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芝妖
许述眼睛瞪的溜圆，僵硬的扭过脑袋，看向林若兰的身体。
雪白长衫早已被鲜血染红，腹部的伤口流出各种颜色的内脏，头顶的缺口甚至可以看见跳动的大脑。
“我都想不到你是怎么活着的，你居然还想让我救你。”
许述皱眉望着林若兰，若没人说，谁能认出眼前这个血人是道观里广受好评的师姐呢。
不过此时的她显然已经进入了弥留之际，求救也不过是迷迷糊糊的胡话罢了。
“我都是被逼的，师弟啊......”
林若兰迟缓的爬动，在大殿留下一长长道血印，沾血的睫毛下，眼里充满哀求。
许述望着林若兰这副凄惨模样，边摸下巴边思考，最后眼前一亮：“师姐我想到法子了。”
“真的？”
林若兰吃力扬起脑袋，看见许述一把将那朵艳紫的灵芝拔起，缓缓朝自己走来。
“他要用芝妖，我有救了！”林若兰内心燃起希望，嘴唇翕动：“师弟快喂我嘴里，我快不行了！”
“好。”
许述郑重点头，右手持着芝妖菌柄，用力插下。
可却不是插在林若兰嘴里，而是插入了林若兰头顶的血洞中。
“你！”
菌柄砸下，林若兰脸色惊变刚吐出一个字，便两眼一黑，再没有了生机。
“不是，这人有病吧！”
这是林若兰失去意识前想到的最后一句话。
而许述看着自己完成的一切却是满意的点头。
既然芝妖需要富含灵气的血肉，林若兰这样炼气四层修士的尸体自然是最好不过。
而且头顶刚好有个洞，很难不想插下去吧。
“师父的身体也不能浪费，最好是找辆马车搬走。”
一边想着，许述走到了大殿后方，他老早便察觉到这副画像的不对劲，只是一直没机会查看。
师父常常在此地徘徊，想来修炼的密室也多半在此。
双手一抵，许述脸上涌出笑意：“果然。”
他感受到画像后空荡的空间，正欲推开，心底却凭空冒出一丝危机气息。
“不对！”
许述猛然回头，只见满身血液，头顶芝妖的林若兰不知何时走到了身后，滴答着血浆的手正伸向自己。
“你麻啊！”
许述脸色当场就黑了，急忙向外暴退：“你怎么还活着！”
要说先前林若兰没死，可能还是没打中要害，这次许述可是直接把大脑给戳穿了啊！
这也能活？
许述惊异未定，上下打量浑身血污的林若兰，发现她的状态很怪。
两颗眼球无神，一个瞄左一个看右，嘴巴微张淌着血水，伸出的手臂也是迟迟不肯放下。
“师姐？”许述小心翼翼的询问，心里也在思索各种可能。
林若兰的脑袋以一种不可思议的角度扭向许述，喉咙里挤出几声嘶哑的咳声。
“你......是谁？”
“什么我是谁啊，当然是您亲爱的师弟了。”
许述眯起眼眸将手掌背在身后，苍渺掌已经开始蓄力。
也许林若兰的身体是被什么法术操纵成了僵尸，但是不管怎样，把整具身体都打碎都能解决问题。
林若兰两颗眼球一颤，终于聚焦看向许述，下巴一张一合：“你是......道观里的弟子？你杀了......那个......看守人吗？”
“是。”许述眉头紧蹙：“我是杀了苍渺子。”
“他不是苍渺子。”
林若兰的声音逐渐恢复，却还是显得生疏，咬字不清。
“你是那颗芝妖！？”
许述猛然反应过来，看着脑袋那颗艳紫的灵芝，惊疑不定。
这可是妖。
“咳咳咳！”
芝妖并未正面回应，只是咳嗽中不断吐出的内脏碎片，也证明了林若兰已经死亡的事实。
而占据这具身体的，只有这颗灵芝。
“是，我......”
芝妖吃力的张嘴，看见许述忽然冲来。
一记朴实无华的巴掌将芝妖掀飞，在空中旋转好几周才落地。
许述眼中掠过凶狠，他从未见过妖，不先下手为强试试底子，难以安心。
噗通！
从烟尘中探头的芝妖呆愣的张着嘴，语气变得迟缓：“这是怎么......回事，我惹怒你了吗？”
说话同时，芝妖旋转了两圈的脖子也在同时复原。
这下轮到许述沉默了，他发现这具身体腹部的血洞也已经消失，全身的伤势都已经看不见受伤的痕迹。
“没有，你脸上刚刚有蚊子而已。”
许述一脸平淡，仿佛刚刚把芝妖头打歪的不是自己：“你说他不是苍渺子，那谁是？”
“哦哦。”芝妖呆呆点头：“我身上是很甜，这些蚊虫......喜欢这个味道。”
“苍渺子不是这个没有头的男人，而是他......”
芝妖身体转动指着那副巨狼画像，脑袋则认真的看着许述。
“你的意思是？”许述摸着下巴：“苍渺子是这幅画？”
啪啪啪！
芝妖的指节敲打画布，语气坚定：“他是一只狼妖！”
“又是妖？”许述看着这个顶着林若兰脸皮的生物，脑袋有些发疼。
不过这也说的通了，师父为何最后会说这是苍渺子的东西。
一只潜在深山的狼妖，占据一颗妖草。
“你和苍渺子很熟吗，现在是要等他来救你？”一股危机感从许述心底生出，二者皆是妖，不可不防备。
“不是的。”芝妖摇头道：“他圈养我在这，是要等我再生出......第二条金纹，再吃。”
“我还要感谢好汉您送我的身体......我正准备跑路呢。”
一口气说完一大段话，芝妖还向着许述深深鞠了一躬。
“你不能走。”许述下意识的伸手，抓住芝妖的菌柄，一扯便将她整条抽了出来。
林若兰的身体瞬间像是失去了灵魂般扑通倒地。
“你跑了，我的碎片怎么办。”许述坐到了林若兰的身上，再次将芝妖插回去。
“您也想吃我？”
芝妖表情呆愣，身体却没有半分反抗。
“不不不。”许述摆摆手：“你一个小妖在外面多危险啊，我是要保护你啊。”
“你逃出了苍渺山，外边全是欺负你这种小妖怪的道士，那条狼妖也肯定不会罢休。”
“我是心善，见不得这种事啊。”
“好汉......大义啊。”
芝妖眼中涌现崇拜，但又立马道：“可苍渺子是......已经筑基的大妖，你才炼气二层。”
“若是他下山，好汉你很难赢吧......”
“筑基，真的假的......”
听到这里的许述脸色也难看了下来。
别看他杀死炼气九层的苍渺子相当轻松，可一旦到了筑基便是新的一番天地。
所谓炼气在筑基强者面前也不过是强壮几分的凡人，挥手便可抹去。
许述杀死师父这个看守人或许不会惹恼苍渺子，但取走芝妖毫无疑问会被其追杀致死。
“所以怎么选，把它放在这里吗？”
“刚有点起色的修仙路，便要停下了。”
许述沉默，没有灵丹辅助，他花了三年才得到第一颗碎片增幅碎片。
要是没有芝妖，他也就没了修仙的可能。
“炼气二层想打赢筑基，很难的啦。”
“好汉不必勉强......我独自下山便是......”芝妖试图起身，却被许述一只手按在菌盖，压了下来。
“我说能保护你，就能保护你。”
“但苍渺子筑基修为，好汉你......会输吧。”
许述抬起头，认真的看着芝妖。
“会赢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