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6章 本.德维尔（六）

这是座不大的村落，外面围着一层木墙，大抵是防范野兽人的，村中竖立着三座神庙，分别是丰饶之神瑞亚，祂是蛮荒之神塔尔的妻子，神庙很简陋，连个牧师都没有；死神莫尔的墓园，恐怕也就进入墓地门上的符号能和莫尔挂钩，倒是有一个老眼昏花的守墓人存在，特利波没从他身上发现特殊的力量。

还有一座西格玛的神殿，就是茅草屋中加了个双位彗星符号，唯一特殊的恐怕就是——它是块墓，西格玛的徽记在墓碑顶端，死者是位无名的骑士。

据说是四百多年前路过瑞克领的流浪骑士，那时这座村子还没建立，当时被瘟疫摧残的帝国正在与不知名的生物展开全面战争，仅仅是瑞克领，就有近千万未知生物在和瑞克领、索尔领、威森领的骑士团、正规军、雇佣兵、民兵交火，阻挠诸位选帝侯北上联合。

这段历史似乎不被认可，传志一旁还有疑似学者的批注：

“世上不可能有近亿野兽人入侵帝国，那比当时的活人总数都还多得多。”

根据墓碑上的悼念词，这位无名骑士冒着数以十万计的敌人冲到此处，击杀了于此指挥大军拖延瑞克领各大军团北上的怪物首领，却也不幸身死。

真实性无从考察，但是它确实有些怪异，特利波感觉有无形的力量在沸腾、燃烧，像是火焰在烘烤他精神中的邪念。

少见的是，守着神庙的老人是一位退伍的骑士，从他和顽童、村民之间的对话可以猜出，他曾是这座村子中的传奇。

当然，每个地方都有一个传奇，大到精灵传说中的救世主，小到人类酒馆中偷鸡摸狗的盗贼，人人都可以是传奇，这不是个具有“力量层次”的标签，仅仅是描述他的经历罢了，就连每个“传奇”的经历传奇程度都无法等同。

就比如眼前静静坐在神庙门口发呆的老骑士亨利，他曾是瑞克领阿尔道夫军团的一员，和瑞克河对面的米登领、更北方沿海的诺德领的军团一同合力北伐过，那时候虽然选帝侯之间有摩擦，但是遇见威胁时仍然能一致对外。

他们在利爪海上驰骋，遭遇过海怪袭击，击退过黑暗精灵船队，还曾远远望见过高等精灵称霸大洋的无敌舰队。

他和他的战友穿过波涛汹涌的利爪海，在诺斯卡半岛，那片冰川和暴风雪组合出的不毛之地与强壮野蛮的诺斯卡部落对阵，连续作战三个月，无论是翱翔的冰龙还是混沌巨人、成群的巨魔、人皮狼都未曾挫败联合大军的锋芒，以至于正要南下劫掠的混沌军团折戟在诺斯卡半岛。

那时候多好啊！猖狂的野兽人集群被英雄打败，众神的恩泽庇佑着每一位公民，浩浩荡荡的船队在利爪海巡逻，成百上千门火炮将绿皮炸回恶地，庞大的帝国就屹立于世界中心——它几乎是无敌的。

后来亨利熬出头了，在贵族之间矛盾日益激化的时候，他成了一位“瑞克禁卫”。

那是瑞克领选帝侯的亲卫骑士团，大多数时候，也就是瑞克领选帝侯当选皇帝时，它还是皇帝近卫骑士团，但是那年头皇帝有两个，作为瑞克领人，他自然该遵奉努恩宫廷被投票选出的那位，可这代表他得与北方的战友们刀剑相向，然后他就回来了，回到这个僻静的村子，守着无人追悼的逝者和破败的西格玛神龛。

也许他是对的，不过看他的年纪，特利波认为就算他还继续服役，也不会有在今天继续作战的资格——他大概80多岁了，也可能是90多岁，反正他的生命已步入尾声，毕竟只是个凡人。

月圆风高，邪月依旧明亮，白月倒像是它的影子。

村子里的人大都睡了，还醒着的也不敢出声，放哨站岗的热血种攥紧信仰神灵的徽记，把自己紧紧锁在哨站里，这种情况下没人指望他们能发挥作用。

特利波对于热血种口中的“末日领主”是略有轻视的，根据他的经验，即便是吸血鬼领主，只要能被煌奇之牙伤害到都会顷刻间化为灰烬，死灵术士也不会例外。

就算对方能轻易用咒语唤起数以万计的亡灵、杀死一座城镇的活人、将特利波抽魂夺魄...可特利波同样有机会杀死它。

只要有一丝机会，就存在无限可能。

正常来说灵蜥也不是吸血鬼的对手，结果呢？

他不介意在有可能的情况下，顺手干掉一个祸害。

月色渐渐深了，森林远处的狼嚎与鹿鸣在某一刻戛然而止。

德维尔和马丁睡得酣畅，就像每一个夜间的活人。

特利波亲眼目睹了被骸骨飞马拉动的黑色马车呼啸而过，它野蛮地纵横在森林中，撞出一道小径，这应该是某种死灵术。

还有成群结队蹒跚学步的骷髅，以及微微晃动的大地——南方一座小山丘处传来的，特利波白天还路过那。

那儿的地下应该是睡着什么怪物，刚刚或许是它翻了个身。

也许像鸵鸟一样活着很蠢，可当邪恶的力量强大到无从抵抗时，这就是最佳解决方法。

你不去惊动它，它就不会那么早的注意到地上的蝼蚁。

这是热血种的生活方式，要是在南地，特利波已经开始着手排查隐患，现在他愿意入乡随俗。

当地人都说危机四伏，并言传身教了生活的方法，如此，游荡在外还高调如火炬的旅行者，不是天命之子，就是蠢货，有时候两者可以等同。

没有什么东西刻意来找这座村庄的麻烦，暂时没有。

也许未来某天那个东西会彻底醒来，这座村子会走向末路，那就与特利波此行无关了。

就在特利波闭目养神，休息的同时竖耳聆听外面的异动不知多久后，阴绿色的森林中，骷髅行动时的咔咔作响里，近乎无声的脚步由远及近。

特利波将注意力集中在那脚步声上——它的主人很轻，比正常人类轻得多，不是刻意放轻的步伐，它本就如此，特利波相信那就是个骨架。

冷血种睁开了眼睑，竖瞳反射出的绿光一闪即逝，隐遁在黑暗里。

他不想多生是非，但是如果异常执意找上门来，他也可以是异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