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六国余孽还能这么玩？
真有人对当官没兴趣？
还是我大秦的官位不值钱了？
听着墨尘的解释，嬴政表面平静，内心却泛起点点涟漪：莫非这个墨尘又是个间者？
跟奉命间秦的赵国一样，企图玩弄一些见不得人的阴谋诡计，拖延大秦征伐山东六国的步伐？
仔细想想，好像又不是那么回事。
楚王和屈景昭三大氏族才舍不得用骑兵三宝、钢制军械、新式冶铁法等能极大提升大秦国力的宝贝培养间者。
山东六国都没有这样的魄力。
那么……眼前之人不愿入朝为官的原因，可能出在秦墨钜子相里勤身上。
墨家门徒内部争斗，嬴政懒得插手。
为了防止万一，他忍不住开口：“先生既不图高官厚爵，又献上骑兵三宝与新式军械有何所求？”
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
身为秦王，嬴政见过太多阿谀奉承攀龙附凤之辈。
他不相信眼前之人费劲周章地通过蒙氏兄弟献宝，只是单纯地为了加快大秦一统九州的步伐。
必有所求！
“草民只求大王羽翼遮蔽。”
墨尘面露苦笑：“商贾乃是贱业，获利丰厚时必遭人眼红，被人当成肥猪来宰。”
“刚刚被蒙恬将军擒获的闫乐，便是代表中车府令赵高前来收购草民名下的烧煤炼焦之法。”
“若非大王驾临，草民的脑袋或许已经被割。”
当官有当官的好处，也免不了坏处。
——不能正大光明地干一些天怒人怨的事。
比如开拓海外殖民地。
比如捕捉奴隶开山挖矿。
比如把某个族群替换成大秦血脉……用商人身份干这种事再合适不过了。
还能过上奢靡无度的腐败生活。
谁都管不着！
这一切的前提是——有未来的始皇帝撑腰才行。
“炼焦之法又是何物？”
聊到最关心的问题，嬴政眉毛一挑问得非常直接，却绝口不提替墨家铁匠铺充当保护伞的事。
“炼焦乃是大秦强国之基。把石炭烧制成焦煤，便可代替价格高昂的木炭用于冶铁炼钢，为大秦生产出源源不断的廉价钢铁，将大秦锐士全副武装。”
“先生此言当真？”
“回大王，草民这间铺子所出钢铁均由焦煤冶炼而成。且，石炭烧制为焦煤的过程中，还能产生一种名为焦油的油料，可代替麻油点灯，还可用于军中火攻。”
“寡人愿闻其详。”
“……”
烧煤炼焦和玻璃制造工艺是华夏科技树发展过程中迟迟没有点亮的技能点。
墨尘认为自己既然来到了大秦，就得提前把这两个技能点点亮。
可惜。
他穿越前只是个汽车生产装备工程师，对机械制造工艺方面非常了解，却对烧煤炼焦和金属冶炼方面所知不多。
有限的了解，基本上都来自互联网。
折腾了大半年时间，在墨家大匠的帮助下才勉强折腾出小型焦煤烧制窑炉。
不过，用来向未来的始皇帝解释其重要性，他的知识储备绰绰有余。
“先生既为楚人，身怀如此重宝，为何不将其献给楚王？”
嬴政目光灼灼。
仿佛仿佛两柄利剑，要刺穿墨尘的心肝脾肺肾，把他看个通透。
“故土难离！”
墨尘摇头苦笑：“但凡楚国能给草民留条活路，草民那里敢冒着杀头的风险穿山越岭跑来大秦求条活路？”
“在楚国，良田是氏族的，山林是氏族的，湖泊是氏族的……庶民无立锥之地。”
“想要活命，只有钻入烟瘴之地当野人或投奔大秦。”
“纵观九州七国，唯大秦独强。”
“也只有大王才能一统环宇，彻底消除战端，让万千黎庶过上安稳日子。”
“故，草民心甘情愿向大王献上骑兵三宝、钢制军械和炼焦冶铁之法。”
“唯愿九州早日一统。”
始皇帝果然多疑。
我事情都办到这个份儿上了，居然还没建立信任关系。
你还要我咋办？
“涤荡六国，一统九州。”
嬴政嘴角勾起笑意，目光依旧犀利：“先生倒是抬爱寡人……据寡人所知，山东六国民间常有传言。”
“言说我大秦乃虎狼之国。”
“说寡人乃虎狼之君。”
“甚至有人传言，寡人每日需食两颗小儿心……先生可曾听过此类传言？”
何止是有虎狼之君的传言。
还有传言说秦王身高三丈腰围三丈，长得勤勉獠牙，一顿饭要吃十个人呢。
当然。
更多的传言则是针对大秦王室的桃色事件……不堪入目。
这种鬼话，倒是跟两千多年后列强污蔑中华大地有异曲同工之妙。
墨尘心里琢磨着乱七八糟的谣言，小心措辞地回话：“草民逃往大秦的途中还听说大王身高三丈，腰围三丈呢。如此妄言断不可信。”
“呵！身高三丈，腰围三丈，如此说来，寡人岂不是胖成球了？”
嬴政也被逗乐了。
“谣言止于智者，草民不才，却有几分见识，自然不会被传言迷了双眼。”墨尘乘热打铁企图进一步拉近关系。
眼前这位爷看着年轻，实在不好糊弄。
谁知，嬴政话锋一转不再聊那些废话：“先生既有相助寡人涤荡六国一统九州之志，可有破敌良策？”
真正的考验来了！
墨尘抬起头直视秦王政：“草民以为，大王欲一统九州，必先将九州之民当做大秦子民同等对待。”
“何解？”嬴政瞬间来了兴致，伸手示意墨尘落座细说。
墨尘也不客气。
坐稳后侃侃而谈：“草民以为，不谋万世者不足谋一时，不谋全局者不足谋一域。”
“大王既有涤荡六国一统九州之志，必先谋涤荡六国之后如何治理偌大的疆域。”
“首当其冲者，乃是六国余孽。”
“六国之王室宗亲，氏族权贵，陡然失去手里的权利无法再高高在上地呼风唤雨，必然恨秦万分。”
“但，他们又不敢明着跟大秦做对。”
“只能悄无声息地利用自身影响力到处煽风点火，让驻守各地的秦军疲于奔命，如此一来，九州大地必然处处烽火民不聊生。”
“草民以为，六国余孽也是大秦的子民。”
“与其为了一念之仁将其滞留故土谋划做乱，不如将其一股脑驱赶向蛮荒之地，迫使其为大秦开疆拓土。”
“楚国余孽，可驱赶出境，让他们前往南越之地开荒建城，把烟瘴之地建成一年两熟的鱼米之乡。”
“介时，我大秦挥师而至，便能收割果实。”
“韩魏赵燕齐五国余孽，则可向北驱赶，使其进入匈奴地界开荒建城。”
“消耗匈奴战力的同时还能为大秦开疆拓土。”
“待时机成熟，大秦挥师而至，接管其修建的城池即可。”
“没有六国余孽作祟，六国故土便不生叛乱，大王可施施然派遣官员将其消化，壮我大秦国力。”
六国余孽还能这么玩？
寡人怎么没想到？
大才啊！
嬴政震惊得目瞪口呆，回过神来急忙起身整理衣冠，面色肃然地端起双手向墨尘行礼：“先生大才，政，谢先生教诲。”
这是历代秦王的老传统了——遇到大才必然恭敬行礼。
秦穆公用五张羊皮换来百里奚的时候，毕恭毕敬地行过礼。
由此成就了春秋五霸之一。
后来又得到眼高于顶的商鞅，被几次三番戏耍，依然毕恭毕敬地把商鞅推到了权利顶端主持大秦变法。
秦惠文王在酒肆遇到张仪吹牛皮时也毕恭毕敬地行礼请教：请先生教我！
秦庒襄王对待扶持自己上位的吕不韦更是毕恭毕敬。
“草民不敢，大王莫要吓人。”
墨尘急忙起身，并侧身避开秦王政的大礼。
开什么玩笑。
眼前这位是老祖宗的老祖宗的老祖宗……哪能轮得到他受礼。
看到墨尘手忙脚乱的模样，嬴政不禁莞尔：“先生受得起，如此奇谋，寡人闻所未闻，实乃惊世手笔。”
把六国权贵当成大秦的走狗驱策。
人世间估计也就墨家门徒才能干出这种事。
重民轻君！
还他娘的崇尚人人平等。
如果不是大秦求贤若渴，朝堂上那里肯给墨家门徒留出位置？
投身商贾挺好的！
至少，寡人不必担心先生惦记着把大秦宗室赶到蛮荒之地开疆拓土。
想来先生也是有自知之明，不想进入朝堂霍乱大秦。
想不通的问题想通了！
秦王政再度开口求教：“请先生教我，如何荡灭六国而不损大秦国力？”
这你就问对人了！
听到未来始皇帝的问题，墨尘没有急着回答，先端起桌上的陶制茶杯抿了口他亲手炒制的茶水：“大王可听说过游击战？”
“何为游击战？”
“派遣精锐战力深入敌后，专门劫掠氏族粮秣分发黔首庶民，不断壮大队伍，打乱敌国后勤力量。甚至，还能集结力量刺杀敌方名臣猛将，为大秦锐士扫平障碍。”
“先生此策……甚好。”
“大王体验过骑兵三宝吗？”
“寡人今日刚刚试过。”
“假如，大王派遣的精锐骑兵一人三骑，都配备骑兵三宝深入敌后，山东六国还有反抗余地吗？”
“先生大才！”
捡到宝了！
这次是真捡了个用兵奇才！
虽然这个游击战听上去有点不太要脸的样子，却是破坏六国民生，阻断六国后勤的绝佳战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