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入门
得益于每日干活锻炼，杨青这副身体还算耳聪目明。
屋内两人正在低声谈话，但隔着简陋单薄的木门，杨青听得格外清晰。
“这杨青身子不弱，再多搜搜，别到时候咱俩栽他手里。”
“二哥放心，我翻过了，连块砖头都没有，不过这杨青是在衙门干活，咱们绑人绑到他头上，会不会出事？”
“老三你放心，我找王差头侧面打听过，这杨青就是个贱役，明天死了，后天就有人顶上，城外天天有人死，谁闲得没事，会去操心一个贱役的死活。”
“二哥，咱这都绑了九个大活人了，大哥也是黑虎帮有数的堂主，以前他可从没让咱们干这种破事。”
“得了好处就行，别瞎打听。来，先喝粥，杨青这死穷鬼，家里连块腌肉都没有，等他这个月领了工钱，就动手安排了他。”
“二哥说的是，蚊子再小也是肉，反正这死穷鬼没几天活头了，这大米给他吃也是浪费，吃完素的，咱再去勾栏喝点荤的。”
房门外，听着屋内的簌簌喝粥声，杨青面色阴沉狰狞，心中已经是怒涛翻涌。
‘高家兄弟，这两个杂碎是到自己家踩点来了。’
外城城东有三大帮，杨青住的地方，算是三大帮中黑虎帮的地盘。
黑虎帮的高姓三兄弟，在城东也是名人，早年也都是流民出身，没有田地，为博个活路，早早入了帮派。
其中大哥高参，敢打敢闯，一路从黑虎帮的小喽啰做到堂主，还得帮主赏识，传了武艺。
而现在屋里坐着的高老二和高老三，却没有高参这股子狠劲和天赋，只会吃喝嫖赌，被高参安排在杨青这条街收保护费混日子，至今也有好几年了。
在杨青记忆里，高老二、高老三兄弟这两兄弟，每个月都要来街上收保护费，一人20文。
良民给不起的挨几耳光，被两人搜搜身、翻箱倒柜抢点东西也就过去了。
要是没户籍的流民，给不起保钱，高家兄弟拽住就是一顿拳打脚踢。
前身的杨青，靠着差役的收入，每个月破财消灾，倒是还没挨过这两兄弟的拳脚。
不过附近其他流民，却是不乏交不起保护费，被打伤之后再也起不来的。
这年头，流民没几个人看得起大夫。
就算看得起，也耽搁不起时间在家养病，一旦家里劳动力被打成重伤，往往就是家破人亡。
所以明面上，虽没听说哪个流民直接被打死在这两兄弟手上。
但间接被这俩害死的，近百人怎么也有了。
‘我整日劈柴已经很苦，这两个杂碎却还来抢米吃，如今还要动手害我性命，这世道，还有天理可言吗！’
‘为什么要逼我！’
虽然不知道二人想绑自己是要做什么，但杨青知道，被这俩盯上带走，指定没有活路。
杨青怒从心中起，现在就想冲进去宰了两人。
但他干活一天，饥饿无力，心知现在冲进去，未必是两人的对手。
如今劈砍入门还差13点熟练度，现在天还没黑，在自己家里出了人命，如果被人发现，到时候不仅衙门那里自己跑不掉，黑虎帮更是不可能放过自己。
既然这两个杂碎准备让自己多活两天，压榨掉最后一点血汗，那杨青也得投桃报李，让他俩多活几个时辰。
杨青牙关咬紧，几个深呼吸，再次冷静下来，面色如常。
这腐朽的世道，让曾经愣头青的他，也不得不有了些城府。
他用裤带绕紧刀柄，把砍刀绑在腰间，用短衫罩住，推开房门，装作什么也没发现的样子，径直走了进去。
看着屋内蹲着的两条壮汉，才眨眼工夫，锅里的米已被两人吃干喝净，屋里其他地方更是一片狼藉。
‘不知道藏起来的钱还在不在，等爷今晚劈砍入门，就弄死你们两条米虫。’
杨青再次按捺住心中愤怒，故作惊讶，对二人恭敬问道：
“高二哥、高三哥，找我什么事？”
见终于等到杨青回家，左边看起来年纪更大的壮汉站了起来，一脸横肉，人高马大，面色发虚，正是高老二。
“小杨啊，你这个月没来找我哥俩，我和老三担心啊，就来看看情况，今天实在饿了，吃了你一点米。”
高老二走到杨青跟前，笑眯眯说道：
“我也不占你便宜，这样吧，这个月的保钱，你给10文就行，剩下10文，二哥我自掏腰包给你补上，你看咋样？”
看着高老二笑嘻嘻的样子，杨青只觉心中作呕：
‘担心我出事？装个屁呢，还给10文，今晚弄死你们，你们的钱也都是我的。’
在杨青眼里，高家兄弟已经是两个死人，但此时他却也不得不装装样子，故作感激说道：
“不敢不敢，多亏两位哥哥平时护着，我们这些小民才能安稳生活，别说吃点米，等衙门过几天发了工钱，我还要买肉来孝敬两位呢。”
“好！好！还是你小子懂事。”
见杨青如此识相，高老二满意地点了点头，就拉着高老三，起身离开。
高老二走出门外，看着其他空荡荡的屋子。
突然他想起那些因为不交保钱，被自己兄弟俩打伤打残的流民。
明明他兄弟二人每日挨街挨巷巡查，往往天黑才有空去大吃大喝、赌钱听曲，生活十分辛苦。
为何那些流民，不能像杨青这样听话懂事，非要逼着他们动一番拳脚呢？
明明他们两兄弟已经很是慈悲，只收每人20文，换个人来，说不定要收这些流民30文、40文。
而有些人竟然还不懂知足，不懂感恩，想赖保钱不给！
真是世道崩坏，人心不足！
高老二不自觉叹了口气，恶狠狠说道：
“这些人实在是活腻了。”
一旁的高老三闻言，有些摸不着头脑，也不知自己二哥是在讲谁。
高家兄弟身后，杨青一手倚着房门，一手握住短衫下的砍刀，死死盯着二人离开的背影，眼中似要喷出火来。
待二人已经走远，他赶紧奔向屋内一角，见藏好的500文一分不少，松了口气。
这500文，可是前身为了户籍，辛辛苦苦两年，才省吃俭用攒下来的。
杨青已经决定深夜动手，但如果这500文被顺走，以高家兄弟每日都要去勾栏快活的习惯，等两人鬼混结束，天知道还能剩下多少。
他把钱再次藏好，出门拿出柴堆下的布袋，颠了颠，一点没少。
他再开袋看了一眼，猪肋排已经整齐切好，张宣倒是给他又省了些功夫。
越是要干大事，越是得先吃饱，只有吃饱了，才能清醒思考，才能下手麻利。
杨青视线扫向四周，确定四下无人后，他舀瓢冷水，把猪肉简单焯过，就倒进洗好的锅里，加入大料开炖。
一直炖了半个多时辰，杨青拿筷子戳了戳，见猪肉已经软烂，又倒入白菜和粉条，煮了一会儿。
没有什么稀奇香料，但猪肉炖烂的淡淡肉味，已经完全能够勾动杨青的馋虫了。
他食指大动，迫不及待揭开锅盖，都顾不得捞出大料，直接拿碗一股脑盛起白菜、猪肉和粉丝。
随后他顾不得烫，对着碗呼哧吹气几次，就大口大口地吃了起来。
汤还没冷透，一锅猪肉白菜炖粉条就被杨青吃得干干净净，简单收拾一下，洗干净锅碗，他提起砍刀走了出去。
杨青在屋后找了块棱角鲜明的青石，把砍刀在青石上细细研磨。
“忽有狂徒夜磨刀，帝星飘摇萤火高。”
他一边念诗，一边磨刀。
“翻天覆地从今时，杀人何须惜手劳。”
良久，他摸摸刀刃，感觉已经锋利许多，把目光转向门口柴堆，期待这半个月来的第一次蜕变。
‘我新的人生，就从劈柴开始吧。’
杨青拿起一块块木柴，将它们立好，一刀接一刀地劈了下去。
劈砍一个时辰后，杨青心念一动，面板浮现
【劈柴经验＋12】
【技艺：劈砍（入门）】
【熟练度：（999/1000）】
看着只差一点熟练度的面板，杨青笑了起来。
辛辛苦苦肝了整整半个月，他的技艺越来越娴熟，如今终于要进入更新的阶段。
想到即将突破，已经劈砍一整天的他，丝毫不觉得疲惫。
握紧手里的砍刀，他感到前所未有的安全感，看着面前的柴火，只觉从未有过的神清气爽。
他挑选了三块最厚实的木材，将它们叠在一起，双手举起砍刀，感到一股力量，从小腿、大腿、腰背一直传到手臂时。
杨青盯着木材，全神贯注，将手中砍刀猛地一挥，刀刃破空声炸起，三块木材应声而断。
【劈砍经验＋2】
【技艺：劈砍（小成）】
【熟练度：（1/1000）】
随着劈砍步入小成，霎时间杨青进入了一种玄之又玄，妙不可言的状态，宛如梦境，而梦中的他不断劈砍，长达数年。
片刻后杨青清醒过来，长呼一口气。
他手指、手腕微动，厚重的砍刀挽出一个漂亮的刀花。
他横向一劈，刀光一闪，又是一道响亮的刀刃破空声。
旋转手中厚背砍刀时，他感觉从未有过的轻盈、灵巧，劈砍时也是从未有过的有力。
杨青心头狂喜，熟练度面板的效果还要超乎他的想象，让他劈柴半月就抵得上平常人数年苦练劈砍。
他不禁想到，如果后续找机会解锁其他技艺，甚至武学，再通过熟练度面板不断进阶，他会成长到一个如何可怕的程度？
‘我的未来，就在此刀中！’
杨青将身上的汗水擦干，从屋内拿出一身黑色旧长衫换上，再掏出一块黑布，吹干净布上灰尘，蒙上脸颊，只露出一双眼睛。
他拿起砍刀，落日余晖照耀下，砍刀里只有一片黑影，和双道杀气腾腾的眼光。
提升的机会还有很多，而当下的他，还有一件要事。
杨青得送有些活腻了的人，归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