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平军在明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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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0章 县城见闻

一路无话,刘常德四人替换着班,推了两辆车到县城。

澄城县城是一个典型的消费型城市,城市不大,城垣周长不过三里多一点。

县城城墙二丈多高,城壕一丈多深,城墙上按方位开有四门。

西城门外有一低洼处,夏日多水,俗称西湖,西湖水泄入西河,最终汇入西县界洛河。

四人从北门进城,西北风呜呜的吹,县城门口的弓兵在门洞里冻得直哆嗦。

他看见乌漆麻黑的木炭也懒得翻腾,收了一把铜钱就放了四人进去。

刘常德来过县城,王珍多少年前路过一次,李文和路文海没来过。

这会儿时候不早了,大概12点多钟,1点钟不到。

闻到路边酒店饭庄传来的香味,王珍有些饿了,

“嗯,还有酒香,大冬天来杯温酒,那个美气!”

他又馋了,忍不住问:

“道长,现在咱们去干嘛呀?

“先办正事,卖药材去!”

刘常德在前引路,拖着不情不愿的王珍,兢兢业业的路文海和李文,到了县城最大的药房--百草堂的门口。

刘常德一边支车一边跟路文海交代,说:

“车往边上多来点,别堵了人家的门。”

路文海点头答应,他也是买卖人家出身,懂这个,只是不熟悉地方。

百草堂里面打瞌睡的伙计见门口人影晃动,连忙出门查看。

一看门口有两车黑炭和四个乡下人,他吆喝起来:

“哎哎哎!”

“老哥们,赶紧走,这不是你们该歇的地方。”

“前面有打尖的马车店,你们到那边去。”

明末澄城县卖煤炭的人太多,已经在外闯荡出了个名号,唤做“澄城老哥”。

刘常德不慌不忙,先从腰上解了黑毛巾,将浑身上下的尘土掸了掸,整理了衣物。

他又拱手行礼,说:

“烦请小哥通禀,我家从招贤里来,有些药材要卖。”

屋里面的周掌柜原本趴在柜台上打盹,此时已经给凉风惊醒了,他看见了门外的几个人,就开口说话:

“谁卖药材呀,让他进来吧。”

伙计只好答应,招呼刘常德进门。

路文海也要跟着进去,给伙计喝止了,说:

“老哥,您三位在外边等着吧,店里都是药材,不能沾染了风尘。”

路文海退了回去,还拱手做了个揖。

以前他是买卖人家的大少爷,整日舞抢弄棒的不少运动,脾气暴躁。

这段时间,体力劳动没少干,他的脾气磨练得好多了。

伙计引了刘常德进门,周掌柜已经回柜台里面站着等候,买卖人讲究大面,不会大咧咧的坐那里等人拜见。

刘常德冲柜台里拱手行礼,说:

“掌柜,您生意兴隆,大吉大利。”

周掌柜也回礼了,说:

“老哥一路辛苦,鄙人姓周,不知您打哪儿过来呀?”

刘常德没有隐瞒来历,不卑不亢的说:

“贫道刘常德,我打招贤里来,黄龙山太平观的。”

“哦?”

周掌柜知道面前是谁了,来人是黄龙山的强盗头子,他的事迹,赵三管家可没少念叨。

“伙计,看茶!”

周掌柜引了刘常德落座,他对强盗头子来卖药材很感兴趣。

刘常德从怀里摸了包裹出来,放在茶几上,说:

“周掌柜,山里人才抓了林麝,采了些麝香,托我来卖了换些粮食,您看看?”

刘常德揭开一层又一层包袱皮,露出一个黄纸包出来。

“请!”

“那我就不客气了。”

周掌柜上手给纸包挪过来,就这一摸,他就大概约出来了重量,

“这帮人抓的麝鹿还真不少,这里有二斤瓤一点。”

他提鼻子一闻,一股辛辣腥的气味,暖洋洋的,

“是麝香没错!”

他又揭开纸包一看,大大小小的棕黄色颗粒加粉末,旁边有半个鸡蛋大小的毛壳,有十好几个。

“处理的还算干净,是老猎户的手艺。”

刘常德等周掌柜检查完,问道:

“掌柜的,货还行吧,您多少能收呀?”

对面是强盗,不能绕圈子,也不能在袖子里捏手指头,不安全。

周掌柜右手捏了四根指头比划出来,说:

“这个数。”

刘常德面色放松下来,心想:

“周掌柜这会儿倒是没有死命压价,看来不同的生意,他家有不同的策略。”

刘常德将右手的巴掌张开,比划了一下,说:

“掌柜的,加一点,都给您了。我还有点甘草,枸杞子和红枣在外边车上。”

周掌柜点头答应,说:

“刘道长,按你说的来,咱们就当交个朋友。”

“不过,红枣子现在市面上多,品相差了可不成。”

刘常德站起身来,要去门口拿东西,说:

“周掌柜,您放心,我家全是拣了大粒枣子来,小的都搁家呢。”

交易很快完成,刘常德揣了二十两碎银子出门,推车告辞。

周掌柜在门口挥手送别,心想:

“二爷说的果然没错,山里人属看家狗的,甭招惹他们,他也不会乱咬人。”

“赵家当初引了西安人进山,他家才是跟山里人有仇,让他两家狗咬狗才对。”

刘常德几人说说笑笑,显然心情不错。

瘦弱的王珍抢着推车,说:

“道长,你衣服干净,先别推车了,等下要跟牙人说话。”

路文海提醒道:

“道长,麝香的数目没问题吧?”

刘常德想了想,说:

“应该没问题吧,咱在家也用小戥子打了称的,跟周家的数目一致。”

“我想,称银子的戥子,使坏的话,是要把东西往高了打。”

“收东西的戥子,他要使坏,应当是把东西往低了打。”

“既然两下数目对上了,多多少少,也就那样吧。”

路文海醒悟过来,说:

“是这个道理,没错。”

四人推车到了县城东门内,这里有一个小小的市场,各式各样的推车小贩在这里摆摊。

刘常德找了煤炭车旁边的空地方,把车支好,跟左右邻居打了招呼。

“不才是忠信里的刘常德,您哪里的呀?”

“呦,咱两家离得不远,我是郭屯的。”

“怪不得看你面熟呢,你是刘自盛的?”

“兄弟。”

“久仰久仰!”

“客气,客气!”

“您啥时候来的呀?”

“半上午来的,来晚啦,城里人都买过柴了,如今卖得慢。”

“您怎么刚来呀?”

“嗨,家里木炭做多了,没地方用,来城里瞧瞧买卖。”

几人聊天说着话呢,一个破毡帽领了一个眼下疤到了刘常德的面前。

这俩人一过来,卖煤炭的老哥马上闭嘴不再言语,还给刘常德使了好几个眼色。

不过刘常德不是怕事的人,大大咧咧的看着面前来人。

只见破毡帽伸手捏了捏黑漆漆的麻袋,“咔嚓咔嚓”,里面显然是好木炭。

他拍了拍手上的黑灰,不耐烦的问:

“乡下人,卖木炭吗?”

刘常德拱手行礼,说:

“先生说笑了,我的东西拉这里了,肯定要卖呀。”

破毡帽一指旁边的眼下疤,说:

“这位是秦三爷,市场上的木炭,你有多少,他收多少。”

“三钱,卖不卖?”

“乡下人,给爷说个卖!”

破毡帽这嚣张跋扈的样子,让李文都有些看不过去了,想要伸伸手。

不过几个人都给刘常德拦住了。

三钱的价格,就是0.3两银子/100斤木炭。

正常价格大概0.35两/100斤,不过那个是零售价格。

如今有大主顾要包圆,刘常德自然点头答应,拱手说:

“既然秦三爷赏脸,我家木炭自然是要卖掉的好。”

破毡帽很快找了大杆秤和抬杠过来,众人帮忙,依次给麻袋装的木炭全部过秤称重。

破毡帽装模作样掰指头算了账,最后说:

“乡下人,你的木炭一共1000斤差20,爷给你算个整数,赏你3000文。”

刘常德脸上的笑容瞬间消失,板起了脸,嘴脸一栽歪,不紧不慢的说:

“这位先生,您说什么?”

“两车木炭,一千斤?”

“你家的秤,该不是有问题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