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0章 御前会议
君临城。
从高空仰望，这座熙熙攘攘人头攒动的城市，就好像一个不是那么规则的正方形，连绵不断的城墙上面居然开了七道大门。
人口一度达到了五十万左右。
城中，三个庞大无比的建筑，最是引人瞩目。
被火焰熏黑已经成为废墟的龙穴。
在阳光下闪烁着白色光芒的贝勒大教堂。
还有修建在君临最高处的红堡。
国王生活在这里，而那些为国王服务的大人们，也同样生活在这里。
议事厅中，屋内气氛犹如阴冷的冰窖，安达尔人、洛伊拿人和先民的国王，七大王国统治者，全境守护者，乔佛里.拜拉席恩的御前会议，已经齐聚于此。
只是今年十三岁的国王并不在。
“总而言之，达冯告诉我们，兰尼斯港有危险！！”
提利昂念着来自于兰尼斯港的信件，莫名其妙就想到了一件事情。
听说乔佛里最近对十字弓这种武器非常感兴趣。
瑟曦淡绿色的美丽双眸满是不可置信，质问道：“你是说，罗柏.史塔克率领着至少两万大军驻扎在兰尼斯港城墙下面，最多不超过半个月的时间就会发起强攻？”
“这简直就是荒唐？！”
说完，她看着自己丑陋的弟弟，希望能听到一句“假的”“开玩笑罢了”之类的话语。
如果兰尼斯港出现危机，她父亲一定会率兵赶回西境，救援兰尼斯港，那座海港城市对于家族来讲，实在是太过重要了。
绝不容有失。
但是如果泰温公爵带兵离开了赫伦堡，那君临城就像一个脱光的少女那般，失去了所有遮掩。
仅凭那几千金袍子，既打不过史坦尼斯，也防不住已经称王的蓝礼。
“姐姐，我知道我长的很丑，但是嘴皮子功夫特别溜，绝不会出现任何差错，所有从我手里拿过钱的姑娘们，都可以为这件事情证明。”
提利昂在椅子上挪了挪屁股。
他的个子太矮了，双脚根本挨不着地，所以，怎么坐都不舒服。
瓦里斯光滑如鹅蛋一般的脸上，依旧保持着从容，未见丝毫焦急，语气淡然的说道：“这就成了怪事一件，据我所知，罗柏.史塔克率军走出卡林湾的时候，人数大也才不到两万而已。”
培提尔看着自己的指甲，嬉笑着给出了一个理由，“是的，北境确实没有两万人，但是河间地有，那里的封臣虽然对徒利家族不是那么忠诚，不过，格雷果爵士英勇善战，在三河流域做下很多无法诉说的残酷事情。”
“老实说，这会让河间地诸侯团结了起来。”
提利昂和瑟曦双双面色不善的看向了财务大臣，她说道：“你是在指责我父亲的计划吗？培提尔大人！”
小指头没有在意，而是笑着回复道：“不不不，我只是诉说其中缘由罢了，我对泰温大人的尊敬绝对不低于国王陛下，还请首相大人和太后陛下相信。”
瑟曦轻“哼”一声，挪开了视线。
“无论如何，我都相信达冯的判断。”
提利昂将手中的信件重重拍在了桌子上面。
瑟曦反唇相讥，“凭什么？就凭他父亲一夜之间弄丢了一万大军吗？”
“姐姐，我要提醒你，史戴佛爵士是我们的亲舅舅，为了兰尼斯特的荣耀付出了生命，你应该对他保持尊重，否则，父亲不会饶恕你的。”
提起泰温公爵，瑟曦悻悻的闭上了嘴巴。
“而且，达冯爵士领兵作战的能力远远超过了他的父亲，而且性格直率，绝不会信口开河，这消息恐怕不假。”
说完，提利昂一黑一绿两只眼睛，逐一扫过情报主管，财务大臣，摄政太后，大学士，御林铁卫，以及都城守备队司令，希望能够获得哪怕一点点支持。
他相信，眼前这些人绝对明白，危机已经在此时化作利刃，抵在了脖子下面。
准确来说，是抵在了兰尼斯特家族的脖子下面。
只是此时此刻，每个人都沉浸在自己的事情当中。
瑟曦情绪激动，嘴里说着“让那个狼崽子被神明收走吧”这些无用的话语。
提利昂摇了摇头，如果诅咒就能让人死去的话，那么第一个死的，可能就是她这个让人厌恶的姐姐！
瞧瞧她干的那些蠢事！！
培提尔仰头看着议事厅的天花板，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瓦里斯一言不发，似乎是在思考。
永远都迷迷糊糊的派席尔大学士，从打盹中醒了过来，他打破了沉默，说道：“那...那首相大人，希望我们能做些什么呢？”
提利昂看着眼前这个虚伪的老头，心里面满是厌恶。
他知道，这个脸上满是老人斑，头发胡须也已经全白的老头，甚至还能在床上和妓女大战三百回合，现在该干正事了，却是一副睡不醒的样子。
“是的，派席尔大学士，如果你睁开了眼睛，我希望你能帮我把这封信尽快送到阳戟城。”
提利昂从怀里掏出两份信件，放在了桌子上，说道：“一封送走，一封备份。”
“好的，好的。”
派席尔大学士，颤颤巍巍的站起来，将两封信收了起来。
此时，培提尔似乎是对装饰奢华的屋顶失去了兴趣，他笑着看向了提利昂，说道：“首相大人，您的意思是要争取多恩的支持吗？”
小指头的眼神微眯，表情活像一只嗅到了奶酪气味的老鼠。
“有何不可，多恩与河湾地、风暴地素有积怨，千年来大大小小的战争数都数不过来，提利尔家族既然支持了蓝礼，那么多恩大概率会选择站在铁王座这边。”
提利昂说出了自己的打算。
一旁沉默不语的瑟曦缓缓扭头看了过来。
她眼神不善的盯着提利昂，心里面已经出现了不好的预感，急切问道：“那么代价呢？我们要付出什么代价，才能让道朗.马泰尔亲王抛开以往的仇恨，站在我们这一边？”
世人皆知，兰尼斯特家族的忠犬，奸杀了来自于多恩的伊莉亚.马泰尔公主。
这种仇恨可不是依靠时间就能淡忘的。
就连瑟曦都明白这个道理。
“我的想法是让弥塞菈和崔斯丹.马泰尔王子订婚，然后邀请道朗.马泰尔亲王来君临做客，顺便为他提供一个御前会议的位置，我记得法务大臣的位置好像还空着，最后，再交出谋害伊莉亚公主的凶手，还马泰尔家族一个正义的审判。”
提利昂一口气说出了所有安排，随后惋惜的叹了口气。
他本来打算用这些信息施展一个小小的计谋，然后找出御前会议中谁才是姐姐的帮手，只是现在事态紧急，已经没有时间玩这些小花招了。
听到如此安排，瑟曦尖叫着站了起来。
“你这个让人憎恨的烂蛆，该下七层地狱的玩意，简直就是疯了！！”
“七神啊，弥塞菈才九岁啊，她是我唯一的女儿，我绝对不会任你把她当做一头牲口那样给卖了的。”
看着好似一个泼妇般的姐姐，提利昂笑嘻嘻说道：“老姐，如果你放弃不了弥塞菈，那就要放弃你、乔佛里、托曼、詹姆、父亲、我，还有这座城市里所有忠于铁王座的人。”
“等到史坦尼斯或是蓝礼攻破城门以后，我们所有人的脑袋，都会像之前的艾德.史塔克那样，被插在红堡的城墙上。”
“而且，还要被冠以正义之名，在七国传颂。”
“我不管！！”
瑟曦的眼神中满是厌恶，根本就顾不得许多，嗓音尖利的咒骂道：“那你这个废物就想想其他办法，去打败那些敌人，把他们妥妥都杀死，而不是把那些诡异心思放在家人身上！！”
本身就是政治联姻牺牲品的瑟曦，激烈的反对这个计划。
“我也没有其他办法啊。”
提利昂双手一摊，脸上表情比没有食材的厨娘都要无奈。
“废物，统统都是废物，你不能这么做，詹姆如果在这里的话，绝不会允许你这么做。”
瑟曦尖叫着冲向了提利昂，挥舞着留有长长指甲的手指，似乎想要划破提利昂那张本就丑陋的脸庞，却被都城守备队司令杰斯林.拜瓦特的铁手拦了下来。
“陛下，还请您保持摄政太后应有的威仪。”
看着眼前僵硬死板的面孔，瑟曦恶狠狠的瞪了提利昂一眼，坐了回去，双眼里淌出了两行无声的泪水。
瑟曦明白，如果这件事情被父亲知道的话，大概率是会同意的。
一旁的御林铁卫马林.特兰也松开了剑柄。
“陛下，还请息怒，要我说，首相大人的计策相当高明，马泰尔亲王绝对不会为难弥塞菈公主，而且会有很大概率愿意来君临做客，如果两位大人不嫌弃的话，我愿意作为使者前往多恩谈判。”
“小指头”培提尔.贝里席眼眸中闪烁着对权力的渴望。
这种事情一旦成功，功劳绝对不小。
“不用了，培提尔大人，我希望你能提前做好招待马泰尔亲王的准备，一切都要足够隆重才行。”
提利昂拒绝了“小指头”的请命，无视了姐姐“你居然没有经过我的同意，就擅自做了决定，这绝对没有效力，你这个该死的混蛋”的咒骂，继续对培提尔说道：“如果有时间的话，我想要请你前往谷地跑上一趟。”
培提尔脸色一僵，说道：“大人，第一件事情没有问题，第二件的话，请允许我拒绝，因为谁也无法劝说莱莎.徒利与奔流城为敌，弑亲的举动为世人所不容，谷地那些固执的封臣也绝不会同意。”
对于不可能的事情，小指头说的斩钉截铁，毫不犹豫。
“如果他们的目标是拜拉席恩呢？我可以任命她的孩子成为东境守护，并且追查杀害琼恩.艾林的凶手，还她们母子一个公正。”
培提尔依旧摇了摇头。
什么公道不公道的，上一任首相琼恩.艾琳，就是他蛊惑莱莎.徒利给毒死的。
至于其他条件。
在谷地，他虽然有一些影响力，但在局势如此混乱的时刻，小指头可不会把老本都压在兰尼斯特身上。
除非，铁王座愿意把托曼.拜拉席恩送到鹰巢城作为养子。
在乔佛里国王没有子嗣的情况下，托曼可是铁王座第一顺位继承人。
这个人质足够珍贵。
可惜，提利昂从来就没有过这个想法，看到培提尔拒绝的非常干脆，也就暂时放弃了拉拢谷地的打算。
他无奈点头表示知道了，然后对一直保持沉默的情报主管说道：“瓦里斯大人，我希望最近这段时间，你能关注一下前往阳戟城的道路，找出安全的航道或者是路线，方便以后送弥塞菈公主过去。”
瓦里斯点头，这是情报主管的分内之事。
所有一切都安排妥当之后，提利昂从议事厅高大的椅子上跳了下来，说道：“诸位大人，如果没有其他事情的话，请允许我先行告退，我还有事情要忙。”
“什么事。”瑟曦下意识问道。
“姐姐，这与你无关。”
“与我无关？你们这些大男人，刚刚还打算把我一个女儿卖到多恩，现在却说与我无关？”
“好吧，我在为乔佛里准备一件礼物，之后的战斗里兴许能用得上，算是一个惊喜吧。”
“是什么？！”
提利昂笑而不谈。
瑟曦狐疑的看了一眼弟弟，扭过头来不再坚持，国王之手则是鞠了一躬，摇摇摆摆的离开了。
他的腿脚不好，走不了太稳。
......
看着眼前高大坚固的城墙，艾德接过了一碗肉汤，咕咚咕咚的喝了个干净。
此时，他待在安全距离之外，指挥着数队弓箭手，监督那些沦为俘虏的西境民众，在城墙下面挖掘沟壑。
他并不是真的想要攻打这座港口城市。
但是，为了让城墙上的达冯爵士相信这一点，做做样子总是要的。
一个多星期之前，罗柏.史塔克命令大军，在兰尼斯港东南方的不远处，修建了一座足以容纳20000人的巨大营地。
然后按照艾德的建议，提前在森林当中准备了各个家族的旗帜。
第一天，八千骑兵押送着近三千俘虏修建营地，声势浩浩荡荡，生怕城墙上的敌人看不到一样。
等到了深夜时分。
两千骑兵在布林登爵士的带领下，又披着黑色斗篷鬼鬼祟祟的溜出营地，在森林里面简单休息一晚。
直到第二天清晨，他们脱下斗篷，然后扛着早就准备好的旗帜，再大摇大摆的回来。
最先出现的旗帜，来自北境。
安柏家族、卡史塔克家族、曼德勒家族、莫尔蒙家族、霍伍德家族。
之后就是河间地的各个领主。
梅利斯特家族、派柏家族、佛雷家族、布莱伍德家族。
他们的旗帜在北境大营外面轮番上场，就好像是每家真的有一千到两千人不等的步兵军队，从一条隐秘的小路进入西境，来到了兰尼斯港城外。
就这样，八千人的骑兵加上近三千俘虏，采用诈唬的技巧，伪装成了两万多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