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投诚献计良策
“韫意思来想去,觉得除了陛下庇佑,还有项掌印及时出手相助,才得以保命,因而来感谢。”
韫意把姿态放的很低,她娘家无权无势,就算真被方昭仪派人杀了,也不会声讨公道的。
甚至,怕被她牵连,还可能撇清关系。
“是娘娘的造化。”
项琅见过许多美人。
娇憨的,魅惑的,纯情的,天真的,阴狠毒辣的,背地算计的,知书达礼的,可爱善良的。
唯独没瞧见过,这样直白的。
韫意今日穿着一件素色长裙,不施粉黛,淡雅恬静。“我也听说了些消息,想同掌印商量。”
韫意想自保,不愿成为案板鱼肉。
“娘娘此言何意?”
“自是投诚。”
韫意左右考量,还是来了司礼监。
不管朝堂,还是后宫。
他说话,都有份量。
项琅看韫意眉眼间俱是真诚,丝毫不掩饰自己的情绪,就差把心肺挖出来,向他证明了。
项琅万没想到韫意送的主意是册立两宫。
东西太后,有点意思。
韫意看他整个人缩在狐裘里,炭火烧的旺。
她只觉得香汗淋漓,呼扇着小手,给自己一些凉风。都说冬日里,旧伤最容易复发。
项琅应该是受不得冻。
从前他上头有宣帝和庄太后,朝中都轮不到他指手画脚,只能是个没根的奴才,蜷着尾巴做个半人。能添衣的肯定不多,全靠年轻扛着。
如今,压在他身上的山没了。
再不穿暖一些,岂不是受罪。
后宫不得干政。
韫意需要一张替自己说话的嘴。
而项琅,应是有野心的人。
韫意入宫前,特意打听了宫里几个重要人物的关系,尤其是家喻户晓的项丞相受贿案。
听说当时那届科举学生,多少都送了礼。
要不是有人揭发,放榜名单上,就都是项丞相的得意门生了。这意思,岂非是要架空天子。
韫意觉得项琅怕是会为父亲平反。
但天子的罪己诏,可不是那么好下的。
他缺一个掌控后宫的人。
方昭仪到底是会忌惮他,想除了他的。
而自己不同。
韫意只能依靠他。
单凭长春宫无人援手,项琅能帮她立威敲打。
她就知道,这个盟友结定了。
韫意坐在项琅对面的椅子上,她正要起身的时候,突然被绊住了,人往项琅身上栽去。
她是故意的。
这是项琅的想法,然后手不受控制的揽住她。
盈盈一握的小腰和不住往鼻子里钻的女儿香。
韫意慌忙撑住他的肩膀。
韫意早就知道,她是家里送来的玩物。
供陛下开心逗闷的。
运气好,得了宠爱,还要替娘家牟利。
如今陛下没了,她的手段,也不知哪里去用。
这美人计,用在项琅身上,似乎也不好使。
早就在皇后娘娘要投诚时,南平就退出去了。
里头发生了什么,南平不知道。就瞧见皇后娘娘在里头说了句:“我还要去给陛下守灵。”
然后,人就出来了。
鬓边多出一缕散发。
南平心想,掌印不会做那种事吧。
这可是陛下新丧。
随即又摇头。
韫意出来就看到南平摇头晃脑的。
项琅身边的人,都不太聪明的样子。
那她这样机灵的,必然能被瞧上。
韫意走后,项琅叫南平进来。
他拨了拨炉中炭火,和南平聊起来。
“陛下当初是气不过庄太后安插了自家侄女做他的正妻,恰好有人说了韫意才女之华。”
“他顺嘴说了句,想立韫意为后。”
“这金丝雀,就为陛下养起来了。”
项琅从前得益于父亲的身份,常入宫来。
对陛下与太后这对继母子,很是研究了一番。
垂帘听政了四五年的太后,掌控欲极强。
她不会允许皇后之位,流落到庄家之外。
陛下那时候,势单力薄。
也就只能过个嘴瘾。
却没想到,庄皇后刚去没多久,就立新后。
韫意飞上枝头变凤凰,若没他,也活不长久。
能拿脑子换自己活命,倒是个聪明人。
项琅骨节分明的手上,还有韫意走时,残留的余香。他本也不是重色之人,想起韫意故意贴近他,这一招,用在他身上,实在是可惜。
南平是父亲安排在宫里的,对他绝对忠心。父亲去后,府上鸟兽散尽,他选了入宫这条路。
因为身有残者,不得入仕。
他是现成的太监,熬了五年到今日。
陛下给了庄太后体面,让她病逝。
但父亲冤魂,不得安息啊。
事情,绝不能就这么算了。
盟友,就该真诚又聪慧才行。
“南平,长春宫那边,你上心一些吧。”
项琅嘱咐完,便要小歇一会儿。
“您……真的……”南平看掌印不语,就知道自己多嘴了。“掌印放心,奴才这就吩咐下去。”
而躺在榻上的项琅,却想到了与韫意的初见。
那日册封大典上,这个女人尽显雍容华贵。
今儿献计良策,又好似故意的撩拨。
竟然让人有些猜不透她。
罢了,后宫终归不能让方昭仪一个人独大。
日子在各处暗流涌动中,缓缓前行。
陛下殡天,举国哀悼,转眼到新帝登基。
大齐迎来了新的君王,以司礼监掌印项琅和丞相方钊为辅佐大臣,自此开始了臣宦的拉锯。
这些大事解决了,册立太后又被提及来。
项琅站在历帝身侧,看着率先站出来,觉得不合礼制,应册方氏为太妃的方钊。
“此人乃是陛下生母,抬高一些,有何不可?”
一些同方昭仪有些交情的大臣,还想借此能占个什么好处,太妃这位分,到底是差着半截。
莫非方丞相是怕有损名节。
毕竟,那是他的妹妹。
“方氏孕育陛下,已有先帝提拔为昭仪。虽然为妃,却是妾,岂可与正室混为一谈。”方钊一向是恩怨分明,若方竹是正妻,他自然同意。
另有人问项琅,“不知项掌印有何高见。”
“臣就是个跑腿递话的人,如何能在朝中说的上话。”项琅两手交叠置于腹前,“倒是韫皇后有话让臣代传,说不定能解决眼下这件事。”
项琅回头看了历帝齐介一眼。
三岁的孩子,正是玩闹的时候。
他却坐的住。
只手心出汗,早就紧张了。
感受到项琅的目光,毫不犹豫的点头。
项掌印总不会害他的。
“那臣就直说了。”项琅并没有因为历帝是个孩子,就忽略了他的身份。等传达了韫皇后的意思后,瞧着众位大臣都露出了吃惊的表情。
“两宫太后?”
方钊未曾想韫皇后能退让到这个地步。
他虽然查不到陛下突然殡天的原因,但绿枝那丫头私自去谋杀韫皇后,却难免没庶妹授意。
项琅见方钊久久不回应,催促道:“这两宫太后,位分相同,权利一样,方丞相以为如何?”
“不可。”方钊出列,接着拒绝。
“陛下觉得呢?此办法如何?”
项琅回身看向齐介,眼神带了一点鼓励。
等消息传到韫意这里的时候,方竹那边早就知道了。她气的摔了一套茶盏,关起门来,不知道打的什么主意。项琅进长春宫,倒要恭喜。
韫意今日能保下独份的太后之位,也是料定了那些人的同情心。
一个刚没了夫君,为了大局愿意和小妾同起同坐的皇后。这样的心性,谁不可怜爱护啊。
或许还带了两分敬佩,也说不定。
这一切还多亏了项琅。
方昭仪那边,只怕也不会放弃拉拢他。
若是不尽快,保不齐快到嘴的鸭子飞了。那个时候,自己就是俎上鱼肉,任人宰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