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树义
流云剑的碎片犹如破镜掉落,再难重圆。谭彻被巨力震的经脉寸断,气血翻涌,当场死亡。
直到死前的那一刻,他仍保持着半跪的姿势,脸上挂着一副不可置信的神情。
苏归尘弓着身子,转过身去,吐出一口浊气。他扭头看向樊宗,樊宗吞咽了一口口水,毫无宗师风范,闪身就跑。
谭彻身死,樊宗已跑,杀力最大,手段最毒的两人已不在,围杀之局自破。迟辅和祝文龙纷纷作鸟兽散,只怕跑得慢了。
苏归尘这才蹲下身子,大口喘息,手中青釭剑逐渐透明,散作光点。就刚才那一会的功夫体力已是见底,到达了极限。
他看向樊宗逃离的方向,心中冷笑:其实也就是借着气势一吓,不曾想竟是个胆子小的,倒算自己运气不错。
苏归尘看了看周围的惨状,皱了皱鼻子,没有什么太大的情绪波动,但他仍然不喜欢血腥的气味,想来一辈子也不会喜欢。他踢开了脚边的流云断剑,就地坐下歇息。
【检测到周围有可以收集的星辉碎片】
“收集。”苏归尘有些好奇,他偏头看去,流云剑碎片上浮现出一个又一个如萤火一般的光点,它们汇聚在一起,变成了一片璀璨的星辉碎片。
苏归尘一碰,星辉碎片又如之前一般,自行消散。
【收集成功,获得星辉碎片*1】
“可惜打坏了……不过要是这流云剑品秩未跌,今日要想以力取胜怕是困难重重。”苏归尘有些惋惜,感叹道。
下一瞬间,苏归尘心里忽地抽紧,他连忙向左翻滚,捡起那流云断剑,望向屋檐一处。
视线所及的地方,赫然有一个人影,是那去而复返的樊宗。
苏归尘余光一瞥,自己刚才坐的地方骤然出现三枚暗器,尖端没入土地几寸,纷纷涂抹着致命的毒药。
“妈的有完没完?嫌没活够是吧!”苏归尘忍不住爆了句粗口,连忙站起身,刚一抬手,樊宗大惊,以为他是故意装作体力不支,不带丝毫犹豫,连忙再次跑路。
苏归尘忍住身上的剧痛,知道这里不是久留之地,快速跑进屋里,从后窗逃离。
樊宗跑了一会发现身后并没有动静,贪念再起,折返追去。
他之前出力不算最多,算上刚才那次,真正的出手只有三次而已。
压箱底的袖珍短锥已经没了,不过还算颇有成效,至少那仙人已经中了他那无解的毒,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看上去没有中毒的样子,想来肯定是时间问题,再拖上一拖,定然毒发。
到头来,自己才是渔翁呐!
每每想到那谭彻得了流云剑便叱咤武国江湖二十年,一直稳压自己一头,樊宗便气不打一处来。
这下谭老儿也死了,流云剑也没了,要是再从那位已经是遍体鳞伤的仙人手中找到些宝贝,得了长生之法,这以后的这武国江湖,岂不是成了自己的一言堂?
樊宗神情愈发自得,甚至都忘了去捡上一捡小院中自己心心念念的半截流云剑碎片,疾走如飞,夜风在他的耳边呼啸。
苏归尘穿过重重廊道,竭力跑着,现在的他确实拿樊宗这种像牛皮糖一般死追猛打的狠角色没有任何办法。
若是再次使用英灵附体,怕是一剑还没有挥出,自己的身体会先坚持不住。
他已经有些站不稳了,迟辅的拳、祝文龙的枪、谭彻的剑、樊宗的暗器,皆是奔着杀他而来,附体一解除,血就再次从伤口中不断的冒出,混杂着汗水尘土浸透衣衫。
苏归尘用手按着一处最重的伤口,视线开始缓缓模糊起来。
似乎感觉不到痛了。
山庄里逃命的人声不断地在耳中放大,苏归尘只觉得仿佛过电一般,整个身体逐渐开始被麻木笼罩,像是躺在了温暖的水里。
“注意后面!”英灵赵云提醒。
“又……是樊宗?”苏归尘有些意识不清,仍是往前翻身躲避,但一个脚步不稳,跌撞在石阶上。
暗器打在地板,炸起一团石沫。
樊宗再次出现,他看着这所谓“仙人”的狼狈模样,嘴角不自觉的上扬,又是一个挥手,数枚暗器激射而出,直指苏归尘心口面门!
“要栽!”苏归尘手持流云断剑,已是无力起身。
但突然间,有逆着的风从背后涌来。紧接着就是“砰砰”几声,射来的暗器被不知从何处射出的坚硬石子给打飞。
樊宗始料未及,刚欲上前,数枚烟弹在这片狭窄廊道爆开,他连忙捂住口鼻,往后倒退。
烟雾之中,依稀可见一人闪至苏归尘身边,背上了他,趁着烟幕遮挡,倒豆子一样的往后扔了一堆阻拦追击的大小物件,随后不要命的开始跑了起来。
“尤树义?”苏归尘有些睁不开眼,虚弱的问道。
尤树义此刻则是精神紧绷,来不及回答苏归尘,双脚抹油跑得飞快,丝毫不像是背了一个人的模样,他手中捏着一张皱巴巴的纸条,上面写着“盗圣暂借,日后必还”。
自他跑出山庄之后,就听见了春生小院的方位爆发了声势极大的战斗。
他一直不敢回头看,生怕那几位日后盯上了自己,如今还称得上逍遥自在的日子便会不复存在。
“苏兄这可对不住了啊,这种战斗我上去肯定是帮倒忙啊,到时候你一面对付那几个老头子一面还得救我那还怎么打?”
快速地进行了一番心理安慰之后,尤树义的情绪倒是稍稍平复。可跑出山庄数百步之后,他越发觉得不对,总感觉心里被剜了一块。
咱混江湖的,混的就是个“义”字,什么是义?尤树义没读过书,大字不识几个,反正肯定不是撇下朋友自己跑路,真要这样,盗圣盗圣,难道变成了跑圣不成?
尤树义随即给了自己几个响亮的巴掌,寻了处地儿埋了自己的包裹,偷偷折返。
樊宗毕竟是那精通暗器的高手,区区烟幕并不能阻拦他很久,稍一确定位置后,便再次开始追赶。
“不是让你走吗?怎么又回来了?”苏归尘问道。
尤树义颤着声音,脚步不停。
“咱江湖儿郎最讲的就是一个信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