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试探
赵靖的府邸并不在内城中心，反而离城门很近。
所以杨青等人并没走太久，就来到目的地。
眼前的宅邸并不很大，但镂空花雕装饰的精致门窗，栩栩如生的飞龙屋檐，以及屋门前生动的狻猊铜像，还是给杨青一种古朴典雅之感。
虽然早就知道赵靖是内城大家族的关系户。
但真到了赵靖住的地方，想起自己曾经住过的漏风破屋。
还有在衙门住了一个月，充满着畜肉腥味的火房，杨青心头还是有些感慨内城狗大户的奢侈。
随着侍卫上前轻敲房门，房门缓缓打开。
檀香之外，一缕清香飘来，柔和似清风流水。
一个约莫二十年纪的女子推开房门。
看到女子容颜的一刻，杨青感到心跳一紧。
女子身材亭亭修长，五官精致柔和，容貌极美，但面容冷淡，流露出一股独立遗世的气质。
杨青看了一眼，努力把视线挪开，再看下来就有些无礼了。
见到女子，侍卫们也是神情惊讶，似乎对是女子开门吃了一惊，连忙低头行礼，恭敬道：
“大小姐，这两人是二公子的下属，受了重伤，现在带回府里治疗。”
女子看了杨青和刘全一眼，点了点头，淡淡道：
“去忙吧，赵靖回来后，叫他来见我。”
侍卫们连忙带着杨青两人，匆匆离开朝屋内走去。
侍卫们将杨青和刘全安置在相邻的两间客房后，告知杨青等待医师后，就快步离开。
房内十分宽敞，杨青一眼注意到宽大结实的床铺，床脚正对的靠墙处，竖着一排书架和一个柜子。
床前是一张红木桌椅，桌上一根香烛正在燃烧。
此时已是傍晚，嗅着香烛的香气，杨青直感到眼皮打架，疲惫感和阵阵困意袭来，就想倒头好好睡上一觉。
但身上伤口还没处理，只能强忍困意等待。
不过一会儿，透过房门，杨青看见三名医师提着药箱跑来。
其中两位进了隔壁刘全的屋子，另一位朝自己走来。
杨青伤得并不重，都是些皮外伤。
脱去衣袍，医师替他清理创口、紧接着敷上药粉，嘱咐杨青今天不要碰水后转身离开。
杨青将沾染血污的差服放在床脚，从柜子中挑了一套合身便服换上，躺上床铺，准备美美地睡上一觉。
“抱歉打扰，但事态紧急，刘全昏迷不醒，我有些话问你。”
一道柔和男声传来，杨青仰头望去，一名俊朗男子倚房站立，却正是赵靖。
“赵大人，刘头没事吧？”
杨青一边问道，一边直起身子。
但他还未来得及起身，赵靖便闪到床边，将他轻轻按下。
赵靖拖过椅子，自然地坐在杨青床边，平和道：
“放心，刘全没有性命之忧，只是可能得躺上十天半月。”
“倒是多亏你没事，把今天的事情讲给我听。”
杨青把下午从衙门火房出发，破庙遇袭，斩杀刀疤刘八人，以及从风草堂后被高参追杀的事一五一十讲了出来。
听完杨青叙述，赵靖沉默片刻，随后沉吟道：
“现在再去你说的破庙也晚了，地道肯定已经被彻底填上，这条线索算是断了。黑虎帮虽然只是城东三大帮之一，但背靠内城宋家，没有实证，衙门也拿他们没办法。”
“王差头不可能回衙门，除非他活腻了，他和高参，如果被我在城东单独逮住，我会亲自宰了他们，你就不用操心了。”
“这段时间衙门和帮派不会太平，你且不急回分衙上值，就先待在我这，此处是我自己的私府，不用小心，可以随意逛逛，有事可以找侍卫们，有什么想买的东西也可以。”
杨青点点头，道：“好。”
赵靖继续问道：
“你说你和刘全杀了黑虎帮八个磨皮，其中还有一个磨皮大成，那你现在淬体法什么境界？”
杨青早已被绑上张宣和赵靖的船了，不管是在衙门还是在黑虎帮眼里，所有人都这么认为。
包括他自己也明白，只有在赵靖这里展示更多的天赋，才能得到更大的重视，他才能更快提升。
所以杨青毫不犹豫，选择实话实说:
“属下不才，修行一月，如今磨皮法堪堪小成”
听到杨青讲起磨皮小成时，赵靖脸上微微一笑，似乎还算满意。
跟他想的不差，刘全伤得最重，看来这场恶战里刘全才是主力。
不过一个月时间，能入门淬体法达到磨皮小成，也还算值得培养，他紧接着说道：
“还算不错，淬体法的修行是武道根本，自然重要，但武功修炼你也不能落下。”
“如果一味淬体忽略了武功，就算磨皮大成，也可能被一群不入门的持械喽啰砍死。”
赵靖左手握拳，在杨青眼前一冲，这一拳又快且沉，但杨青动作还是看得真切。
紧接着右手同样一拳击出，却是又快了不止一倍，只能看见一道拳影，拳风凌厉，刮得杨青脸上一疼，明显是某种武学里的一招。
“看清楚了吗，武道就像打铁一样，力气大才可以有力地挥舞铁锤，但只有掌握锤法窍门，才能打造出上好的兵器。”
赵靖接着耐心讲道：
“淬体法强身健体，但真正生死搏杀之间，武功强弱的影响同样极大，甚至要超过淬体法，这一点我相信你今天已经深有体会了。”
“你现在黑风刀法练得如何，感觉距离小成还要多久？”
看见赵靖又是出招演示，又是细心讲解，还担心起自己黑风刀法的进度，杨青就知道对方误会了，以为自己这一个月光修炼淬体法去了。
明明都说了他和刘全一起手刃了黑虎帮八名磨皮......
难不成他以为自己是全程抱刘全大腿的？
杨青哭笑不得道：
“其实，赵大人，就在这几日，属下黑风刀法已经大成。”
赵靖听得脑子一震，中乘武学，一个月大成？这小子跟自己扯淡呢。
他有些不满道：
“你还年轻，练体天赋不错，刀法天赋确实也算上佳，不用这么好高慕远、急功近利。”
见对方似乎只当自己是在吹嘘卖弄，招摇浮夸，杨青也有些无奈，看来进阶速度太快也不全是一件好事。
没办法，挂逼的进度，总是难以想象的。
不过眼下，还是有在赵靖这里证明自己的必要。
“还请大人指点。”
杨青并指如刀，掌带臂，臂带身，整个身子瞬间从床上立起，整个人如出鞘利刃，朝着赵靖猛地一刺。
正是黑风刀法中的一招。
杨青这一掌极快，但赵靖后发先至，动作更快，右掌一横，就挡在杨青掌前。
但就在两掌相碰之前，杨青硬生生止住了这一击，朝赵靖微微一笑。
见过这一击，赵靖抚掌大笑道：
“好小子，出手凌厉，收放自如，不错不错，却是有黑风刀法大成的水平。”
黑风刀法本来就是赵家放在衙门的武学，赵靖自然也是熟悉，杨青一出手，他就已经确定，这小子确实已经刀法大成。
张宣的眼光他是相信的，之前杨青的表现他也有见过，但没想到才一个月不见，杨青的表现，又再次超出他的想象。
张宣从内城总衙跑到城东，闲了几月，被总衙催促，这个月才开始忙着抓帮派的把柄，把杨青甩给他，这下倒真是让他捡到了宝贝，
‘嘿嘿，张老头，这样的人才让给了我，你就别想再轻易拿回去。’
见赵靖从大笑转向面色古怪，杨青赶紧表示道：
“还是多亏了赵大人和张大人提携，杨青才有机会接触武道，还望赵大人以后能多多提点。”
赵靖轻咳两声道：
“咳咳，我比你大不了几岁，其实都是一般年纪，衙门里称职务，其他时候叫我一声赵大哥就行。”
“大人，这......”
听闻此言，杨青面色有些犹豫，听衙门里其他人讲过，内城四家里大多是些心高气傲之人，面对普通人时常是不屑一顾。
像赵靖和张宣这样平易近人的，倒是和传闻不符，这让他感觉亲切，却也觉得颇有些奇怪，一时有些不太适应。
见杨青犹豫神色，赵靖也想到，可能对方觉得此时和自己还是相识尚浅。
他叹了口气，站起身，摆手说道：
“罢了，随你，你先早点休息，明晚我再来看你。”
离开前，赵靖似乎突然想起什么，对杨青回头说道：
“对了，跟武学进度比起来，你淬体的进度太慢了，明早来演武场，我给你新带一门淬体法。”
这家伙，刚才听说自己磨皮小成时，不是还挺满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