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14.衙役可是恶人!
吴建忠转身对李瑞道:“李员外先回吧,陆队正他们因韦景芝所图才丢了性命,与你李家无关,待一切事了,老夫会给李家的护卫给予补偿。”
活了半辈子的李瑞那里不清楚吴建忠打算灭了韦家,再从韦家抄没的钱财补偿自己。
他谦卑行礼,腰却着实不好弯下来,样子看起来有些滑稽:“蒙吴将军不计较,日后若有所需,李家定当不推辞。”
刘浩与李瑞、杜志远一同出了军营,上了马车。
杜志远则是骑马,说先回一趟衙门,策马离开了。
车厢内部空间不是很大,光李瑞的身板就占了一边。
原本,刘浩想要驾车,李瑞却乐呵的邀请刘浩坐到对面。
此时,余下的位置是够李萱坐的。
一开始,李萱有些扭捏。
直到分明带着喜意,却故意压下,用略带严肃口吻的李瑞下令道:“坐啊!”
李萱坐下后,出于女子的羞意,愣是将自己挪到了车厢挡板处,视线想看刘浩又不太敢打量,不时偷瞄。
刘浩一副无所谓的样子,李瑞的目光则是不停在二人身上游离,越看越觉得男才女貌,佳偶天成。
脸上不自觉浮生笑意,先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没位置了吗?”最后掀开车帘的杨宁下意识说了一句。
这让有些尴尬的李萱终于缓解自己的处境,她将垂落的青丝挽于耳后:“额,还请杨郎君驾车!”
说话间,她坐得自然了些,也就往刘浩那边靠近了点。
“好。”杨宁放下门帘,退了出去,坐到车辕上,挥鞭赶马。
过了一会,他先是听到熟悉的声音挑起了话题,那是他老大的。
里边不时有女子轻笑与中年男子的舒畅笑声传出。
他不由放缓抽鞭马背的频率,马车速度降了不少,也让李瑞的随从跟上。
他却哼起了小曲:
“盐商妇,有幸嫁盐商。”
“终岁美饭食,终岁好衣裳。”
来来去去也只有这朗朗上口的两句,这诗的全文他背不了,真实用意也忘了。
直到被刘浩斥骂,再次解释了诗中含义,他才停了下来。
不多又在心中低吟,似乎,那真是用意对他来说并不重要,自己跟着的老大过得好,自己也能跟着过得好点才最重要。
马车缓缓在李家的大门停下,驾车的杨宁率先跳了下来。
“老葛!你怎么在这。”看见在李家门口徘徊的他疑惑发喊。
葛从周听到熟悉的喊声,转身看来,看到了马车上陆续下来的刘浩、李瑞、李宣三人。
他走了过去:“老大!”
“你怎么过来了,早上拉你习字,不是说出去喝酒?”刘浩问出同样的问题。
“午后就回衙,听苏师爷说李家出事了,你与杨宁都过来了,我就来了。”
葛从周苦笑:“可是门子不让进,梁护卫也将我拒在门外。”
刘浩“哦”了一声。
说完之后的葛从周又对李瑞父女行礼。
一一见礼李瑞走向大门。
他被抓走时,跟着去军营的随从去敲门。
门开了一条缝,探出一个脑袋。
先是惊讶:“阿郎!?”然后确定:“真是阿郎回来了。”
门开了,不一会,这声音飞快往庭院里,往正厅传去:“阿郎回来!”
唐时,下人一般称呼自家老爷为阿郎。
“刘郎君,门子无礼皆因阿爷生死未必,才紧张了些,还请见谅,请。”李宣盈盈一礼。
“刘郎君,请。”李瑞含笑做出一个请的姿势。
他们父女很清楚,要是今日韦家得逞了,李家的下场不会好,人能不能活下来都难说。
哪怕活下来,财产必定是没了的。
在濮阳,换一个盐商对吴家来说很简单。
刘浩随意摆了摆手:“员外客气了,帮你们也是帮我自己。”
客套的话马车上说了很多,几人也没再说,一同走了进去。
此时,前院摆满了箱子与绢布。
“阿爷!阿爷!”一道似带哭腔的声音在急呼。
一名肥胖的年轻男子带着一些衣着鲜丽,留有胡须,各有富态的中老年男子穿插在箱子间隔。
李家下人已退到庭院两侧。
李瑞觉得当着刘浩的面,儿子这番洋相,觉得面上无光,感到有些囧:“哭哭啼啼的做什么呢!”
李杰不管不顾,径直扑到李瑞怀里:“阿爷,吴家要咱们赔多少,叔伯们说了,都凑,只愿咱李家渡过这次危机就好了,那些私盐贩子咱也别去打了。”
李瑞推开身上不成器的狗皮膏药,很是尴尬的看向刘浩,发现对方别开了脸。
这让他更窘迫了。
他微握拳头抬至唇前,咳了两声:“没赔,刘郎君查清楚了,是韦家勾结匪徒,韦景芝那老不死已经被吴将军抓了。”
抬高脑袋的李家用错愕的表情发出疑问。
“这怎么可能!”
“我们不是连韦家的粮食都要赔吗?”
庭院里的李家长辈沸腾了,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无一例外都转动脑袋,将视线投到了那身姿笔直,站在一侧,穿着衙役服的俊朗男子身上。
“别站这里了,进里间说话。”
“来人,备酒菜。”
李瑞带着众人往正堂走的时候对一旁的门子低喝了一声:“以后,看见了刘郎君,恭敬迎进来。”
门子一脸无辜,委屈巴巴的低喃一句:“我这不是遵从命令嘛…怎么就是我的错了…”
……
濮阳县,蘧村集。
莫坚一手提着一包药材,一手扶着肩膀上扛着的一袋白面。
二月的泥路上已有干裂的痕迹。
莫坚原本白底黑布的鞋面蒙上了一层黄尘。
除了村口是黑瓦盖顶,其他路边零星坐落的村屋都是茅草盖顶。
他望了一眼那间黑瓦房子,心想自己是衙役了,明天回城应该不用去里长那开“过所”了吧
不时有路边田野间忙碌的身影高呼他的名字,他也会回应几句。
很快走到了用篱笆围着的黄泥砖砌墙的茅屋不远处。
看见篱笆内有一妇人拿着毛竹枝丫做的扫帚在扫地面上的枯叶。
他的脚步加快,将手中东西扔到门边,走近妇人:“娘亲,不是摔着了吗,怎做这等粗壮活,快去休息。”
“回来干嘛、回来干嘛!不是当那恶人去了吗?”莫母将扫帚扫向莫坚的脚裸。
“冤了孩儿了,孩儿只是去当衙役,可不是恶人。”
扫帚再次打到了莫坚小腿。
“衙役不就是恶人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