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第48章 清算
赵靖醒来的第二天一早。
汴阳城总衙。
内城总差司的房间内。
一老一小正在争吵,在两人一旁,还坐着另一个中年人正在喝茶看戏。
老的是内城总衙的总差司赵玄。
看戏的中年人,则之前来总衙汇报,因此错过城东大乱的城东分衙差司赵阎。
小的则是城东分衙的前副差司赵靖。
当然,也就是今天,赵靖醒来的第二天,就发现他已经成了前任副差司。
这时赵靖脸涨得通红,愤怒道:
“赵玄大人,我为衙门立过功,我为衙门流过血!”
“我前天晚上在城东力战妖魔,连斩杀数只二阶妖魔。”
“结果我受伤才躺了两晚,现在告诉我,分衙没我位置了,这合理吗?”
“你不能这么针对我啊,太让人寒心了。”
见自己亲侄儿在总衙闹起,内城总衙的总差司赵玄,也只能一脸无奈道:
“靖儿啊,你爹死得早,这些年我和你大伯对你怎样,你心里没数?”
“你自己说说,你都不到易筋境,要不是当初我和家主力排众议,你本来都做不了城东分衙的副差司。”
赵靖反驳道:
“练肉境怎么了,我兢兢业业,我不贪不腐,我哪里那些混吃混喝的易筋副差司做得差了。”
“我在城东分衙也有些时间了,我拿得最少,我干得最多,结果现在告诉我,我直接位置都没了。”
接着赵靖指向一旁看戏的中年人,气道:
“阎叔,你这个分衙差司说话啊,在城东分衙时,你可没少指使我给你干私活。”
“你小儿子的刀法都让我去帮你教,现在我位子被总衙摘了,你也不帮我说话的?”
站在一旁的赵阎双手一摊,朝总差司赵玄义正言辞说道:
“总差司,你别听赵靖这小子乱说,什么让他干私活,绝没有的事。”
“我儿子不也是他的族弟?他这是在替我们赵家培养人才,怎么能说是私活,站位太低。”
“不过这小子却是干得不错啊,在分衙也是有名处事公正,虽然修为差了一点,不过也就是几个月的事,都是一家人,革职没必要吧。”
赵玄瞪了赵阎一眼,斥道:
“你也闭嘴,总衙讨论过了,你跟赵靖一块收拾干净走人。”
“你站位也高不到哪里去,靖儿教你儿子练刀,这是在替衙门培养人才,什么赵家赵家的,现在这里是总衙,张家人还在隔壁呢。”
听到赵玄说自己也要走人的消息,赵阎也傻眼了,立马跟着赵靖二人一起叫苦连天起来。
“玄哥!你不能这么对我,我十几岁就跟着你在衙门打拼,人到中年才混个分衙总差司,还有一家老小要吃饭啊。”
“三叔!你不能这么对我,你可是我亲叔叔啊,我现在被撸了副差司的位子,在赵家以后可就抬不起头了。”
见两人在衙门撒泼,赵玄猛地一拍桌,严肃道:
“瞎喊什么,以为外面听不见吗?说过多少次了,工作时间,要称职务!”
“这次城东化作焦土,损失惨重,几万百姓化作妖魔血食,连带内城也死了不少人。”
“我都被长老联名弹劾了,你们还有脸在城东干下去?”
听到赵玄说起城东惨状,赵靖和赵阎瞬间唯唯诺诺,不再言语。
沉默半响,赵玄主动说起:
“老阎啊,你年纪也不小了,既然你刚才都说了,你有一家老小要养。”
“现在千魔洞动作很大,搞得汴阳城乱得很,我看你在衙门继续干也不安全,回家族演武堂做个教习吧,也不辱没你的武艺。”
赵家的演武堂教习负责传授家族年轻子弟武艺,地位倒是不低,俸禄也不算少。
而且每逢佳节,还有家族子弟送礼。
说起来也是个不错的差事,赵玄作为赵阎的老大哥,这安排还是很厚道了。
但比起执掌整个分衙,演武堂教习能拿到的油水可就太少了,当了教习,以后他可能就喝不起竹山青那样的好茶了。
于是赵阎听完还是有些不满,没忍住嘀嘀咕咕了一句:
“也不是不行,但说我年纪不小我可不服,有人可比我还要大几轮呢。”
赵玄听罢,也是火起,痛骂道:
“我什么修为,你跟我比?”
“教习你不想干,家里可有的是别人干!”
见赵玄动了火气,赵阎连忙解释道:
“玄哥,我干,我干还不行吗,我现在收拾东西回演武堂去。”
见赵阎服软,赵玄点点头道:
“不错,那现在赶紧去吧,我都安排好了,你回去嘴巴可得闭紧点,别让我听到什么赵玄小心眼儿或者赵玄刻薄寡恩的谣言。”
赵阎连连称是,面上挤出笑容道:
“玄哥说得是,我一定在演武堂做好这个教习,不辱没您的领导。”
赵玄拍了拍小弟肩膀,鼓舞道:
“好好干,等以后有了合适机会,我再调你回来,你还不知道我的个性?我能让自己人吃亏?现在你先回去吧。”
赵阎点头如啄米,他也听出赵玄有话要单独对赵靖讲,赶紧离开。
他当然清楚这老上司的个性,虽重义气但心胸狭隘。
跟着他好好做,那确实有好日子过,但要是不听他的,赵玄能把手下人把小鞋穿到烂脚去,直到对方服软为止。
看着赵阎也被革了职,灰溜溜离开的背影,赵靖心中直感不妙,这下他肯定也是没好果子吃了。
果然,赶走了赵阎后,赵玄笑眯眯看着赵靖,缓缓说道:
“靖儿啊,之前三叔让你来总衙跟我做事,是你自己非要犟着去城东分衙。”
“你看,现在出了事,家里要我处理你,你说我该怎么办好啊。”
赵靖心中不由腹诽:‘这妖魔不是宋家惹来的吗?关他什么事。’
但他被赵玄笑眯眯的眼睛看得心里发毛,虽然心中不服气,但也只好忍住情绪,小心翼翼问道:
“三叔,那我现在还能回总衙跟您干吗,我手下还有几个好手,肯定干事得力!”
赵玄皱眉问道:
“你刚才叫我什么?”
赵靖疑惑道:
“三叔?”
“什么?”
见赵玄仍是面色凝重看着自己,赵靖反应过来,赶紧改口,低头说道:
“我说错了,是总差司大人。”
赵玄面色严肃,继续教训道:
“都说了,工作中要称职务!”
“你看看,你看看,三叔说的话,你总是不听、总是记不住,让三叔现在怎么放心用你。”
赵靖低头道:
“总差司大人说得是,以后我在衙门会注意的。”
赵玄叹息道:
“还在什么衙门,唉,族里给我压力太大了,三叔现在很难办啊,也只能先委屈委屈靖儿你了。”
赵靖听完心里一凉,刚才这老登自己一口一个三叔我,但还是无意安排自己出路。
他这时也破罐子破摔了,抬起头质疑道:
“总差司大人,刚才您不是说好,工作时候称职务吗?”
赵玄听罢面色一沉,这臭小子还敢在他面前顶嘴,看来是调教还不够。
“还敢顶嘴?你跟我比,你什么辈分?”
“我看你小子,是不想在衙门干了吧。”
反正现在职位也是保不住了,最坏也就是带着手下弟兄回赵家找点差事,说不定还能自在点,于是赵靖也摆烂回怼道:
“不是您自己不留我的吗,再说小辈顶嘴怎么了?”
“去年家族演武,有个小辈还打你呢,你怎么不说她。”
“您这不给位置就算了,我回去找大伯,家里产业这么多,我才不怕没事干。”
赵玄听得面色阴晴不定,赵靖刚才提到一件让他痛心疾首的往事。
去年赵家演武,他负责考教族内小辈,扬言只出五成实力,结果对上赵青蝉,一时不慎,措手不及,被一招打肿眼眶,肿了好多天。
不过赵青蝉是他亲侄女,又是赵家几代不世出的天才,赵靖这小子能比得上她一根毛?
赵玄卡在铸脏入门多年,这个侄女走的是无漏金身的路数,只怕没几年他就不是对手了,所以被打了一拳也没什么丢人的,未来说不定还是一段佳话。
但这事赵青蝉自己都没到处讲,被赵靖这个练肉境的小子当面拿出来说事,那可就不同了。
赵玄看着赵靖,面色阴晴不定,既然赵靖犯犟,不给他面子,他可就得想个办法,好好折腾下他这侄儿了。
既然赵靖这么想留在衙门,他可不能放这小子回家族享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