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牢不可破的友情
自己看到的是蘑菇带来的幻象吗？
泉不知晓。因那一幕场景而点燃心间的怒火并未熄灭，但眼下平平常常的聊天也让她感到一丝莫名窃喜的安宁。
她可是在和卡夫卡聊天耶。
卡夫卡，那个轻松搅动整个霓虹文坛的人物。那个只用两部作品就让读者对他笔下文字，对他本人魂牵梦萦的人物。那个她如今最喜欢的一批作家之一——甚至还是其中仅有还活着的。
这个被无数人关注的，被曾经自己觉得远在天边，不会有一丁点接触的人，现在就在自己床边。
还因为自己的病情更重而安慰自己，讲些他偶然看见的，或是自己想出的玩笑话逗自己开心。
虽然不是很正当很道德，但泉真的感到一种无法阻止的飘飘欲仙感自心中涌起，几乎将她的身子都要撑破。
别人以及曾经的自己心中认为远在海市楼阁的明月，眼下可就在她的身旁。离她那样那样近，近的几乎让人以为是在做梦。
泉面上带着一如往日的平静清冷，似笑非笑的木愣表情，心中却时上时下的几乎要疯狂。
因为前几日的时间，泉以为自己已经放弃了文学痴梦。可这一日的惊变，心中复杂思绪似是在嘲笑自己：她根本就没有把对文学的憧憬给磨灭。
她只是因为对自己能力的沮丧，对自己被打压的无助而将对文学的憧憬给封藏进箱盒。
箱盒里，她想要靠近那些精彩文字，想要看文学家生活的渴望依旧一丝不减。
如今，卡夫卡——这个她无比喜欢的作者用一道闪电毁掉她心境箱盒的封条，将里面的渴欲一股脑全部放出。
卡夫卡具象为现实，她心中那份近乎疯狂的倾慕也移到现实。
近乎疯狂的折磨，似是有永恒的诱惑摆在近处，痒痒的难熬。
想和眼前人谈笑风生：聊他笔下出彩的文字，聊他的经历，聊他的脑子是怎么构思出那样精妙的句子……想知道他的人生。
欲望一般被解释为对某种东西的渴望。而求知欲，一向是欲望中浓墨重彩的点墨江山。
泉对卡夫卡有多倾慕，现在就对眼前的夏至有多少份好奇。这好奇几乎要染成疯狂的色彩。
“夏至先生。”泉出声，趁着夏至讲完一个与食物有关笑话后休息的间隙。
“嗯？”疑惑的声音从他那边漏出。
不愧是大文豪，即便是表示疑问也这样有气质。泉露出倾慕的表情，仿佛刚刚的蘑菇毒素还没有清理干净似的。
“我想和您聊您的作品，《红死病》《绝境》，当然还有那部《洛丽塔》。”
“当然可以。”夏至欣然应允。
两人脑子里的东西可都不少，一刻不停的谈起文学：从《红死病》《绝境》的浪漫唯美主义风格谈到《洛丽塔》出神入化的现代主义意识流手段。
谈几本书背后的美学，哲学，心理学。讲有关的历史，说相似的现实影射。
两人谈的如痴如醉，泉听的入迷，当文学编辑，做老牌读者的知识积累也让她举出一个又一个问题等待着夏至的解答。
真是一派其乐融融的场景。
直子回来时，看到的就是这样场景。
“欸，夏至你怎么还在这里，这准会打扰泉休息的呀。”直子急急的催促，一副不愿好友受夏至影响，以至于病情康复速度受阻的金牌好闺蜜模样。
任谁看见直子焦急表情，正当言语，都得称一句——不愧是泉的至交好友。
而面对友人几乎是砸过来的善意，泉只感觉一股恼意涌上心头：这家伙，现在聊天影响的只是病情，大不了她崴掉半条腿。可这样终止，她可是要失去好不容易的与卡夫卡老师谈话的机会呀！
“欸，直子姐说的是，的确是没有考虑清楚呢。”可夏至先生露出的却是明悟神情，俨然是被妖女直子的谗言迷惑。
泉痛心疾首的默默哀嚎，脸上却也只能表露清素笑意，表示自己相当理解。
最后恋恋不舍的看了眼先生的脸，盯着他的眉眼，鼻梁，唇角看了眼，来让心中卡夫卡印象更为具体。
泉这才扭过头，看向友人搭话。
“直子，你的蘑菇太可怕了。”泉一脸郁郁的道了句。
她知晓直子的烹饪水平，信任其能做出令人意想不到的一餐，但怎么也没猜到这家伙做的竟能让自己，夏至先生都得寻医生搭救才苟得性命。
“唉，准是因为没做熟，等下次就好了……我从汉国彩云之南又购买了一批蘑菇，到时候一定不会有意外。”直子信心满满道。
“还有下次！你……”泉气急抬头，却在注意到一处异样时突兀止声。
那是好友的嘴唇。这两天，直子总涂唇膏，是那种颜色清淡，不细看完全察觉不出的色彩。
可她那一瞬的注视，却觉得那清淡色彩分外扎眼——夏至先生唇角，似乎也带带着这颜色。
“唉，怎么突然停住了。”直子疑惑的看向好友，却看见她正扭头看向夏至。
用一种复杂至极的眼神盯着他。
“你这家伙，怎么一直盯着夏至这小鬼看！不会是变态吧！”直子心中警铃大作，一种危险的，自己东西可能被别人抢走的怪异恐慌涌起。她不假思索地马上嚷起来。
“我只是感觉，夏至先生今天的嘴唇有点怪。”好友泉依旧是往日模样，平和冷淡的让人安心。
“嘴唇，怪吗？”夏至疑惑的伸手扫了下唇角，莫名的腻划止在指尖。
直子心猛地一跳。
“准是你想多了，早点休息吧。我和夏至就不打扰你了。”直子小姐忙不迭的和好友道了一通，伸手抓住夏至，逃也似的离开屋子。
直到出门的一瞬，她的心依旧砰砰跳动。
难道说，是被泉发现了吗。直子不安的想着，甚至起了一丝悔意，当时那个吻也许……
不！直子猛摇头。
其实也无所谓的，反正泉那家伙一直都是误会自己。
而且……直子伸手触碰当时接在一起的唇瓣。那个心理医生给的法子真是有效。
明明只是肌肤的小小触碰，她却感觉这些天的慌乱都散得无影无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