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章 其实，她并不想杀他的
“杀祂厝！”当意识到情况不对，齐风毫不犹豫指杀过去。
一团游动的黑影迅速在地上浮现。
顺着他袖袍下方，紧贴地面的麻吕，颤抖着身躯，猛地向从小苹果腹中探出半个脑袋的怪物扑去。
如果那一堆乱七八糟的东西能称之为脑袋的话。
齐风眉头紧锁，目视前方。
不敢有丝毫懈怠。
就在他以为事情不会就此简单的结束，结果却大跌眼镜。
站在他对面的小苹果根本没做任何反抗，苍白小脸上反而噙起微笑，似是在苦海中挣扎已久身上卸下千斤担的蓦然释怀。
麻吕迅速膨胀，将她包裹。
她再次的笑了。
从腹中钻出泡泡样的怪物似乎也在她的意识下，重新缩了回去，整个人无声的寂静。
“这.....”
齐风唇齿微张，怔然在地。
这和他想的不太一样。
他起初是这样想。
既然确定了真相，对方要杀他，而决非他杀对方，他自不会心慈手软对其留手。
可现在来看，并非如此。
胎源天径还是五狱六道，第六道还是道甡杀她，而非对方杀他。
结果显而易见。
若对方杀他，绝不会放弃抵抗。
最终，她还是成功借他之手完成六道。
“放开她！”
齐风情急之下嘶喊，迅速跑到从阴影中掉出的小苹果身旁，却发现为时已晚。
她本就苍白的脸上已没有任何血色，冷冰冰的不像个人样，嘴唇裂开，双眼涣散，四目八瞳也随之消散。
昏暗中，鲜血一滩。
她的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小苹果。
看着躺在地上浑身被麻吕撕去血肉的女孩，齐风默然单膝跪下，一声不吭。
此刻他心里是说不出的滋味，只觉得宿命的难言要跳出来，徘徊流浪却找不到出口。
他的身子像是被什么攫住，无法动弹，嘴中顿噙一抹苦涩，他极力想将这种苦吐掉，但这东西到了嘴边，又硬生生地咽了回去，空留一口无声的难受。
“我....要走了....”小苹果微弱的说，纵然生命气机将尽，却仍力尽自身留给世间最后一抹微笑。
最后这一笑，笑得是那样灿烂，仿佛最初见到的那个天真的小女孩又回来了。
她疲惫眼里的光越来越淡，近乎睁不开了，她努力挣扎着，似是想带着牵挂，记下这今生不多的记忆。
“.......好。”齐风张了张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他不知道该说什么，最终只能硬着语气道了个好字。
“谢....谢你....”小苹果缓缓闭上眼睛，含笑流泪道：“我....要去追随姐姐了，她在....等我。”
随着最后一句话落下，整个真仙观都变得寂静了，而齐风也始终沉默的配合着。
原来人和世界可以如此的融洽，融洽到你不说话，我也不说话，在他印象里，这样安静的时候不多，但真想起来，似乎也不少，这属于她也属于自己。
怔怔看向地上再没有反应的小苹果，齐风不知望了多久，恍惚出神，他也不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可最终他还是找到了，原来是那句没来得及或许也太晚的嗯...没说出口。
小苹果死了。
她的手里还攥着没吃完的小苹果。
可能，她真的很喜欢吧。
人对于自己真正喜欢的东西，真的是到死都会牢牢抓在手里的。
这是他亲眼看到的。
......
外面沙沙下起了雨，似乎打雷了。
“轰隆隆”
天空一声巨响，乌云遮天，观内开始崩塌，裂开无数大细缝，砖瓦渗带黄沙向下坠落。
齐风立刻逃了出去。
身后已经崩塌的道观丝毫影响不了他的背影，此刻他以最快的速度向山顶冲去。
站在最高端，仰首看天。
上苍之变，声势浩大，这就是传说中完成天径，即将迎来的绝顶登阶。
漆黑的天空里响起沉闷的雷声，电光涌动，雷霆密布，蓦然，黑暗深处裂开一条大口子，绽放出五彩霞光，神华耀人，自上而下延伸，缓缓降下一条石阶样的天路。
与此同时，整个天空幕后都发生了极为磅礴的景象，神光闪耀，仙雾飘飘，十二楼五城在日月轮转的神秘地带，若隐若现，四周星河翻腾，碾压古今，散发出万古气韵，盖世神威，似要将整个大界都给震碎。
而在那一片无尽辽阔的幽暗深空中，星辰律动的神秘地带，齐风似乎看到了一些庞大恐怖之物在其中蠕动。
说不清道不明，无法睹目其真容，仅是视之一眼，便双眼欲裂，泪血横流，心生撞死之感。
天地横跨间，登阶之路由上而下奔走，直达凡尘，台阶共百，发出雷霆轰鸣，响彻无尽寂静岁月世界。
登阶前，一个浑身挟裹光辉的少女吃完嘴里的小苹果，抬脚动了，一步，两步，三步......
直到第三十步，结束了。
天空再次恢复如初，褪去大部分乌云，骇人的景象也全都变得消失不见。
但此刻，天空仍是阴沉的，细碎的雨像绒，飘零在地面上，山头上，以及齐风的脸上。
“结束了吗？”
“一共百阶，才登了三十阶，这不等于登阶失败？”
齐风转身下山，在林间小道上走着。
“小苹果死了吗？”
“登阶失败会不会死？”
他迅速跑向少女刚才登阶之地，等他赶到那，对方早已没了踪影，只剩下地上一个光秃秃的苹果核。
跌跌撞撞的寻找，却什么也没有找到，心里突然觉得空空的，无声叹了口气后，脚不着地的走了。
大雨下的青山，延绵不绝，昏沉的天蒙上一层灰，显得压抑又沉重。
齐风浑身被雨水打湿，漫不经心走着。
顾然冰凉也难挡思绪。
起初他以为胎源天径上内容是真的，后又自作聪明唯觉不对，可最终结果又证明自己是错的。
他本以为对方在对他没有把握情况下耍小伎俩，让他误以为对方是要被他所杀。
其实对方一直在说真话。
只是自己怀疑成性，看什么都像假的。
起初对方一直没出手，其实就能看出来，可他真的是怕了，被幻觉折磨怕了。
他在那种矛盾下，就以为对方要害他，可他又因谨慎迟迟未动，也正因如此，对方方才顺着他思绪来，利用幻觉利用情绪转换，来改变自己的看法。
从而达到借他之手完成六道成仙之路。
她做到了。
她杀了不少人，杀的全是恶人，但齐风能清楚感知到，对方对他并无恶意。
其实......
小苹果并不想杀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