材，其次颜值，最后看操作水平。从几百人中挑选出15名身材相似，颜值不低的女生。
“还行，没有想象的那么吓人，我觉得有些病人甚至还挺好的。”叶琳最开始确实有被吓到，适应了几天后，至少还能接受。
很清楚的观察到总护士长瞳孔缩小，“哇，你真的好特别。在你之前有几个人都受不了这些，大多数没坚持几天就主动走人了。我看你瘦瘦小小的，说话客客气气的，真没想到你还能干这么久。”
毕竟……曾经实习医院的最后科室在icu，还得实习一个月，这都坚持下来了，还有什么是不能坚持的。要不是家里人催的紧，才不想上班呢！辞职这事不是叶琳自己能够做主的，她巴不得被老板辞退。
“嘿嘿嘿。”叶琳只能低头傻笑，来掩饰自己说的违心话。
“以后的话，肯定是得你一个人值班的。你觉得你自己可能胜任吗？”周总护士长的问题变得犀利起来。
迟疑了一会儿，叶琳开口道：“可以的。”
“夜班的话，你暂时不用担心。到时候会有人带你上两个夜班的。这个月给你的安排就是……一直上白班，把白天需要做的一些事都做熟练。”
“好。”叶琳现在只能走一步看一步，领导怎么安排都行。
“那就先这样吧，你先去忙，我把日后的班排一下。”
经过这次谈话，周总护士长默认叶琳会死心塌地的在这里干下去。
叶琳点点头，扭头就走。
站在外面等着打听情况的龚英菊凑了过来，一边扣着手，一边问：“刚刚总护士长叫你过去跟你说了些什么事？”
“就问我在这里干得习不习惯，害不害怕什么的。”叶琳如实的回答。
“那你自己觉得呢？”龚英菊眼神犀利的盯着叶琳，冷不丁的问了一句。
平时龚英菊从来没有关心过叶琳，甚至可以说无视。一般井水不犯河水，今天倒是有点反常了。
叶琳自然留了个心眼，“我觉得这里挺好的。”
龚英菊似乎对这个答案不太满意，又笃定叶琳说的假话，嘴里小声念叨着：“好不好我能不知道吗？在我面前装什么？”这话像是故意让叶琳听到的。
“至少这里不像综合医院那样，有烦人的护理部呀。”叶琳迅速找补。
很不屑的抽了抽嘴角，冷笑一声，说：“那倒也是。”
这会儿，王护士长出现了，轻声细语的问龚英菊：“今天能不能麻烦你带一下小叶？她还不太熟练。你不想带的话，我就带着。”
龚英菊双手环抱在胸前，长叹一口气，无奈的说：“这有什么办法呢？今天只能我带呀。”
她脾气火爆，其他同事都有暗示过的，今天跟着她，本身就小心翼翼的叶琳变得更加谨慎，生怕做错事被她骂。
龚英菊侧身漫不经心的说，“你今天跟我。”她那圆滚滚的身体，走路也风风火火，像是冒着火星子的悠悠球。
跟着她效率果然很高。发药后，比平时早30分钟下楼。叶琳抱着两个大实木盘子，跟在龚英菊屁股后面。
“出来吃药！”龚英菊吼这一嗓子，一个个的身姿矫健，争先恐后的出来吃药。前几天跟着之前几个护士，根本没见过这场面，一个个的躺在床上没精打细，哼哼唧唧，等着喂到嘴里。态度和前几天相比，简直判若两人。
“叮叮叮……”龚英菊的手机响了，是护士长打来的，“什么事？”
“接到x村村干部的电话，可能有个病人要收，现在已经在路上了，你就在门口接着。”
“那……要叶琳一个人去包药？”龚英菊有些不放心，“她一个人能行吗？她包上来我又要仔细的核对一遍，检查她包药的时间……啧。”
护士长噼里啪啦说了一堆，最终还是妥协了，转头对叶琳说：“还有一个病人的药没吃，你先找到他，看着他吞进去，再去药房包药。”
“我不知道他现在在哪。”叶琳小声嘀咕着。
原本平静的龚英菊，突然转身瞪大双眼，像是要生吃了叶琳一样，咆哮道：“那我知道啊！你自己不知道去找啊！”
叶琳面对这突如其来的怒吼，整个人都呆愣住了，心想：也没必要这样吧，我招谁惹谁了，一开口就挨骂，把我当出气筒？我又不知道那个病人一般不在病房又会在哪个地方。
没和她争论，叶琳端着两个大实木盘子朝着一楼病房走去，惹不起还躲不起吗？要是想不开的人被她这一吼，估计第二天就得离职。
“谁叫黄香梅？黄香梅？黄香梅在不在？”叶琳在病房找了几圈，还是没找到。脑子突然一热：龚英菊和黄香梅，这两个名字真搭，就站在那傻笑。
“喂？你没事吧？找到她了没？傻站在那笑什么呢？”龚英菊眯着眼，不耐烦的问。至于她这时候为什么没有咆哮式的怒吼，叶琳内心也有一丝诧异。
“没找到。”此时的叶琳还没有从她的内心戏里抽离出来，回话时还带着笑意，没憋住又带了点颤音。
龚英菊大概觉得叶琳已经疯了，轻蔑的扫视后，大步流星的走进病房，“黄香梅！黄香梅！”
“来了来了，马上好！”声音从厕所里传了出来。
这人欺负新来的吧？叶琳都问了好几遍，硬是没出声。龚英菊就叫了两声……
叶琳赶紧解释表明不是故意的，显得有些语无伦次：“我……真的叫她了，她……没出声……我还……”
周围的气氛瞬间变得阴沉，龚英菊根本不听解释，径直走到门口，似乎强压着怒火，：“过来！吃药！”
“我……我不是故意的，刚刚确实有听到护士叫我，但是我……正在使劲呢！不能分散注意力，不然功亏一篑……”黄香梅也着急忙慌的解释着。
盯着黄香梅吃完药后，转头就严厉的数落叶琳：“你！在病房没看见人，就必须去厕所里面看有没有人。万一她在厕所里面出什么事，我们没有第一时间发现，这个后果你承担的起吗？”
“哦哦，知道了。”龚英菊这话说得倒是没错，确实得长个记性。
两人沉默不语，叶琳端着两个大盘子往药房走去。
推开门，其他病区的护士齐刷刷的看过来，用叶琳刚刚好能听到的音量互相讨论：“今天二病区怎么就她一个人来？”“不知道呀。”“她们现在有这么忙？”
叶琳只能当作没听到，对着她们点头傻笑，找到一个角落默默的开始自己的包药之旅。
刚进入状态，药房的人开口问：“你们还有谁的药需要核对的？”
药房内，都默不作声的低头包药，她们的动作行云流水。唯独叶琳那块地方搞的叮铃哐啷，手忙脚乱。
叶琳深吸一口气，这氛围好压抑，之前潘萌姐和薛菁姐在的时候可不是这种氛围。
“二病区？二病区？”
“啊？”叶琳慌乱的应了一声。
“你们病区的盘子拿来。”药房工作人员盯着电脑屏幕漫不经心的说。
“哦。”
一直盯着电脑屏幕，问：“你们病区今天有没有要退药的或者还药的？”
“额……”叶琳仔细回想，“不太清楚，没给我交代这些。”
“你这边右上角放的药是……需要退的吗？”
“不知道。”
“行吧行吧，”眼睛盯着电脑屏幕，手掏口袋里的手机，打给二病区其他护士，“喂？你们病区……”吧啦吧啦说了一堆，“好，行，等下你把药拿下来，我把新开的药给新来的小姑娘带上去。”
王雯护士长，“好，你看一下那个小姑娘包多少份了？”
“应该包两三排了吧。没事，上午包不完，下午让她自己下来再包，多大点事。”药房工作人员眼睛依旧盯着电脑屏幕，嘴里也不闲着。
其他病区护士陆陆续续的包完药，抱着大实木盘子离开，叶琳表现得越来越急躁。
先不说是最后一名去的，药罐子被其他病区的护士都倒光了，得重新找药撕包装。二病区是整个医院病人人数最多，药品种类和数量也是最多的。
此时王护士长着急忙慌的过来，手里拿着用尿杯装着的，需要退还给药房的药品。
“王姐！这是二病区退回来的药！”王护士长顺手往她桌子上一丢，又搂住她的肩膀，“王姐呀，这是我病区新来的小姑娘，最近你多照顾一下，胆子有点小，别吓着她了。”
王护士长这招呼打的，叶琳在现场尴尬得抓耳挠腮。总感觉这意思有点变味，似乎在内涵叶琳内心脆弱经不起批评。
“嘿！你这话说的我就不爱听，我平时有这么凶吗？还别吓着你病区新来的小姑娘。”王姐现在倒是显得和蔼可亲。
“没有呀，你也知道的，来个新人不容易……”
叶琳这时偷瞄了一眼正在和王护士长寒暄的王姐，来了几趟，现在终于看到王姐到底长什么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