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8章 戏耍
孙仁义身子在抖，握剑的手也在抖。
方才片刻的厮杀，不仅让他之前所倚仗的合击之术直接土崩瓦解，更是让他对自己的实力也产生了怀疑。
身法和速度被全面碾压。
好像不论他怎么努力，都无法触碰到楚休的半点衣角。
可以说，楚休是他有生以来见过最可怕的一个敌人。
便是八品，甚至九品都未必能够给他带来这般惊人的压迫感。
这一刻，他很想逃，可这茫茫大海之上，他根本无处可逃。
他，唯有一战。
可他明知如此，心中的战意却也极为微弱。
因为他根本看不到能赢的可能。
这是一场必输无疑，必死无疑的战斗。
他尝试着稳定心神，然后抬起剑横于胸前，仿佛自刎般的姿势却将他身前一尺之地尽数护住。
而随着这一招剑式的使用，他也似乎重新恢复了几分自信。
颤抖的手平静了下来，整个人也渐渐散发出一股岳峙渊渟的宗师气度。
楚休眸光一凝，他自然看得出，这孙仁义之剑式用的不到家，所谓的气势更像是一种拙劣的模仿，徒有其形。
但这却剑式却是正经出自四顾剑经中的剑招，顾前！
都说这天下大部分武者都是四顾剑的门徒，今日一看，还当真不算虚言。
那日拐卖人口的山匪燕青就能够使得出一手四顾剑，如今这出没于大海之上的海盗头子居然也能用的出一式顾前。
到底是四顾剑门下尽出败类，还是说都是机缘巧合？
楚休凝眉深思，但随即，紧皱的眉头就迅速抚平。
不论是什么原因，这些人他见一个杀一个就是。
便是现在杀不了，暂且记下，过上几年再杀也是一样。
当然，他倒是不认为四顾剑本人会参与到这些阴暗之事中。
以四顾剑的性子，除了保住基本上由叶轻眉一手奠定基础，然后发展至今的东夷城之外，怕是就只有给叶轻眉报仇雪恨这么一个念头了。
一个满脑子都是叶轻眉的大宗师，根本不可能做出这些会令叶轻眉无比反感的事情。
而对楚休来说，只要没有四顾剑亲自下场，偌大的东夷城便很难能够威胁到他。
以他大成境界的神行百变，没有数位九品合围，怕是都拦不住他。
这时，随着自信心渐渐恢复，孙仁义注视着楚休缓缓开口道：“谈个条件如何？”
楚休挑眉，道：“说说看？”
孙仁义下意识的松了口气，在他看来，只要肯谈，就是好事。
他沉吟片刻，眼中浮现一丝肉痛之色，沉声道：“我在东夷城正通钱庄有着三十八万两存银，你若就此罢手，这些银子都是你的。”
三十八万两？
楚休闻言心脏也是一跳。
他曾在风回城郡守府拿了一万两，自然清楚这三十八万两银子的分量。
不得不说，这一刻，他是当真有些心动了。
但随即，他嘴角便挂上了一抹诡异的笑容。
“银子我要，但你的命，我也一样要收！”
话落，他动了。
仿佛带着一道道幻影，霎时间便突至孙仁义身前三尺之地。
井中月挥落。
明黄色的清光荡漾开来，而清光之下，却弥漫着一道无比灼热的赤芒。
刀锋斩落，竟有寒热两股气息同时爆发。
铛！
孙仁义握剑的手一颤，虽然他以顾前将楚休这一刀挡下，可那股可怖的力道却也让他失去了将守势化作攻杀之势演变的能力。
他踉跄后退半步，却猛然倒嘶一声，胸前一股剧痛霎时间弥漫全身。
不知何时，他胸前的衣襟竟出现了一道焦黑的刀痕，其中的布料似乎被莫名的灼烧殆尽，更有一股仿佛深入骨髓的灼热之痛自那刀痕之处不断袭来。
孙仁义满是震惊和不解的看向楚休，他明明未曾与那刀身有过触碰，竟会在不知不觉中受伤至此？
“这是什么招数？”
他曾在剑庐习剑，也算是通晓天下大多数武学，可却从未见过此等可怕的刀术。
楚休淡淡吐出四个字。
“燃木刀法！”
虽然在虚界之中他多次使用过这门刀法，但现实中用来对敌，还是第一次。
威力果然不同凡俗。
便是不曾真正触及，在一定范围内，刀锋之上汇聚的恐怖灼热之力也足以灼烧敌人。
话落，他再一次提刀而上，不过这次他并未继续用燃木刀法，而是从乱劈柴开始，连续运使了足足十几门不同的刀法。
似乎是将这孙仁义当成了一个用来练功的木桩。
每一式刀法的结束，总会在孙仁义身上留下或多或少的伤痕。
很多次甚至能直接将孙仁义杀死，却偏偏没有杀。
仿佛是猫戏耗子一般，将他玩弄于股掌之间。
孙仁义很快便发现了这一点。
他愤怒的大叫起来。
“有本事就直接杀了我！”
“你这般羞辱于我，算什么英雄好汉？”
楚休没理他，而他越是愤怒，手中的剑便越乱，伤便也越重。
好一会过去，孙仁义浑身是血不说，手筋脚筋亦是被尽数挑断。
整个人只能瘫倒在血泊中大骂不止。
绝望，恐惧，怨愤，不甘。
无数情绪的冲击加上体内血液的不断流失，让他的神志已经开始恍惚。
楚休看着眼前之人的惨状，没有丝毫的心软。
因为此人身上的罪孽之力便是在他所见的人之中，也堪称可怕。
杀人如麻在他身上根本不算什么。
三十八万两银子的背后隐藏的是成百上千人的血泪。
他缓步上前，来到孙仁义身前，蹲下身去，一只手抓着孙仁义的头发，将孙仁义的脸对着自己。
“杂碎，直视我！”
这一瞬间，楚休的双眼似乎化作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深邃而恐怖。
孙仁义心神一震，心头的恨意还未涌起，便瞬间迷失在了这漩涡之中。
整个人的神情瞬间变得麻木起来。
这一刻的他似乎忘记了所有的痛楚，也同时失去了所有的自我意识。
这便是当日练霓裳杀死那燕青之后，楚休获得的天赋神通。
惑心！
以己之念，控他人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