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苏婉卿邀约
“苏姐姐…苏婉卿？”
柳明扭头看向门框，见来人是服侍清倌人的婢女，心中诧异。
“苏姑娘找小的有何事？”
那婢女手捂着鼻子，一脸嫌弃地瞥了眼屋内男人：
“柳明，你方才救了苏姐姐，姐姐想当面向你道谢。”
她皱着眉，表情嫌恶，站立不安，似是不愿来到这腌臜之地，想快些离开。
柳明笑了，你既这么瞧不上我们这些浑身汗臭的低等杂役，为何还要来请我上楼？
“你回去告诉苏姑娘，护佑她是我们应做的，不必多谢。我累了，睡了。”
他淡然说着，上了床，裹着被褥便不再搭理对方。
其余杂役也瞧出了婢女眼中的不屑，自是一个个冷着脸回床休息，将她晾在那。
婢女吃了瘪，冷哼一声便捂着鼻子快步离去了。
哪成想柳明刚要睡着，她又回来了。
婢女敲了敲屋门，恭然道：“柳、柳哥儿，我错了，我不该用那种语气和你说话。
苏姐姐已经责怪过我，你大人不记小人过，随我去见姐姐吧。”
柳明没有吱声。
“好哥哥，就随我去吧，不然苏姐姐那倔性子，今夜肯定不眠不休地等你。
她想见的人是一定要见到的，她若休息不好耽误了明日的登台，鸨母定会拿我们问罪。
您行行好，答应我这回，奴家，奴家什么都愿意给您……”
柳明掀开被子起了身。
倒不是馋人家的身子。
实在是同为奴役，都不容易，也没必要太过为难别人。
其余二十多个杂役俱是眼睛放光，羡慕地小声劝说。
“快去吧，这好事，咱求都求不来。”
“啧啧，苏姑娘的闺房，那可是官家富户公子哥花钱都进不去的，回来和咱说说，里面长啥样？”
“真羡慕你啊，能近些瞧着苏姑娘，她平日戴着面纱，谁也看不见真容，只有回房才摘。”
“不过兄弟劝你，见了苏姑娘得规规矩矩的，便动歪心思，不然夜里死在哪都不知道。”
“倒是那小婢女黄晴，啧啧，润啊，小柳，你也别拿乔了，男人嘛，该上就上！”
柳明把这些嘀咕听在耳里。
虽没想着趁人之危欺负那婢女黄晴，可嘴上还是附和道：
“好说好说，弟兄们赶紧睡吧，明儿还得干活。我去去就回。”
说完，他穿好衣服，开了门，对隐隐要哭的黄晴道：“走吧。”
“多谢多谢！”黄晴抽了抽鼻子，喜笑颜开地挽起了柳明臂弯，贴在了他身上。
在这妙音坊内，清倌人皆是卖艺不卖身的。
可婢女们没有规矩束缚。
独守空房久了，时常和男役、护院们互通款曲。
这婢女见柳明有机会出人头地，便想着提前下手，先身体接触给个甜头，再吊着。
日后若是柳明能上位当上护院，自然优先考虑她。
上位不了，她也不会白白失了身子。
柳明两世为人，自然一眼便瞧出她的心思，抽出手臂道：
“姑娘请自重，让苏姑娘瞧见不好。”
婢女没料到柳明面对美色诱惑竟能自持，只好悻悻地道：“晓得了。”
当下堂内已无客人，唯有二楼亮着灯。
柳明跟着婢女一路上楼，沿廊道绕至后排最僻静的一间屋前停下。
“这便是苏姑娘的闺房了，你且记住，千万别做出格的举动。得罪了苏姑娘，我俩都没好果子吃。”
婢女低声告诫后，对着屋内唤了一声：“苏姐姐，人来了。”
沉默片刻，屋内传来一道清冷的女声：“有请。”
婢女轻轻推开门，而后冲柳明努努嘴：“进去吧。”
柳明迈步踏过朱红门槛，随即嗅到一阵淡淡的清香。
身后门被关上，他瞧着屋内素雅的装饰，有些意外。
苏婉卿是妙音坊的头牌，可住的却是最偏僻的里屋。
屋内陈设也异常简约，完全没有头牌应有的牌面。
进门右侧是书房，置放着书架、博古架和桌椅。
左侧是睡房，有一方白色大理石圆桌，上面摆放着茶具和一袋鼓鼓囊囊的物什。
桌子后面则是雕有梅兰竹菊的浮雕屏风。
屏风后还有一袭青色的帷幔。
柳明望见了苏婉卿，她正坐在帷幔后的床边，人影不甚清楚。
“在下柳明，见过苏姑娘。”他对着人影道。
唱了半日曲，苏婉卿似乎有些疲倦，她柔声道：“小女苏婉卿，见过柳公子。”
“小的只是杂役，不是公子。”
“柳公子莫要自谦。圣人云君子克己复礼，你遇美色投怀却能自持，在小女看来，远甚那些自诩风流的登徒子。”
“苏姑娘……如何得知？”
“我这屋子虽偏僻，却有个好处，那便是能将整个妙音坊院落收归眼底…小女自然是于窗边瞧到了公子的言行。”
柳明心中好笑，都说这苏婉卿长得国色天香，谁想竟有偷窥的癖好。
不等他开口，苏婉卿接着道：“柳公子今晚制住狂徒救下小女，小女不胜感激。桌上那袋银两权当谢礼，请公子不要嫌弃。”
柳明眼前一亮，那鼓得都快溢出来的袋子，装的都是银子？
那可不能嫌弃，谁会嫌弃白花花的银子啊！
“谢过苏姑娘。”
他麻溜上前将那袋银子揣进兜里，便要告辞。
“苏姑娘，要是没什么事，就不打扰你歇息了。”
苏婉卿轻声笑道：“原来柳公子是爱财不爱色。”
柳明不置可否：“财能填饱肚子，色却会掏空身子和意志，这我还是拎得清的。”
“说得妙，柳公子真是令人刮目相看。”苏婉卿拍了拍手，终是掀开帷幔走了出来。
她款步从屏风后来到柳明面前，行了一礼：
“小女苏婉卿，再见过柳公子。方才隐于帘后，如有怠慢，还望海涵。”
柳明觉得她说话文绉绉的，不得劲。
但这副容貌还是极其惊艳的。
苏婉卿柳眉杏眼，一张巴掌小脸精致绝美。
她言行有礼，一举一动都透着温柔婉约的气质。
当真是把江南女子的水灵体现得淋漓尽致。
柳明想稳住心神，可望着如此动人心魂的绝世美人，实在很难不产生非分之想。
还是苏婉卿风铃般悦耳轻柔的声音唤醒了他。
“柳公子，今日除了致谢，还有一事相求。”
“听闻你只用了一日便将王教头的小擒拿手掌握，如此天赋真是令人艳羡。”
“小女这儿有一副导引图，是早些年收来的，一直未能参悟。
不知公子可否一观，为小女指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