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袭击
在这个世界，非常普遍地采用收租管理的方式。
希尔一边走一边向她说明，无论是像雨滴这样的委托所，还是盘踞在街头的各式帮派、组织，都采用了类似的管理模式。
她们以地区为单位划分势力范围，主要收入来源是居民定期上交的管理和保护费。
通常情况下，这个单位是一周。
“那委托所和帮派有什么区别呢？”星榆问道。
“区别就在于我们更讲‘规矩’。但老实说，都是些表面工夫，其实没有多大差别。”
在这一点上，委托所与帮派的唯一区别就是，会定期安排人员巡逻以及需要及时处理居民申报的各种问题，甚至还要负责环境的打扫与维护，从而使管辖的整片地区更加安定。
星榆若有所思地点点头。
无论是委托所还是帮派，都在某种程度上扮演着管理者的角色。
只是一个更加正规，一个更加随意罢了。
希尔带着星榆，来到了雨滴委托所所在街道的小楼前。
“交给你了，继续。”
星榆深吸一口气，抬手敲响了面前的屋门。
木门发出沉闷的响声，在寂静的街道上格外清晰。
门慢慢打开，露出一个中年男子的面孔。
他穿着松垮的家居服，头发凌乱，显然刚刚起床。
“雨滴委托所代理人。”她亮出胸牌，自证身份：“该交上周的管理费了。”
男子点点头，一边打着哈欠一边在裤兜里摸索：“不只是我的。隔壁今早出门找活计去了，临走前特意把钱放我这儿，让我帮着交一下。”
星榆接过硬币，在账本上记下两人的名字。
……这不是和那个监管员完全没差别了吗？！
星榆心情复杂地点了点硬币。
确认数额无误后，她转身对着远处喊道：“最后一户也收完了，希尔……姐。”
按照希尔的说法，她听不习惯“所长”那种叫法，强硬地要求星榆用这个更加亲切称呼叫她。
刚来世界没两天，直接收获两个姐……
“干得不错。”希尔看都没看一眼，随口表扬道，“还有一条街道，收完保护费我们就收工。”
虽然希尔对结果似乎毫不关心，但星榆还是按照出发前法兰的要求，认真地汇报起来。
“这条街有7栋住宅空了出来，2栋没有回应也没有留言，还有3栋倒塌。”
这里的社会结构和她想象中很不一样。
每栋房子几乎都只住着一个人，鲜少有家庭式的共同生活。
不过邻里之间的关系却出乎意料地……还不错，整个街道更像是个松散却互帮互助的大家庭。
希尔漫不经心地点点头，眼皮都快要合上了：“行吧，那我们继续下一条街。”
星榆并没有就此罢休。
她犹豫了一下，追问道：“有好几栋房子都有被袭击的迹象。不是说我们要保证这里的安全吗？”
她倒是觉得，这里似乎还没有F环的边区互助联盟的治安好。
为什么看起来更加“文明”的内环，在治安和管理方面反而比F环那种地方还要更加糟糕呢？
希尔回答：“没人能保证绝对安全，只能怪住在里面的那些家伙运气不好。”
星榆张了张嘴，想说些什么，但最终还是没能说出口。
她感到一阵不适，这里的居民信任委托所，可即使有人丧生，希尔也表现得毫不在意。
这种冷漠的态度，让她难以接受。
希尔察觉到了她的情绪变化，斜睨了她一眼：“你觉得不舒服？在你来的地方，也许人命很值钱。但在这里，生存就是每个人的责任。我们提供保护，但绝对安全？那是不可能的。即便是我，也无法保证每个人都能平安无事。”
“嗯……”星榆含糊地应答。
“没有人能保证你的安全，只有自己能对自己负责。总之，在这里生活，就是这么一回事，无时无刻都可能与死亡打个照面。”
星榆无言地点了点头。
就在此时，远处传来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星榆不由自主地朝声音传来的方向看去——
那正是她们即将前往的6号街道的方向！
与此同时，她们的终端同时发出响铃，那是法兰发来的提示。
“6号街道发生了爆炸……？”
然而，令她意外的是，原本慵懒的希尔瞬间仿佛变了个人。
她的眼神变得锐利，整个人仿佛被注入了活力。
“肯定是故意冲着我们来的呗。故意挑我们收租时候，想要向我们示威。”希尔冷笑一声，扫了星榆一眼，“刚好，我带你去上上课，体验一下什么叫生死场。”
两人快步穿过街道，眼前的景象令星榆倒吸一口冷气——
滚滚浓烟遮蔽了视线，空气中弥漫着刺鼻的焦臭味。
火舌在6号街道上疯狂蔓延，贪婪地吞噬着所有的可燃物。
就连部分房屋也已被浓烟完全笼罩，暗红色的火光在窗户和门缝中若隐若现，
恐慌蔓延，人们四散奔逃，撞翻了道路上的摊贩和障碍物。
角落里，几个油桶安静地立在那里，在火光中闪烁着危险的光芒。
“救命！谁来救救我们！”
惊恐的呼喊声穿透浓烟，刺痛着星榆的耳膜。
一个年轻人跌跌撞撞地跑到希尔面前，颤抖着抓住她的衣袖，声音带着哭腔：
“大姐！救救我们！那些疯子要杀光所有人！”
希尔点了点头，神色习以为常：“冷静，我来处理。快去安全的地方。”
星榆的目光越过惊慌失措的人群，终于看清了这场骚乱的始作俑者。
在混乱的中心，一群手持棍棒的暴徒如同失去理智的野兽，四处肆虐。
他们毫不留情地袭击所有遇到的路人，脸上挂着狰狞的笑容。
“啧。来得晚了。已经到了这种程度了？”
希尔眉头紧锁，语气中透露出不悦。
她扯下黑色手套，对着星榆伸出右手。
她的手背上有一道长长的伤疤，狰狞地蜿蜒着。
星榆犹豫片刻，最终将自己的手搭了上去。
这是首次的肢体接触，她握住的手掌比之前隔着手套要更加炙热，仿佛内里燃烧着永不熄灭的火焰。
一种奇异的感觉通过肌肤相触传递了过来，突然，一股强大的精神力量如潮水般涌入星榆的脑海，让她瞬间晃神，几乎有些眩晕。
这种奇异的感觉远比言语交流来得迅速而直接。
她恍然大悟，这就是超凡能力者之间精神力碰撞的效果。
浅层的连接可以代替“对话”，而更深层的信任和连接则可以替代“交流”。
希尔并没有多少防备，然而，星榆本能地警惕着，无法完全放心地将自己的意识展现给希尔。
尽管她能感受到希尔的精神波动，自己的情绪与想法却如同笼罩在迷雾之中，不为对方所知。
「我去会会这些不长眼的东西。」希尔松开了星榆的手，握住了背后的战斧：「你小心点，照顾好自己。」
“好的……我会的。”星榆握紧了随身带的匕首。
手指触及刀柄，带来一丝安全感。
她的视线转向暴徒们。
【信息读取】能力的影响下，大量的信息如潮水般涌入星榆的脑海：
红焰帮、D环、底层成员……
转瞬之间，她已经对这群暴徒有了大致的了解。
「隔壁的垃圾，不成气候的小帮派。没想到胆子不小，主意都打到我们头上了？」
希尔冷哼一声，满是不屑。
她们无需多言，只一个眼神的交汇，千言万语已然明了。
“喂！你们来错地方了！”希尔高声喝道，嗓音洪亮，瞬间压过了周围的喧嚣。
红焰帮的暴徒们这才如梦初醒，意识到了她们的存在。
为首的头目缓缓转过身来，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希尔，脸上挂着狞笑。
“雨滴委托所，对吧？听说你是个精神系超凡者？啧啧，真是可怜，能力就是用来聊天的吧？”
他身材高大魁梧，脸上的肌肉突突直跳。
“靠着规矩吃饭的废物！今天，我们红焰帮就要让你们知道，这片地盘谁才是真正的主人！”
他一挥手，示意手下继续袭击，自己则不紧不慢地朝希尔走来。
手中的铁锤有节奏地敲击着地面，发出令人牙酸的嘎吱声。
希尔眼中闪过一丝寒芒：“真是找死。我已经给过他们机会了。”
字音未落，她的身形已然如风般掠出。
下一刻，星榆才勉强捕捉到希尔的身影，她已经出现在头目面前。
斧锋寒光凛冽，直指头目咽喉。
那头目显然也没料到对手会如此迅捷，惊慌之下，下意识地举起铁锤格挡。
砰！
一声震耳欲聋的闷响传来，星榆感觉脚下的地面都在微微颤动。
她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把看似坚不可摧的铁锤被斧刃硬生生砍断，断口整齐得不可思议，仿佛被某种无形的力量切割而过。
铁锤半截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飞向远处。
头目踉跄后退，脸上的表情从轻蔑变成了纯粹的恐惧。
希尔却没有给他任何喘息的机会，如影随形地紧追不舍。
“上！都一起上！”
四周的红焰帮暴徒这才反应过来，纷纷向希尔扑来，各种武器挟带着凌厉的风声袭向她。
然而，希尔的动作更快。
斧头如旋风般挥舞，每一击都伴随着令人胆寒的声响。
骨头碎裂的脆响，血肉撕裂的闷哼，惨叫声此起彼伏。
一个暴徒的身影突然腾空而起，如破布袋般重重砸在墙上，留下触目惊心的血痕。
星榆感到一阵反胃，但无法移开自己的视线。
希尔在人群中穿梭，如入无人之境。她的每一个动作都精准致命，暴徒们在她面前仿佛纸糊的玩偶，轻易就被撕碎。
鲜血在空中飞溅，在火光的映照下如同绽放的黑色花朵。
这一切发生得太快，快到星榆几乎难以置信。
她很确信，这绝不是人类拥有的力量。
那是怎样的怪力？单凭肉身，就能做到这种程度？
而这一切，不过是希尔的日常。
这就是“资深代理人”这一称号的分量……
星榆的心中既是震撼，又有一丝恐惧。
战斗在短短几分钟内就结束了。
希尔缓缓转过身，目光扫过剩余的红焰帮成员。
“现在，谁还有什么遗言要说？”
她漫不经心地开口，语气平静，仿佛刚才的厮杀不过是一场不值一提的游戏。
现场瞬间陷入死寂。
曾经嚣张的暴徒们此刻如同惊弓之鸟，嘴唇颤抖着，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有的还捂着伤口在地上打滚，发出凄厉的嚎叫；更有甚者连滚带爬地后退，仿佛想要逃离这个人间地狱。
“怎么会……明明情报不是……”
谁也没想到她控制局面只是一瞬间的事，浓重的恐惧与血腥气一起笼罩在这片场地。
就在这时，一声凄厉的嘶吼划破了寂静。
星榆循声望去，只见一个先前被希尔踢飞的暴徒不知何时爬了起来。
他浑身是血，脸色煞白，双目赤红，眼球几欲凸出眼眶，整个人犹如一头发了狂的野兽。
“你们、代理人……别以为……多了不起……”那人声嘶力竭地吼叫着，每说一个字，就有鲜血从嘴角溢出。
他颤抖的手摸索着自己的身体，仿佛在寻找什么。
星榆的心脏猛地一跳，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
她的目光锁定在那人的上衣内侧，瞳孔骤然紧缩——那里赫然绑着一枚手雷！
那名暴徒脸上露出狰狞的笑容。
“去死吧！”
他发出撕心裂肺的咆哮！
“希——”
星榆只来得及发出一个破碎的音节。
危机来临的太过突然，希尔的背影毫无防备地暴露在这枚手雷的射程之内。
就在她开口的瞬间，滚滚热浪夹杂着尘土和碎石，铺天盖地地袭来。
星榆感到自己被难以抗拒的力量掀飞，身体在空中失去了控制。
她重重地摔在地上，肺里的空气瞬间被挤压殆尽，剧烈的疼痛席卷全身。
世界瞬间归于寂静，只余一阵尖锐而低沉的嗡鸣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