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

我的灵魂飘在半空。

看着赵持为燕昭披上华服，准备赴一场宴。

在这场宴上，会有人准备好茶刀，在我身上戳开一个又一个血洞。

直到我承认，我并不存在的罪行。

此刻，燕昭并不在意，我即将面临的遭遇。

燕昭拧起眉头，暗暗咒骂，“真该死，这华服谁负责的？叶清宴？他人呢？”

我的灵魂轻颤。

我的爱人在找我，却不是因为想见我，而是她的华服上，破了的洞。

赵持挽住燕昭纤细的腰细，对着她的耳朵不停的吹气。

“是我，是我弄破了华服，和叶儿哥没有关系。”

燕昭腰肢瘫软，几乎被他亲倒。

更是忘了，我早已不在。

门被推开，我身边最亲近的小侍卫匆匆忙忙冲进来，跪在地上，打断此刻的旖旎。

“叶儿哥，不见了！”

燕昭浑身一震，几乎冲在赵持身前。

“昨天不还忙着侍弄他那点梅花吗？今天就不见了？”

我胸膛一热，往日被爱的感觉，从这里涌向四肢百骸。

死后能得爱人如此关照，死的也不算太委屈。

可赵持轻轻揽住燕昭，更加细腻地逼问。

“叶儿哥怎么能现在不见了呢？一会就是皇帝亲审，他跑了，我们可全都要吃不了，兜着走！”

小侍卫厌恶地撇过脸，不肯直视赵持。

“我更关心叶儿哥的安危！”

赵持低头嗤笑。

“那你更不用担心了，他害燕家至此，怎么可能轻易有事？”

小侍卫气愤地扬起眉毛，却说不出半个字反驳。

只能摔门去找我。

独留我，孤零零地飘在半空，迟钝地回忆起燕家之案。

说来简单，我一手修建的梅园之下，藏着白骨森森。

然后是仆人的躲闪，百姓的怒骂，燕家的气愤。

以及燕昭刺进我心口的一剑。

“我爱你刻骨，你为何如此背叛我？”

我没有。

我的灵魂跟着燕昭，飘上马车。

燕昭抿着嘴，脸色阴沉，似乎有难言的秘密。

我飘在半空，心里一动，是担心吗？

时至今日，燕昭也会有一星半点的担心我吗？

赵持很快打断了我的遐想，他一手握着燕昭的肩膀，一手搂住她的细腰，把她捏进怀里。

“是我不好，不能像叶儿哥那样，讨你开心。”

燕昭的脸上漾起一片绯红，却在听见我的名字时，彻底僵住。

她捂住赵持的嘴，拼命摇头。

“不许提他。”

“他罪臣之身，现在还畏罪潜逃，是死是活，和我们有什么关系？”

“我只盼他自觉一点，主动去皇宫赴刑，别连累了你我。”

我的灵魂似乎被大雪穿透。

好冷，也好疼。

昔日缠着我的腿，和我耳鬓厮磨的爱人。

现在竟然躺在别的男人怀里，轻描淡写地让我去死。

我捂着嘴，嗤嗤笑起来。

可我已经死了啊。

就死在不远处的城门口。

血流成河。

尸体都摔得支离破碎。

不知燕昭亲眼看到时，还会不会这样平静地说出：

“和我有什么关系？”

马车忽然颠簸，燕昭伸手掀起帘子的一角。

窗外雪花纷纷，却挡不住城门口，围了一圈又一圈的百姓。

“死得好惨啊。”

“惨什么？还不都是他活该？”

“坏人就是坏人，临到了死，还要堵住别人进城的路。”

燕昭脸色煞白，不知是不是想起了我。

她僵硬地张了张嘴，“外面…发生了什么？”

我紧张地整个人都在颤抖，再向前几步，就能看见我的尸体。

何不就这样，开着窗，一直看下去。

一只白皙的手忽然伸出窗外，贴心地关上窗户。

赵持面如白玉，神色坦然，“风大，别冻坏了你。”

燕昭握紧赵持的腰带，声音紧张。

“怎么这么多人？这么多血？是不是发生了什么？

赵持紧紧地抱住燕昭，“新年到了，有人在城门杀鸡。都是一群乌合之众，你不要看，会脏了你的眼睛。”

燕昭嫌弃地捂住口鼻。

“怪不得这么浓的血腥味，真是晦气。”

我满含的期待，忽然从天上坠落一地，摔得粉碎。

晦气吗？毕竟我全身的血，都留在这皑皑白雪之中了。

赵持一声令下，马车在人群中飞驰而过，奔向皇宫。

践踏过我溅了一地的鲜血。

越过我躺在一边的残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