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议事堂激辩
此刻，白波谷内，白波军的议事大堂外，甲士林立，但空中却弥漫着一股悲壮和肃杀之气。
而在堂内，白波军大渠帅郭太已经气绝身亡，仰面躺在冰冷刺骨的地面上。
此外，杨奉、韩暹、李乐和胡才四位渠帅，在吵过一番后，如今正在堂内大眼瞪小眼。
四人的心思各异，目光交汇之处闪烁着火花和警惕的光芒。
四位渠帅对于如何瓜分郭太的旧部，始终未能取得统一的意见。
然而眼下最为关键的问题并非在于此，而是借助为郭太复仇，这一冠冕堂皇的理由，去争夺整支白波军的掌控权。
不过仅仅是围绕着给郭太报仇一事，四个人之间就已经产生了分歧。
李乐和胡才主张集合全体白波军，趁着夜色的掩护冲杀出去，与西凉军决一死战。
但这种无异于送死的行为，立刻遭到杨奉和韩暹的强烈反对。
在白波军五大渠帅中，郭太部最强，其次韩暹，再次杨奉，最后才是胡才和李乐。
正因如此，面对杨奉和韩暹的联合抵制，胡才和李乐只能偃旗息鼓。
而在韩暹和杨奉二人之间，心思又有所区别。
杨奉自知自身实力不如韩暹，又不能让胡才和李乐屈从自己。
更何况，杨奉早已与西凉军暗通曲款，有媾和之意。
因此更倾向于按兵不动，保留最大的本钱，以为自己向朝廷争取更大的利益。
至于韩暹，在自己实力处于相对优势的情况下，只要杨奉不图穷匕见，便有把握统领整个白波军。
所以，韩暹也不急于采取什么行动。
就在堂内安静了良久后，突听堂外传来一声禀报。
“禀诸位渠帅！白波垒守将王隆求见！”
四位渠帅闻听之后，方才如梦初醒似的回过神来。
胡才与李乐相互对望一眼，紧接着李乐猛地一拍桌案，霍然站起身来。
“这王隆不在白波垒好好驻守，却莫名跑来此处所为何事！倘若西凉军趁夜色发动偷袭，岂不坏了大事！
哼哼！莫非是觉得自己立下那么一丁点微末之功，再加上有靠山撑腰，就敢肆意妄为、目无军纪了不成？”
“正是如此！依我之见，非得给这王隆一点颜色瞧瞧，叫他明白擅离职守所要承担的严重后果不可！”
胡才见状，也赶忙站起身来随声附和，然后目光阴冷的直视杨奉，皮笑肉不笑地问道：“杨帅！不知您意下如何？”
此时，杨奉亦徐徐站起身子，右手紧紧握住刀柄，眼神冰冷如刀，凝视着胡才与李乐二人。
“哼！是否是擅离职守，自然得询问清楚之后方能定论！胡帅和李帅如此迫不及待地下结论，到底是何居心？”
眼看着杨奉与胡才、李乐之间剑拔弩张，韩暹心里不禁暗自窃喜，但表面却是做起了和事佬。
“都是自家兄弟，怎可如此！切莫伤了和气！再者，把王隆叫来，事情究竟如何一问便知！”
接着，韩暹转头看向堂外，面色一沉，喝道：“去！让王隆进来！”
没过多久，王隆缓步走入堂内，锐利的眼神扫视了堂内的情形，然后抱拳行礼。
“末将见过诸位渠帅！”
“王隆！你来此可有要事？”
“回韩帅！西凉军主将牛辅派人来了！”
“什么？”
胡才和李乐不禁失声惊呼起来，而韩暹和杨奉也都面露惊愕之色，直盯着王隆，只是杨奉的目光有些闪烁。
“派人来干什么？西凉军杀死了郭帅！王隆！速去把那个使者就地砍了！”
面对李乐的咆哮，王隆面色淡然，岿然不动。
胡才见此，顿时大怒，当场就要拔刀冲向王隆，却听一声怒喝，“够了！”
韩暹颇为不满的瞪着胡才和李乐，“虽说我白波军与西凉军仇深似海，可两军交战不斩来使的道理，我们也知！
况且，若是杀了西凉军的使者，惹来西凉军不顾一切的强攻，我们抵挡的住？”
面对韩暹的一番呵斥，胡才和李乐有心反驳，但却一时语塞，不知如何说起，只能不忿的别过头去。
见胡才和李乐二人安静下来，韩暹面色一缓，望向杨奉，“杨帅！既然西凉军派使者前来，那就见一见，想必也是也无妨！”
杨奉假装沉思了一下，微微颔首，又抬头看向王隆，“元方！你去把西凉军的使者带过来！切记！不可慢待了，显得我白波军真是贼寇似的！”
“是！杨帅！”
半个时辰后，王隆带着一众白波军押着李肃再次来到议事厅大堂，而堂内的郭太尸体早已被抬到了他处。
李肃随王隆走进大堂，看着堂内的四人，站定身子，下巴微微扬起，流露出一种难以言喻的傲慢与自信，并拱手行了一礼。
“在下李肃！奉牛将军之命特来拜访诸位渠帅！”
“噢！原来是李都尉！不知李都尉来此所为何事？毕竟你我两军正值交战之时！”
李肃淡淡一笑，看着说话之人韩暹，缓声道：“想必这位就是韩渠帅了！久闻大名，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至于在下来此的目的，当然是为了化解当前困局、解决问题而来！”
“解决问题？解决什么问题？莫不是让我等束手就擒？”胡才忍不住出言讥讽。
只是李肃毫不在意，叹口气言道：“朝廷遣军数次来攻，无论是西凉军，还是白波军，皆是伤亡惨重！
所以牛将军心怀悲悯之情，特意遣在下前来，希望诸位渠帅能够归顺朝廷，为国效劳！”
“放屁！归顺朝廷？我白波军乃黄巾余部！投了你们，还不是任人宰割！
更何况，你们还杀死了郭帅，此仇若是不能报，怎么对得起那些战死的白波军英勇无畏的儿郎！”李乐涨红着脸，愤慨不已。
而李肃闻听之下，心头一喜，“果如贾诩所料，郭太真的阵亡了！”
李肃又轻咳几声，掩饰了一下自己的情绪，目光落在李乐身上，露出一种让人难以捉摸的笑容。
“报仇？怎么报？如今白波军军心涣散，若是我西凉军全力强攻，你们觉得白波垒能撑几时？”
听到这话，胡才怒道：“哼！大不了鱼死网破罢了！”
“哈哈哈……”李肃听后，顿时是仰天大笑。接着，李肃冷冷斜睨着胡才，“鱼死网破？恐怕是鱼死了，网还是完整无缺！”
“你……找死！”
见胡才和李乐又有拔刀的举动，韩暹连忙再次阻止二人。
待安抚住二人后，韩暹才向李肃说道：“李都尉！你之来意，我们已经知晓，不过兹事体大，我们需要商议一番！
至于最后是否归顺朝廷，我们都会予李都尉一个交代！如何？”
“好！既然如此，那我在此等候佳音就是！”
李肃抱拳行礼，然后迈步离开议事大堂，动作洒脱，仿佛一切尽在掌握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