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问询（求收藏，求推荐！！！）
明明是将死之人，竟然活了过来，明明身处劣势，面对如山铁证，老母威胁还敢反抗，事情已经脱离既定方向，这让他生出不妙感
避免夜长梦多，他硬着头皮道:“老奴一时糊涂，不过，顾宣以接触账目之便，贪墨粮食五千担，给家族造成极大的损失，铁证如山，狡辩不得。”
周兴垂着脑袋，眸子闪过一丝自鸣得意。
账本乃是他亲自经手，怕是连高明的账房都未必能看出破绽，区区顾宣毛都没长齐，晾他也看不出什么。
这一招祸水东引，虽然不怎么高明，但是对于眼下的众人来说，没有谁提出异议。
紧接着顾敖又从一旁协助。
“顾宣，家主当面，休要在此胡搅蛮缠，周兴有问题自有族规惩处。”
“而你……吃里扒外，令我顾氏颜面尽失，粮食干系无数佃户生计，更系北伐事宜，不可为不重，晚辈提议立刻执行族规，以儆效尤！”顾敖挺身而出，神色凝重，杀气腾腾。
紧接着从袖中摸出一本泛白账册，直接甩到顾宣身上。
面对顾敖的呵斥，堂内众人出言附和者不在少数。
顾母抽泣不止，不断说着求饶的话。
顾渊阴晴不定，目光转向顾宣，遂又看向主位上的顾淳不知在想什么。
面对账册袭击顾宣并未闪躲，而是顺势蹲在堂上捡起账册翻看起来。
他如今身陷囹圄，而关键就在于，原身被诬陷做假账，联合外人侵吞五千担粮食，如此庞大的数目，他一个小小庶出子弟，无论如何都承受不起，账本作为最重要的证据，他早就想查看，苦于怎么开口。
如今顾敖所作所为，正合他意。
“嗤！装模作样！”
“铁证如山，自己做的假账，莫非还想抵赖不成？任你巧舌如簧，也难辞其咎。”顾敖鼻孔朝天，双手抱臂，胜券在握。
周兴死死盯着顾宣，一旦对方有撕毁账册的举动，他将拼命阻止，不仅可以挽回颜面，顺势改观家主以及顾氏族老等人对他的看法。
可惜，他失望了！
顾宣只是在翻看，并没有不轨举动。
刚开始翻看的很难，很细、后来越来越快，整个账册哗哗作响。
他这幅举动，堂内一众顾氏族老不快，众人早就看不惯，呵斥、谩骂声不断，若非有顾渊在场，恐怕早就一拥而上，将其撕成碎片。
顾渊叹了口气，即便是态度地位在族内仅次于家主，但是众怒难犯，粮食乃是生计，更系北伐事宜，干系重大，当即开口道:
“若你还认可我这位叔祖的话，痛快说出粮食的下落，老夫可向家族求情，给你留个全尸。”
“即便你不为自己考虑，难道愿意你母亲晚年凄凉？”
五千担粮食不是小事，这个节骨眼上胆敢贪墨顾氏粮食，那便是扯桓大司马后腿，扰乱军需，耽误北伐大计，以桓温大司马之威名，如今之大晋，即便是皇室也要礼让三分。
一旦获悉粮食下落，必然要追回。
顾淳挪动身子，依靠在胡床上，沉声问道:“顾宣，你可有要解释的？”
“找到了！”顾宣脱口而出，神情激动。
“放肆，家主在问你话。”周兴不由得出言呵斥，一旁的顾敖张了张嘴，这才察觉慢了一拍，不由得大怒，冷冷看向周兴。
后者感到背后杀机凌然，当即缩了缩脖子。
他自然知晓自身频频‘越轨’举动，已然引得大公子顾敖不快。
但是他不得不这么做，自从假山那里见过活着的顾宣时，便感到怪异，随后对方频频怪异举动，没来由地让他感到不安，自然想要尽快‘明正族规’。
至于是否会得罪他的主子顾敖。眼下他已然顾不得，只能到时候在跪地请罪解释缘由。
“找到了什么？你自己做假账的罪证吗？哈哈哈哈......”顾敖神情亢奋，看向顾宣犹如死人一般。
似顾宣这样隔了不知多少代的庶出子弟，平日里他顾敖自然不假辞色，若非是看着对方能被他顾大公子利用一番多了几番口舌。
“怕是要让顾公子失望了。”顾宣叹了口气，旋即看向顾渊乃至顾淳，沉声回道：“晚辈已经查到了粮食怎么丢的了。”
“粮食在哪里？”顾渊皱了皱眉头，并没有在意顾宣怎么查到粮食丢失的。
他顾渊虽说掌握着族中万亩良田的经营权，但是开销也大，除去佃户乃至日常所需也剩不下多少，年景好的时候倒也罢了，如今短时间内要担负桓大司马北伐军需粮草，每一担都弥足珍贵。
五千担，不是小数目！
不当家不知道材米油盐贵，便是这个道理。
“快说，粮食在哪里？”顾淳神情阴鸷，厉声呵斥道。
长久以来的抑郁不得志，已经将他良好的涵养，消磨殆尽，当初被迫从朝中退下，返回吴郡顾氏倒也罢了，还要面对顾渊掣肘，如今区区一个小辈还在他面前自作聪明。
家主发怒，众人噤若寒蝉。
就连顾敖都立刻收敛心神，眼观鼻鼻观心。
“不瞒家主，晚辈的确找到粮食了，他就在东大街钱记粮商。”
没有人注意到，当顾宣说出钱记粮商时，管事周兴脸色煞白，心中更是咯噔一下，他不断地朝着顾敖使眼色，奈何后者根本不信任他，从来都是把他当做工具人，提款机罢了。
吴郡顾氏诗书传家，禁止后人奢侈。
不过，当司马睿在建康登基，在江左站稳脚跟后，北方沉沦，五胡之间杀得尸山血海，无力南下，士族公卿便开始便开始奢侈享受，饮酒作乐，加之天师道以及五斗米教盛行，谈玄论道风靡大晋。
在这种氛围下，顾敖生活及其奢侈，三日一小宴，五日一大宴，食药裸衣谈玄论道，又好赌斗。
这次便是效仿石崇与王恺斗富，欠下巨额债务，无奈之下才铤而走险。
周兴作为他的狗腿子，又有其妹侍妾关系，便策划了这起事件。
类似此等事情，利用账册漏洞上下其手，并不是第一次，只是这次没收住手，只好将注意打到刚刚丰收的粮食上。
为何是五千担？是因为太少根本弥补超过千万钱亏空。
之所以亏空太多，这才想要铤而走险，顾宣这才进入视线，自其父被落入匪兵之手，下场可以想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