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指点
裴青看着两只虎蟳蟹，突然乐出了声：“这宝蟹若能卖出好价格，哥就攒着，日后给我娶个嫂子。”
裴白笑着摇头道：“攒着作甚，有钱了自然要花出去才是。”
裴青瞪大了眼睛：“那可是一大笔钱，哪花得掉。”
鱼行街两文钱买一张面饼，一分银子可以割半斤猪肉，五两银子在裴青眼中，已是一笔无法想象的巨款。
看着有些憨憨的裴青，裴白忍不住笑道：“说的也是。要不我们只卖一只，将这只小一点的吃了吧。”
裴青顿时吃了一惊，“哥，你疯啦，这可是宝蟹。”
见炉子里柴火小了，裴白又加了根柴，说道：“一下子出手两只宝蟹，太招摇了些。”
财帛动人心。
兄妹二人势单力薄，骤然有大笔财富入手，落入有心人眼中，是祸非福。
裴青有些懵懂，没明白裴白的意思。
裴白也不打算解释：“你如今大病初愈，正需要吃些好的。宝鱼宝蟹，总应该比寻常鱼类滋补些吧。”
九姓渔户一生困顿在沧澜江上，钱财大半都交了官府和鱼行街的鱼税，剩下的也只够图个温饱。
长期吃鱼肉的兄妹二人，看起来气色都是不佳。
听到裴白如此说，裴青虽然心疼的快掉眼泪，但是也没有再反驳裴白的话。
小点的虎蟳蟹两斤出头，裴白待锅中江水煮沸后将其放入其中。
没有调料，仅仅是洒了些盐巴，倒入一点劣酒去腥。
【七星夺运，虾兵蟹将，夺运八点】
【气运值：8】
裴白看着眼前闪过的字迹，心道自己猜测的没错，能够进化为宝蟹，虎蟳蟹果然也身具气运。
半个时辰后，一锅鲜美扑鼻的蟹汤就煮好了。
裴白先是盛了一碗蟹汤，没有放太多蟹肉，递给裴青。
她风寒未愈，螃蟹性凉，不宜多吃。
裴青接过瓷碗，吹了吹，随即小口喝了起来。
裴白摸了摸她有些干枯的头发，给自己也盛了一碗蟹汤。
蟹汤下肚，他的眼睛猛然一亮。
蟹肉鲜美，爽滑可口，丝毫没有普通蟹类的腥味。
蟹肉下肚，一股暖流从胃部，逐渐蔓延全身，浑身都好似泡在温泉之中。
最后这股暖流，慢慢绕过身躯，融入四肢和头部之内。
裴白看向裴青，她的脸上肉眼可见的红润起来，气色明显好了不少。
传闻中服下宝鱼珍兽可以改变体质，甚至对习武之人都有帮助，看起来似乎不假。
“哥，好好吃。”裴青吃得两眼放光，只觉人生美味，莫过于此。
“宝鱼珍兽，难怪每次有人捕上宝鱼，那些贵人都愿意出高价收购。”裴白几口将碗中蟹肉吞下。
可惜他二人只知道虎蟳蟹之名，却不知其功效，未免有些暴殄天物。
鱼行街好像有专门记载宝鱼的书籍，看来要买一本，以免日后见到宝鱼也不认识，错失宝物。
吃完虎蟳蟹，休息一夜，次日天一亮，裴白就划着乌篷船朝着鱼行街赶去。
裴青精神好了许多，小脸上带着亢奋之色，靠在船舱之中掰着手指嘀咕盘算，若宝蟹卖出，换来的银钱该如何花销。
到了鱼行街，交代裴青在船上好好休息，裴白拎着鱼篓，来到南街。
冲着店里伙计点点头，裴白对着柜台后的胡管事说道：“胡管事，我这里有一条大货，劳烦您给看看。”
胡管事听裴白如此说，来了兴趣：“你小子最近运道不错，这又是捕到什么大货了？”
裴白笑嘻嘻的点了点头。
胡管事走到鱼篓前，探头一看，眼中闪过诧异之色。
“这是虎蟳蟹？”
裴白脸上难掩喜色：“我瞅着也像，这不第一时间拿来给您老掌掌眼。”
胡管事抓起虎蟳蟹，翻来覆去看了看，“没错，确实是虎蟳蟹，这可是难得的宝货。品相不错，你在哪里捕到的？”
裴白说道，“在冷水湾，我下了几个深笼，这家伙就撞进来了，差点将我鱼笼都撕裂。”
胡管事说道：“你小子运道可真不错，好货怎么都撞在你手里了。过几日徐老太爷大寿，这虎蟳蟹若是献上去，老太爷肯定欢喜。这样，我出十两收了。”
裴白脸上露出欢喜，这只虎蟳蟹的价值竟超出了他的预料之外。
胡管事让伙计将虎蟳蟹送入店后，从柜台上拿出两根食指长短，刻有公甲二字的老银条。
以戥子称了称，刚好十两，递给裴白。
“你最近运道不错，若是还能捕到大货，可以送到我这边，会给你一个公道价的。”
收了一只宝蟹，能够讨得徐老太爷欢心，胡管事心情显然不错。
裴白看着面前的十两银子，心头思绪万千。
渔民之间的交易，多是铜钱交易，涉及银两的也大都是一分银，一钱银。
能够花销至一两银子以上的，唯有笔墨纸砚书册丝绸那些终生也接触不到的高端器物。
多少渔民打了一辈子鱼，都没有攒出几两银子。
而他听闻，县城内香岩寺募款之时，将二两银子设定为登上荣名榜的最低门槛。
一两银子，还不足以让人赢得护持佛陀的檀越之名。
他没有拿起银子，反而伸手将银子重新推到胡管事面前。
胡管事眉头一皱，“怎么，嫌钱少？”
裴白摇头：“价格很合理，整个鱼行街谁不知道，胡管事您行事最是公道。”
“那为何不收？”
裴白对着胡管事微微欠身：“我想用这十两银子，向胡管事您买一个指点。”
胡管事有些诧异，看了裴白一眼，重新坐回柜台后的椅子上，慢悠悠端起旁边的水壶，给自己倒了一杯茶。
裴白没有动，依旧维持着欠身的动作。
将杯中茶水缓缓喝下，胡管事这才重新抬起头，缓缓问道：“什么指点值十两银子？”
裴白这才站直了身子，先是将钱四盯上他兄妹的事情说出，最后才说道：“我想着若可以学一门功夫，或许可以保护我那妹妹不受欺负。”
“若想学武，尽可去武馆...”胡管事话说到一半，想起裴白的身份，顿时止住了话头。
裴家大郎形貌魁梧，性情却温吞软绵，能有学武的想法，想来也是被人欺负狠了。
冷水县中，有四五家武馆立足，除了真传弟子，其余想要学武的弟子，交钱就可以入门。
十两银子足以让人在武馆学上三个月了，即使练不成什么，借着武馆的名头，钱四那等泼皮想来也不敢招惹。
但裴白九姓渔户的身份，却将他拦在了武馆门外。
九姓渔户，不准读书应试或习武参军。
胡管事心念一转，已是明白裴白所求指点为何。
裴白想要学武，其实还有另外的办法。
那就是脱离贱籍，成为普通民籍，自然就不受规约限制。
九姓渔户，永为贱籍。
这是大虞皇朝建立之初，太祖皇帝所立下的规矩。
可如今皇朝立国八百载，有些东西，已经有了变通的空间。
如裴白这等九姓贱籍，若能拿出百两纹银，再有一名冷水县权贵人物运作一番，自然可以由贱籍改民籍，实现阶级的翻身。
只是胡管事自问没有这等权势，裴白也不会有百两纹银，所以所求指点，自然不是这个。
胡管事又看了眼垂手站在面前，一脸肃容的裴白。
徐家长孙前些时日与人比武伤了筋骨，虎蟳蟹有养筋接骨奇效，虽然裴白不知，但胡管事依然承他的情。
伸手拿起一根银条放回钱柜，胡管事将另外的银条抛给裴白，慢悠悠说道：
“冷水县百年来大小武馆林立，天灾人祸，帮派火并，后人不孝，导致有的武馆传承就此消失在冷水县。
北街盐水巷子，进去往南数第三道门，听说有人在里面淘换到些不入流的玩意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