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7章 神经元心魔
谷楼后退出十步开外，张开双臂，脖子高高仰起，嘴巴张大至极限，狠狠地吸了一口气，在这一瞬间他的肚子便发生了暴涨，这肚皮撕碎了保安服，呈现出一个巨大如同充气球的夸张样貌。紧接着，直径三米的肚皮鼓动了一下。
“呱——”这声音不知是青蛙还是蟾蜍，谷楼整个人如同变成了站着的蟾蜍！
下一瞬，谷楼口中便将一切都喷出，化作了一个巨大的声音：“哞——！”
这声音不是单独一声，而是在不断持续，如同升降起伏的摇滚乐，从谷楼嘴中爆发出巨大喷流，这份实力，的确是货真价实的。
路成也是第一次听见如此奇妙的音乐，不由仔细听了起来，就这仔细一听，他顿时发现，这音调是大武的一首进行曲，兼具激昂与厚沉，令人能够联想起一支钢铁之师在挺近。
连小母牛都被吸引了过去，对着谷楼甩起舌头来，似乎听入迷了。
“果然！”谷楼喷完，一巴掌拍在腿上：“对牛弹琴都是在骗人，真是可恶！”
言毕，他转过身看着路成：“之前，谢谢你配合我装逼。”
路成怔了怔，这似曾相识的话，让他鸡皮疙瘩都要起来了：“你们大武人这么喜欢装逼？”
谷楼点了点头：“只要你帮助大武人装逼，大武人就会对你持有很好的印象。”
路成追问道：“你在这里，究竟是要做什么？”
“如你所见，”谷楼耸了耸肩：“我是一个保安，半个月前就职于此，目标是度过安逸的生活，在最终之日到来之前，我规定自己必须九点就上床睡觉，并且避免繁杂的劳动，同时在睡觉前我要饮一杯新鲜的热牛奶，帮助肠道菌群做养生操，使我第二日一早便能‘噗噗噗’地顺畅如厕。”
“……”路成心底疑惑，这个人难道在拿自己寻开心么？
“什么最终之日？”他问。
“当然就是死期，就跟你看见的一样，我是一个半截身子入土的老头子，如今我已经是一百八十七岁高龄，”谷楼看着路成：“我们大武有个习俗，就是提前给自己准备好棺材，如果条件允许，还要准备好埋葬之地。某种意义上，死大于生，我们的生是愉悦的，死亡则是伟大的。”
路成呼吸变得粗大起来，这句话他感觉自己被戳了一下，有种刺痛的感觉：“这就是大武？”
谷楼点头：“这就是大武。”
路成皱起眉头：“那你又为什么要在我家杀人？一个叫做奥尔的干员就死在我家中。”
“这我反倒是想问你，”谷楼说，“你怎么会得罪联邦？他们不是来抓我的吗？”
路成一愣，随后心头豁然开朗：“我明白了，他们一定是发现你在陆辛海这里工作，所以顺藤摸瓜，把相关的人挨个排查过去。”
谷楼不可否置：“有这个可能，但你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此时，路成感觉面前站着的，并非是一个半步武道宗师，而是退休老干部。
但谷楼远不是表面上那样豁达——他已经把监视他的人全杀光了，来一个杀一个。；事实上，刚刚他还试图用人前显圣的方式，来威慑他的对手路成。
路成斟酌着道：
“你也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谷楼笑了笑：“暂时，我们彼此之间留有一线如何？我还得处理一些私事，暂时不能失去这个工作。
这么说吧，我打算透过这个工作，攒一辆二手车来，去沙海之中寻觅我的尽头。”
路成点头肯定道：“那就这样办吧，但有件事，你一定要告诉我，你说了，我们互相便就留有一线。”
谷楼吐出一个字：“问。”
路成决定掩盖‘他知道圣母序列’这件事，于是问道：“你是有什么喜欢小女孩的特殊癖好吗？”
谷楼一愣后面露奇怪之色，随后摇了摇头：“我年轻的时候，喜欢个子高，而且大的。我谷楼怎会是如此之人？”
“那你为什么要对周莲磕头？就是门口那个小女孩，她就是周莲，”路成眯着眼睛问：“这在你们大武，三个响头……可不是什么寻常行为吧？”
谷楼面露了然之色：“由感而发罢了，不是什么值得一提的大事，我们说好要留一线，你也别继续深究，既然我那孙女在，你就别问太多了。”
路成皱了皱眉，谷楼都一百八十多了，孙女怎么才二十多？难道说，大武之人，人人都是晚婚，武者结婚更晚吗？
“你确定不是与白莲圣母有关？”他毫无听话的道理：“我已经问过谷雨了，她就是你孙女吧？她可没你反应那么大。”
路成把手置于腰间，他可不能让这种危险角色留在此地。什么留有一线之类的胡话都出来了，既然如此，那就斩了！
谷楼一时间有点为难起来：“如果我还在全盛时期早就跟你开打了！现在，你竟欺我老无力，算了……你们这地方的人简直就是毫无武德可言！”
路成忽然图穷匕见：“不想回答这个，我们可以换个问题。”
“说，”谷楼心底一松。
路成问：“你当时为何要拍我的肩膀？我们认识吗？”
谷楼皱了皱眉，似乎陷入了犹豫，脑内一番天人交战后，似是很不情愿道：“其实就是把你幻视成了其他人。你，身负武者传承，元祖神经元对吧？是向和的吗？”
“……”路成听见这个名字后，嘴角神经不禁抽了一下，实在是令他惊讶了。
因为此时此刻，他回忆起先前谷楼与他打招呼的一幕，结合谷楼‘老虎通缉犯’的身份，他能够得出的结论只有一个——谷楼乃是向和口中的大哥。
向和曾对路成说过这个人，他说自己的贪污都是为了大哥而贪，自己对武道则秉持着一种信念，乃是一种生活之道。然而，实际见到了这么一个人之后，路成心中却冒出了一个奇妙的想法：你果然下马了。
他点了点头：“没错。”
谷楼愣了一下，嘴巴张了张：“那看来，他是真的死了罢。”
“你们认识？”路成明知故问。
此时他心中毛骨悚然，不仅是毛骨悚然，还有一种难以言喻的惊疑，综合之下他现在甚至是有点‘奇诡’的感觉。谷楼甚至是仅凭元祖神经元的感应，这就把他认成了向和。
他心中这再把此事与向和当时那个态度，那个不论如何都要把元祖神经元传递下去的欲望，令他想起一些不好的事物：这些武者难道被元祖神经元操控了吗？所谓的道种心魔不就与元祖神经元有关吗？
从好的方面来看，元祖神经元的确是一种传承，但换个角度呢？这种忽然出现，忽然可以感知到的记忆，难道不就是心魔的一种么？
这些传承武者与传承之间，难道是一种寄生与被寄生的关系么？对，谷楼体内的元祖神经元，识别出了路成体内的元祖神经元。也是因此，谷楼才会认错了路成。
此时此刻，表面上是一个叫做路成的人，与叫做谷楼的人在谈话，实际上呢？这两条元祖神经元之间，也有对应的交流吗？如果有，那么这种元祖神经元，岂不是在大武内部构成了一个‘社会’？
这就是心魔的本质？
如此想法甚至是把路成自己都吓到了。
“你想的没错，”谷楼却突然说。
“你……！？？”路成眉毛跳了一下。
他居然……可以读我的心！？
“不不不，不是读心术，而是遥感，”谷楼大致道：“同样拥有元祖神经元，这神经元持有者曾经长期共同生活，便会有这种感应效果，也是我把你认错的根本原因，而你的想法我能够隐隐约约察觉到，向和曾与我共事十载以上。”
他对神色怪异的路成缓缓道：“所以当你对我动了杀念之后，我也很明确知道，数分钟前的你确实想要杀了我。并且你认为，杀死我并非不可能，甚至你已经对那些干员了解了我的情况，到头来你仍旧是这么想的。看来……你的实力比我想的更强。”
“暂时留有一线吧。”路成转过身去，没有继续多一句废话。
“谢谢，我也得继续工作了，”谷楼叹了口气，“否则那个S*B李真元又来骂我了。”
路成皱了皱眉，陆辛海难道不知道，自己家里有个大武半步宗师强者在家里做保安吗？
要告诉他吗？他想到大武有种叫做‘平衡师’的职业，或许平衡也不失为一种策略。
不论是虎鲸区的未来，还是自己的去留，似乎都已到抉择的时候了。
这晚，路成便住在了陆辛海家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