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章 灵仙庙的第一张雨符（中）
不知道为什么。
当陈梦玄看到师傅，为了城中一众百姓，甘愿散去半身灵力修为时，心中有些触动。
原来在这个世界上，当真有人，舍小为大。
为天地立心，为生民立命，为往圣继绝学，为万世开太平。
这不是说说，而是切实可行，毫不犹豫的行动。
那些虚妄的东西，当它被人当成信仰，坚定不移地执行时。
陈梦玄感受到了那一道光。
亮亮的，就是那般耀眼，还倍有范儿。
风道长咳嗽了几声，输送灵力太急，有些气急。
陈梦玄懂事地上前，替他拍了拍后背。
那一张灵符，被灌输了风道长的半身灵力，剧烈地晃动着，四处飘飞。
而后，终于安静了下来。
陈梦玄上前，将灵符拿在手中，细细审视。
血咒从灵符上解除。
灵符上的符纹，与先前所见，果然大不相同。
如此可见，绘制这灵符不出，真是受这血咒的影响。
系统弹出了提醒。
【系统发现新的灵符图样，是否学习？】
陈梦玄大跌眼镜。
什么鬼？这玩意还能被系统学习，进入系统？
之前怎么没这功能？
既然能被学习，刚才你怎么不弹出来？
坑爹的，白白坑害了我师傅半身修为。
能不能有点人性？好歹你也叫系统，这世界的终极BOSS啊，破除血咒识符，你不会吗？
系统静默，半天没有反应。
行行行，学习学习。
陈梦玄神识点了面板。
【最新灵符，雨符，已进入系统。欢迎学习尝试。】
陈梦玄神识再点了点，果然在技能栏里，找到了暂未学习成功的雨符。
这雨符的图案，是暗黑色的，处于还未被点亮的状态。
看到这里，陈梦玄惊喜。原来系统真能学习新的符箓。
若是如此，那天下所有的灵符，但凡符箓奇书里没有的，都学习一遍，岂不是能偷师学艺？
成为符箓道祖一般，无所不知，无所不会的存在？
这倒是有些意思。
博采众长，成为这世间最牛逼的存在，听着就挺酷。
陈梦玄满意，关了面板。
风道长起身，感觉脑袋一阵眩晕。
果然是老了，不中用了。
风道长不得不服软。
“你自己看看吧，为师有点累，想歇歇。”
陈梦玄闻声，点了点头。师傅受累，为了破解灵符，散了半身灵力，也是不易。
他急忙近前，搀扶风道长回房歇息。
顺带着去厨房，交代了齐源师兄，炖点参汤，好好给师傅补补。
逞强，绝对是逞强。
既是灵力不济，又何苦强行破咒？
纵使不行，不是还有取血解咒的法子吗？
又何苦自己亲自上呢？
陈梦玄目光，从师傅的房中收回，也只能期盼师傅灵力，能尽快恢复。
陈梦玄手握灵符，回了房中，开始真正研究雨符。
一支符笔，一罐符墨，摆在跟前。
这段时日，城中干旱景象，他也看在眼里。
实在是触目惊心，令人心痛。
只是可惜，一直无能为力。
百姓以粮为食，家中无粮，如何过活？
富裕些的，还能指靠家中银钱，或往岁余粮。
贫穷些的，除了指靠这天，便是只能指靠这天。
但这天要不行了，那就只能卖儿鬻女。
前几日，他就眼睁睁看着，一名农夫将家中长女，买进了天轩楼。
那女子十之一二，长得水灵水灵的。
父女在天轩楼外，相互拥抱，痛哭流涕，皆有不舍。
但没得办法，家中还有三个孩子要养，只能将大女儿卖将出去。
如若不然，那就是全家上下，都得饿死。
离别时，女儿看父亲的眼神，有些复杂。有理解，有幽怨，也有恨意。
谁都知道，这天轩楼是吃人的存在。
进去了，就没有一个姑娘，能从里边出来。
天轩楼，枫林镇公认的销金窟，也是公认的美人坟。
所以被卖时，姑娘满脑子的不解。
她不明白，既是卖，为什么要被卖到这里？
为什么被卖的，不是弟弟妹妹？
为什么一家人不能和和睦睦的？
就算没有吃的，就算要饿死，那为什么不能一起面对？
这些，都是姑娘心尖上的心事。
姑娘懵懂，还少不经事，却成了灾害跟前，无辜的牺牲品。
若恨意能肆意生长，变成恶魔的模样。
那这姑娘，只怕会成为这世间最大的恶魔。
第二日再打听时。
听到的，是这女子，夜半无数次逃跑。
而后，惨遭楼中老鸨一次又一次地毒打。
接着，是被老鸨逼着，去厢房一场一场地接客。
一身淤青，从胳膊到大腿，只能低头于胁迫。
而后，是床上的一抹落红。
女子一声接一声，一阵接一阵的哭泣。
直到泪水流干，心也硬了，再也不想落下一滴泪来。
青涩的果子，也就熟透了。
变成了天轩楼里，最会卖弄风骚的殷勤。
这种事，屡见不鲜。
亲眼所见，亲耳所闻，陈梦玄为之惋惜，也为之难过。
若是能研制出雨符，自是可以扭转乾坤，可以帮助百姓，不再受旱灾之苦。
陈梦玄也没想过，做什么伟大事情，成就什么不世功名。
只是这事撞上了，恰好自己也有能力，所以做也就做了。
为了能给百姓降雨，陈梦玄早早地，就将手中符箓奇书，从头到尾，翻了十几遍。
没有奇技淫巧，没有灵丹妙法。
符箓奇书，好巧不巧，就是没有收录雨符。
所以，当他听说法坛前，有人能可以祈雨。
陈梦玄是兴奋的。
陈梦玄好奇，试图学习，也试图找个答案。
而在法坛底下等待时。
他学到了，也找到了那个答案。
房间里。
陈梦玄符笔取出，点出了面板，看着面板上的符文，总算落了笔。
兽血落下，在黄纸上画过。纹路细腻，笔走龙蛇，还算是很满意的一次落笔。
但随着最后一丝灵力，注入符纸之中。
黄纸震荡片刻，而后，就是剧烈燃烧。
符纸自燃这种事。
陈梦玄见过太多，已经习以为常。
【雨符试画一次，灵力-10，当前灵力值373/700】
灵力值-10，倒是不算特别多。
若是能研制出来，给百姓们用上，但是值得。
陈梦玄提笔，再试了一次。
黄纸震荡片刻，又是剧烈燃烧。
陈梦玄不服输，又试了一次。
黄纸震荡片刻，又是剧烈燃烧。
【雨符试画两次，灵力-20，当前灵力值353/700】
怎么回事？这都试了三次了。
怎一点反应都没有？
若是寻常，怎么样也有点，灵符将成的影子。
提醒自己快绘制出来了。
今日倒好，这符纸波澜不惊。
竟是一点动静都没有。
陈梦玄将笔放下，拿着灵符细看，静静观摩上面的每一条纹路。
纹路清楚，但却是柔和。
似乎运笔者，常怀阴柔之气。
莫非画这符箓的，是位女子？
莫非要有相似的柔和笔风，才能画出这符？
陈梦玄看着手中灵符，眼睛一直盯着，目不转睛。而后，脑海里循环往复，绘制了十几次。
酝酿良久，他这才继续提笔，再作尝试。
符墨落下，在黄纸上画过。
落笔时，陈梦玄刻意控制，为的就是模仿那灵符上的柔和气韵。
纹路细腻，笔走龙蛇，又是一次满意的落笔。
黄纸震荡片刻，又是剧烈燃烧。
【雨符试画一次，灵力-10，当前灵力值343/700】
这一次，陈梦玄沮丧了。
画了那么多次符，还是第一次那么失败。
连点成功的影子都没有。
错也不知道，到底是错在哪里？
这符墨，这符笔，不是说能提升画符的成功几率吗？
试了那么多次，也没点感觉啊？
陈梦玄看着手中的灵符，抓耳挠腮，满脑子的困惑与不解。
城中法坛上。
桑田贩售灵符一百张，已经过半。
四五百人家中的田地，得到了雨水灌溉。
这四五百人，兴高采烈。
得了音讯，就从法坛离开，回自己庄稼那，好好看看。
余下灵符，桑护法打算卖完，就收摊。
远远地。
枫林镇一众富商老爷，坐着车轿，急急赶来。
灵符祈雨的大事，已经传遍整个枫林镇。
先前，这帮富商老爷，还是观望态度。
而今，事态明朗。
一众百姓，已经收了不少好处。
这些富商老爷，如何能放过这一本万利，能发横财的大好机会？
李员外为首的一众老爷近前，走上了擂台。
在大伙空前高涨的热情之中，叫停了买卖。
“我李府，愿出三万两，买桑护法手中三百张灵符，桑护法可是愿意？”
李员外此言一出，法坛四周，顿时炸开了锅。
什么？三万两买三百张灵符？
那一张就是一百两，这李员外怕不是疯了吧？
明明这灵符的价格，也就八百铜钱一张。
百姓们议论纷纷，都在笑话，这乱花钱财的冤大头。
蠢货，绝对是一等一的蠢货。
人群里哈哈大笑。
未有在意李员外的这荒唐之举。
“我冯府，也愿出三万两，购买三百张雨符。也请桑护法成全。”
“还有我，马府，愿出一万两，买雨符一百张。”
“我刘府也是，一万两，雨符一百张。”
“我陈府，也出一万两。雨符一百张。”
……
一众老爷接话声，络绎不绝。
谈的买卖，都是一百两一张雨符。
这是怎么了？
怎那么多员外老爷，愿花大价钱，购买雨符？
这银钱都是天上掉下来的？
花多少都不心疼？
百姓们困惑。
片刻后，终于知道了答案。
随着陈老爷，拿出一万两，兑换了桑护法手中的最后一百张灵符。
桑田手中的灵符，正式售罄。
他看向排着长队，还未买到灵符的大伙。
一声高喊，“乡亲们，回去吧，灵符卖完了。”
这一声卖完了，顿时让一众百姓，懵了圈。
百姓们听言，神情激动，纷纷叫骂诉苦。
“什么卖完了？我这排队，已经排了三个时辰了？好不易找十几人凑的八百铜钱，你的灵符，怎么说卖完了，就卖完了？”
“就是就是，不是说给我们百姓祈雨降雨的吗？这灵符怎么不多备点？”
“是啊，没有这雨符。我地里的庄稼，那可怎么活啊？”
百姓们不满的声音尖锐。
桑田却是当做没有听见。
一千张灵符，本就是教中让他带来，给百姓们降雨的。
而今，一千张灵符全部售出，没了也就没了。
教中交代救济百姓的事，办得妥帖。
买卖灵符，赚取银钱，收益也算不错。
一切，两全其美。
桑田转身，自法坛离开，便不再管法坛四周的事情。
“桑护法，你怎么走了啊？你还有没符卖？我，我愿意出九百钱，不，一千钱。”
“我也是，我也出一千钱。还望桑护法，给我一张灵符。求求你了……”
“桑护法，我也愿意出一千钱。你若是给我。我愿为你立生祠，永生永世，让子孙供奉你……”
桑田苦笑，不为所动。
灵符都是教中库存。
没了，又能去哪里，再要些灵符？
都是一帮穷酸百姓，施舍你们点灵符，还要讨价还价。
现在灵符售完，又舔着脸，来巴结。
怎么看，都觉得那么贱呢？
所谓贱民，大概说的就是这些人。
桑田不喜，示意一众官差，将跟前百姓赶走。
百姓们受官差无情驱赶，几声叹息，心中无奈，眼巴巴看着桑护法离开。
待百姓回过神时。
就连先前主持此事的柳城主，也不见了人影。
一场祈雨之事，就像是一场戏耍百姓的闹剧。
“灵符方才都被那些员外老爷买走了。实在不行，咱抢他们的去。”
这一提议，在民众里迎来一阵拥护。
大伙激情高涨，就要逮着买了灵符的员外老爷动手。
员外老爷跟前，一直守着的修士，动了手。
刀修剑修，兵刃挥过。
就是几个百姓受伤倒地。
百姓们受了惊吓，强抢豪夺的胆子，顿时变小。
到了此时此刻，百姓们心中希望，再度破灭。
哪里有什么关心百姓疾苦？
哪里有什么心系百姓？
一切都是空谈，笑话。
他们只是想借此发笔横财，哪里是真正关心百姓？
一众百姓，失落落地，像是被戏耍了一般。心里头，也失了灵魂，空落落的。
竹篮打水一场空。
眼睛里空了，脑子空了，心里也空了。
这或许就是这样的世道。有钱有势，就可以横着走的世道。
无钱无势，龟缩成一团，变成了乌龟王八，也不可能活个千年。
但也不用千年，也许只是数年，或是十余年。一切，没了粮食，也都结束了。
百姓们心中愤懑，心有不甘。
大骂了桑护法及柳城主，祖宗十八代，仍是不解气。
大伙试图守着法坛威逼，受了半晌也无用。
最后还是，不得不从法坛处离开。
靠人不如靠己，尽人事，知天命，就那样。
何苦将希望寄托？
然后再一点点，让自己的希望粉碎？
灵仙庙里。
陈梦玄做了第9次尝试。
这是他有史以来，最久的一次灵符绘制尝试。
若还是不行，他就想放弃了。
耗费如此多灵力，还是不行，那便不值当了。
陈梦玄画符前闭眼。
心中默念了，灵仙庙祖师爷的名字。
还有真主安拉，耶稣，老君，以及太爷爷。
就这样吧。
陈梦玄符笔落下。
笔法曲折迂回，细腻有致，略带温柔气韵。
这是他研究那灵符，得到的最为理想笔法。
陈梦玄收笔，灵力入符。
又是一次，相当满意的一次落笔。
符文闪过一道红光。
一张画好的雨符，就在他手上。
【雨符试画一次，灵力-10，当前灵力值293/700】
【恭喜你，雨符绘制成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