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 叮！顾客到店取餐
亚诺子爵宅邸，地下实验室内。
李哲洋瞳孔放大，双目无神的看着面前这锅不断升腾着气泡、发出咕嘟咕嘟声响的紫灰色液体，满脑子只剩下四个大字：
这咋整啊！
短暂的懵逼过后，李哲洋迅速整理了思绪，并很快有了三个应对方案。
第一种方案，放弃并销毁这份主材料超标的魔药，重新准备一份材料，期间留在廷根，但尽量减少与外界的接触。
第二种方案，同样放弃并销毁这份魔药，并且离开廷根，前往康纳特或康斯顿，重新安置家业，并伺机晋升非凡者。
第三种方案，就是选择相信卡森提供的药剂，硬着头皮喝下魔药，强行晋升为序列9窥秘人。
李哲洋眉头紧锁，左手拇指再次习惯性的揉捻起食指和中指的第一个关节，漆黑如墨的眼瞳死死的盯着面前的魔药。
很快，他就有所决断。
看似最为稳妥的第一个方案被最先否决，因为今天已经是6月1日，距离‘愚者’先生降临只剩下一个月不到的时间。
这意味着，某个三流写手极有可能将在最近来到廷根，而在对方的目标是黑夜教会的前提下，李哲洋特殊的身份无疑会成为他故事开篇最好的切入点。
同样，李哲洋无法确定重新收集一份魔药材料需要花费多长时间，届时，自己不具备非凡力量，一旦成为故事中的角色，将毫无反抗之力。
所以，被动等待是最不可取的方案。
剩下两种方案则是各有利弊，第二种方案的好处在于不必承担服食过量魔药的风险，直接离开廷根也不必担心被卷入后续的一系列事件当中。
弊端则是这与李哲洋原定的计划相去甚远，他原本打算等待廷根事件正式开始时，以相对合理且不会引人注意的方式悄然退场。
而且，就这样不做充足准备，贸然离开的举动，很有可能被王室当作是‘畏罪潜逃’，进而卷入更大的麻烦当中。
剩下最后一种方案的利弊则十分明显，好处在于不必打乱先前作出的一系列规划，可以有条不紊的转移亚诺家族在廷根市的诸多产业，在时机成熟时，脚底抹油，溜之大吉。
坏处自然也是相当直观，服食过量魔药，极有可能在晋升过程中引发失控，最好的结果也需要一些人为的精神干预才能恢复。
思索再三后，李哲洋看了看放在手边的蔚蓝色药剂，最终还是决定采取第三种方案，冒险服食魔药，强行晋升。
一方面是出于对‘药师’配置药剂的信任，根据卡森所说，他能够在50岁时成功晋升为序列8的非凡者，‘宁静之息’药剂起到了关键性的作用
另一方面，根据李哲洋的猜测，窥秘人魔药应该和通识者一样，会对记忆有所强化，而且这种强化应该更偏向于神秘侧。
届时自己只要回想起关于《诡秘之主》的诸多细节，有扮演法的加持下，魔药很有可能瞬间就会消化一大截，这将极大地对冲掉其内多余的部分。
李哲洋做事向来习惯先做计划，再去执行，奈何来到这里后却每每是计划赶不上变化。
无奈苦笑一声后，他下定决心，本着不浪费的原则直接抱起面前那口银质炼金釜往嘴边送去。
在魔药即将入口之际，李哲洋蓦的有一种至尊宝将要戴上金箍的既视感。
‘喝下这锅魔药，我就不再是李哲洋了，我是阿米利斯.亚诺。’
紫灰色的胶质液体沿着釜壁，流过阿米利斯的嘴唇，十分丝滑的顺着口腔，滑过喉咙，滑进了胃袋。
几个呼吸间，炼金釜内的魔药便很快见底。
感受着口腔内传来的阵阵冰凉，以及线球草特有的淡淡清香，阿米利斯意犹未尽的咂了咂嘴。
嗯，有点好喝。
随着口腔中的凉意渐渐散去，阿米利斯察觉到自己眼眶处传来阵阵灼热的感觉。
意识到魔药已经开始生效，阿米利斯刚把抱在手中的炼金釜放下，耳边便传来一串似蚊虫鸣叫般嗡嗡嗡的声响，烦躁憋闷的思绪迅速爬上心头。
阿米利斯强忍着心中无法遏制的破坏与发泄的冲动，试图在脑海中勾勒出事先准备好的用于冥想的图案。
忽然！
砰的一声巨响自阿米利斯的脑海深处爆发，他的思绪在瞬间变得空白。
接着如同被一只巨型钳子死死夹住脖颈一般的窒息感猛然袭来，酥麻的僵硬感从脚尖一路爬升至腰部，阿米利斯瞬间就丧失了身体下半边的知觉。
愈加强烈的灼烧感使得他再无法睁开双眼，一双眼皮像铁闸门般骇然合上，耳边嗡嗡嗡的声响也从夏夜微弱的虫鸣变成了轰隆作响的鼓风机一般。
“嗬，嗬......”
野兽嘶吼般的低哑声音从阿米利斯喉咙中发出，耳边鼓风机全力运作般的轰隆声与胸腔中愈发沉闷如同雷鸣的呼吸声一点一点重合。
窒息导致的眩晕让阿米利斯本就不算清醒的大脑彻底陷入混沌，这使得他数次试图通过冥想自救的尝试均以失败告终。
就在阿米利斯以为自己就要这样因失控而死亡时、就在他准备放弃继续抵抗时。
他忽然感觉自己的灵魂仿若被抽离一般一下子无限拔高，接着又从无垠的虚空中狠狠摔落。
强烈的失重感让阿米利斯只觉得大脑像是被人狠狠地攥在手里猛地向下扯了一把。
如潮水般袭来的晕眩终于冲破了先前所受到的桎梏，阿米利斯一下从高背椅上跌倒，再也无法忍受的‘哇’的呕吐出声。
腹部的搅动和喉咙处传来的火辣辣的灼烧感终于让阿米利斯找回了一些知觉，找回了不听使唤的四肢。
他强忍着身体上传来的像是被人用小刀一片一片切割的剧痛，强忍着耳边令人心烦意乱的低语呢喃。
探高手臂摸索着从桌边抄起一把药剂，粗暴的拔开塞口后，一股脑的全部倾倒进嘴里。
多种口味混合而成的酸涩感刺激着阿米利斯的味蕾，同时也刺激着他不算太清醒的精神。
随着‘宁静之息’慢慢发挥作用，阿米利斯逐渐恢复了理智，他终于能够睁开如铁闸门般合死的双眼，也终于能够看清身体发生了什么变化。
可就是这一眼却险些让好不容易恢复的清醒再次崩溃！
阿米利斯看到了自己鲜血淋漓的右手，看到了遍布整个右手的一个又一个的细密裂痕，看到了裂痕内蠕动挣扎的肉块凝结成的一颗一颗如眼珠般转动的血球！
他清楚这些都是失控现象的表征，如果不及时遏制的话，最终的结果大概就是化作一滩血水，只剩下一双暗红剔透的眼珠，证明自己曾经存在过。
阿米利斯不敢继续浪费宝贵的清醒时间，‘宁静之息’只能帮助找回理智，对于失控现象却是没有实质性作用。
于是，他迅速进入冥想状态，在脑海中一遍又一遍的勾勒着淡金色怀表的具体形状，想象着摩挲它时指尖传来的冰凉触感。
这个过程一直持续到怀表上的细密纹路都清晰可见时，阿米利斯才感觉到耳畔的低语有逐渐变小的趋势。
接着，他乘胜追击，迅速将冥想的目标代替为无限个相互叠套在一起的散发着莹白色光芒的三角架，开始进一步的、更深层次的冥想。
随着冥想的逐步加深，一直萦绕在他耳畔的呢喃声也随之消失，眼中歪歪曲曲的重影也逐渐叠合，终于变得不再模糊。
感受着来自身体和精神上的双重疼痛如潮水般退却，阿米利斯蜷缩着躺在冰冷的地面上，退出冥想状态后，他大口大口的喘息着。
做足了心理建设后，阿米利斯猛地睁开了紧闭着的眼睛，第一时间就看向了自己的双手，一道道逐渐合拢的裂缝昭示着失控危机总算是有惊无险的度过。
阿米利斯用力翻了翻身，整个人呈大字型瘫倒在地。
他默默闭上双眼，感受着原本碎片化、模糊化的记忆迅速整合，如同走马灯一般从脑海中闪过。
伴随而来的，还有他之前无法想起的关于《诡秘之主》的诸多记忆。
随着一些细节被逐渐补全，阿米利斯只觉得体内似乎传来一阵奇妙的消化感，这感觉就像是一些废弃冗余的杂物被清扫一空一般，让他原本无比沉重的精神状态瞬间变得轻灵了许多。
总算是成功晋升为非凡者了。
再次深吸几口气后，阿米利斯左手撑着地面，右手扶着高背椅的真皮椅面，踉踉跄跄的站起身来，然而走了没两步就又跌坐在椅面上。
过了好久，终于缓过劲儿来的阿米利斯开始认认真真的审视起自己当前的状态。
‘果然，记忆中的许多隐秘确实有助于窥秘人魔药的消化。’
阿米利斯默默在心中分析道：
‘即使服用了双倍主材料的魔药，这一下子也消化了将近一半。
‘没能入口即化，或许是因为这只能算是根据魔药名称进行的最初级的扮演，并未牵涉到窥秘人的核心守则？
‘窥秘人魔药只是提供了学习神秘学知识的可能，魔药本身并没有带来更多的特殊，嗯，甚至都没有打开和关闭窥秘之眼的方法。’
或许，可以用打开灵视的办法试试。
想到就做，阿米利斯迅速按照记忆中老尼尔教导克莱恩的方法，尝试打开灵视。
经过一两次失败后，阿米利斯的眼眸中闪过一抹微光，他眼前的世界迅速染上了一层灰蒙蒙的色彩。
饶有兴致的看了看自己的双手后，阿米利斯发现自己似乎能够轻易的将灵视的开关动作设置的相当隐秘，比如轻扣牙关两下。
而且灵视的效果似乎也相当出色，但直觉告诉阿米利斯，他并没有成功开启窥秘之眼，顶多算是间接利用，加强了灵视而已。
‘看来，窥秘之眼的应用还是有待发掘。’
感受着灵性的流逝，阿米利斯正打算利用刚才设置的动作关闭灵视，不料，他最后随意的一瞥，却直接惊出自己一身的冷汗！
一只眼睛，一只狭长的、没有睫毛的眼睛，一只充满漠视、充满邪异的眼睛正在默默注视着自己！
阿米利斯猛然转身看去，吊灯上原本散发着橘红光芒的明亮烛火不知何时已爬上了一抹惨白，连带着原本温暖灿烂的烛光也变得幽森冰冷。
他看见了吊灯旁不知何时出现的深邃黝黑仿若要吞噬一切的虚空，看见了那只悬浮于虚空当中的妖异独眼，看见了那眼眸深处镌刻着的令人眩目的神秘花纹。
那是追逐着李哲洋脑海中众多禁忌知识而来的——隐匿贤者！
下一刻，大量毫无意义的垃圾信息如潮水般灌满了阿米利斯的大脑，只一瞬间他就彻底丧失了思考能力、丧失了对于身体的掌控权。
只能眼睁睁看着自己的身体从指尖开始崩解，开始化作一股又一股由纯白色像素方块填充而成的信息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