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恶战
火焰山土地哭得伤心，孙履真眼看他鼻涕眼泪都要流到自己手上了，连忙将他放下，脸色阴沉地问道：
“到底是怎么回事？细细说来。”
火焰山土地抹了把眼泪，哭唧唧地说道：“当年老君怪我失守，导致那妖……大圣逃脱，将我降下此间，就做了火焰山土地。承老君慈悲，下界之时，叫我把看火时用的两把扇子一并带下。”
“这两把扇子，一把属阴，一把属阳。阴的用来降火灭火，阳的用来生火添火。”
“我身怀宝扇，自是不敢懈怠，本想凭此两件宝物造福一方，灭了这火焰山的真火。可却没想到，还未来得及动手，便被那牛魔王夫妇请到了家中。”
“那牛魔王虽是妖魔出身，但豪气无双，自有一番气魄。铁扇仙更是自幼修持的女仙，出身清白。我未能防备，被那夫妇二人灌了许多酒水，被他们盗了宝扇，连带着驱使宝扇的口诀也被套了出去。”
“我自是无颜面对老君，只得在此地等候时机，看有没有贵人相助，夺回宝扇，灭了这火焰山的真火，也好赎我罪行。”
孙履真上下打量了他几眼，摸着下巴，若有所思道：“按你的说法，这火焰山真火之所以燃烧到今天，都是因为牛魔王夫妇逞凶？”
火焰山土地直起身子，冲着孙履真作揖到底，诚恳说道：“正是如此。火焰山百姓受难四百余载，皆因这一对妖魔作祟。如今幸遇贵人。还望贵人能助在下夺回芭蕉扇，熄灭这火焰山的真火，还当地百姓一片乐土。”
孙履真沉思片刻，面无表情地说道：“先不忙，那牛魔王法力无边，我恐怕敌他不过。你之前说这芭蕉扇有相应的驱使法诀，不如你先将这法诀传授于我，待我潜入铁扇仙洞府之中，盗出芭蕉扇，那便不必怕他了。”
“这……”火焰山土地张了张嘴，表情连续变换数下，最后一跺脚道：“就依居士所言！只是此地空旷，恐传入六耳，不如居士且先随我寻个僻静地方，我再将法诀传授。”
孙履真闻言一笑，问道：“土地，你难道不知我师父是谁？那可是盖天下有名的贼头，你就不担心我得了你的法诀，拿了你的宝扇，从此一去不回了。”
火焰山土地开口笑道：“居士说笑。若能灭了这火焰山的真火，那两把芭蕉扇就是赠予居士又如何？再说居士此行目的我也知晓，想来是不会就这么离去的。”
“哈哈哈……那边多谢了。”孙履真不禁大笑起来，抬手行了一礼道：“请带路吧。”
火焰山土地一拨手中龙头杖，转过身去正要架云，突觉脑后生风！
“铛”！
一声巨响震动四野，震得那火焰汹汹，烈风阵阵！
龙头杖举过头顶，架住了势大力沉的飞龙宝杖。
火焰山土地竟闪电般地转过身来，一边架着飞龙宝杖，一边冷笑道：“好个不讲道义的泼皮！惯使这背后偷袭的伎俩！”
孙履真压住飞龙宝杖，同样冷笑道：“比不过大伯父，一把年纪哭哭啼啼，好不害臊！”
火焰山土地闻言，不禁仰天大笑，扭脸一变，嘴脸顿时生得各异。
只见其头上戴一顶水磨银亮熟铁盔，身上贯一副绒穿锦绣黄金甲，足下踏一双卷尖粉底麂皮靴，腰间束一条攒丝三股狮蛮带。
正是那平天大圣，西方大力牛魔王！
“好小子！莫不是把你师父那火眼金睛的本事也给一并学了来！”牛魔王大笑道，一抬头，浑身较劲，将那飞龙宝杖缓缓抬起。
孙履真连忙用两手去压，竟仍有些压他不住，嘴上却一点亏都不吃，连声笑道：“不知大伯父在这火焰山等了我多久？扮了多久的土地？可怜我那伯母，好不容易把丈夫盼回家，一转眼又是独守空房。”
牛魔王气极反笑，双臂蓄力，手中混铁棍缓缓向上抬起，逼得孙履真用上全身力气去压。
“好侄子啊，你这是从哪个老人家手里偷的拐杖？怎么就敢拿这东西到你大伯父面前献宝！”
牛魔王最后一字吐气开声，猛地一发力，将那飞龙宝杖高高震开，冲着孙履真便是当胸一脚。
孙履真连忙使了个聚形散气的法术，解化形体，避开这一脚，又在三丈之外重新现形。
牛魔王倒是没有急着追击，反而将手中混铁棍往地上一筑，沉声说道：“当时在积雷山见你第一面，看见你那双贼溜溜的眼睛，我便知道你是谁了。那时候，我就该宰了你这贼厮。”
“可惜，妇人之仁，终究是难成大事。落得今日这般下场，也是我咎由自取。”
孙履真甩了甩手腕，重新拿起飞龙宝杖，随手打散周遭火焰后说道：“大伯父，不管你信是不信，我本来也没想与你们一家为难。这火焰山对你们一家子而言是祸非福。我就是不明白，堂堂的平天大圣，通天的法力，无穷的手段，怎么就放不下一座火焰山？非要和一群吃不上饭的平民百姓抢食。”
“看在我师父的份上，我最后劝你一次，交出芭蕉扇的口诀，让我灭了这满山的邪火。你我从此相安无事，等到我师父重获自由，咱们两家还能当个亲戚互相走动走动。”
“亲戚？”牛魔王听了这话，嘴角猛地抽搐了几下，随后竟仰天大笑起来。
“哈哈哈……你这小子，辱我妻子，败我名节，盗我宝物，如今还说什么亲戚。好！也好！等我把你的脑袋拧下来，给那猴子做个礼物，看看他认不认这门亲！”
“轰”！
牛魔王眨眼间便突到了孙履真跟前，手中混铁棍撕开火海，震起气浪，带着难以想象的万钧之力，抡圆了直奔孙履真面门而来。
孙履真连忙举起飞龙宝杖招架，只听“铛”的一声！宛如黄铜大钟震起层层音浪，激荡漫山火海，浪潮般席卷四面八方。
二人脚下大地瞬间崩裂破碎，猛地下沉数十米，山石土地顷刻间便被碾成齑粉。
“好小子！”
牛魔王嘴角咧开，宛若恶鬼般放声大笑，手中混铁棍一下快过一下，在空中震出一道道涟漪气浪，搅得八百里火焰山火海翻天。
孙履真手持飞龙宝杖艰难招架。今天之前，他从未和牛魔王这种级别的对手像这样实打实地硬碰过。直到硬撼对面的混铁棍，他才明白为什么当年孙悟空选兵器的时候，核心需求就是重。
同样都是抡圆了照着脑袋砸，一万多斤的东西砸下去和五千多斤的东西砸下去，砸出来的效果就是不一样！
体现在目前的情况上，就是牛魔王一棍强过一棍，砸得孙履真只能勉强招架，哪怕勉强用出些武艺，试着卖个破绽，使个假招，对面一棍砸下来，假的也成真的了。
四五十回合下来，孙履真只觉得两臂酸麻，手腕胀痛，就连双手都控制不住地颤抖起来。
终于，孙履真动作一慢，牛魔王马上发现了这个破绽，混铁棍一个变招，穿过飞龙宝杖直击胸口。
孙履真身形一动，瞬间化为一只云雀，躲过了这一招。
牛魔王见此却只是冷笑一声：“七十二变？这般手段，也来弄丑！”
说罢，牛魔王扭身变化为一只海东青，精钢一般的利爪直奔云雀而去。
云雀双翅一收，落在地上变化为一只猞猁，靠着尖牙利爪就要去抓海东青。却不想海东青竟在空中化为猛虎，向着猞猁扑了过去。
猞猁又化白象，猛虎变作毒虫，白象又化雄鸡，毒虫化生貂鼠……
二人竟在这火焰山巅斗起了变化，一时间难分输赢。直到半个时辰后，两颗微小的尘土在空中一碰，同时现出原形。
还未等落地，牛魔王便翻身一棍，似是那江海倒倾，山川易位，结结实实地打在了孙履真胸口。
孙履真被打得倒飞出去，在空中倒转身形，猛地将飞龙宝杖往地上一杵。
山石土地瞬间破碎，被飞龙宝杖犁出一道数百米长的壕沟，方才让孙履真稳住了身形。
“好个大力牛魔王，真个厉害！”孙履真嘴角渗血，仍强自笑道。
牛魔王手中混铁棍重重落地，身后披风与火焰同色，将天空也染成了一片血红。
“我就是想不明白啊。”孙履真站起身子，将飞龙宝杖从地上拔了出来，直指牛魔王。
“这般本事，如此神通，怎么就落得个到凡人嘴里抢食的境地？平天大圣，就这么点志气？”
牛魔王冷哼一声，面无表情地说道：“再怎么样也胜过你这四处磕头认父的小儿！你难道真觉得，磕几个头便是人家的儿子了？”
孙履真听了这话，居然一点都没有生气，反而直接笑了出来。
“是啊，我就是个磕头认父的小儿。可我没想认父，就想拜个师父，学点本事，省得哪天被人捉去扔进锅里成了炖肉，被人家吃净之后还要被指着骨头啐上一口唾沫，骂一句：肉太柴，塞了老子的牙！”
“拜师学艺，多简单的事，结果被你们这群王八蛋搞得这么复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