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 只差一人
蕾妮和波雅花了一天的时间，把整个屋子都大扫除一遍。
第二天两人就正式搬行李入住了。
蕾妮的行李很少，样样东西加起来连自己卧室的衣柜都填不满。
少女始终有些拘束，躺在床上也小心翼翼的，看向床头的盆栽。
“卧室好大，床也好大，睡在上面好像睡在街道上一样，没有一点安全感，果然还是树洞比较适合我……”
蕾妮忍不住向里昂小声吐槽。
“你是从哪个乡下来的乡巴少女啊？！赶紧给我适应正常人的生活啊！赶紧把我放到阳台上去，哪有人把盆栽放床头的！”
波雅的行李比蕾妮要多很多，几乎将小屋子里面的东西都搬了过来，其中，关于深渊的情报册子和书籍就堆满了位于客厅角落的小书柜。还有一大堆的探渊装备，都塞进了杂物间里面。
里昂则被放到外面的阳台上，完全被当成了盆栽。
他倒是很喜欢这种生活，每天有美少女给他浇水，其余时间就晒晒太阳，时不时往街道上扔树叶和树枝，看看能不能砸中幸运儿。
就是装着他根部的盆子太小了，让他时不时感觉到别扭，有种穿了儿童内裤欧金金被紧紧勒住的不适感。
搬进新家的前两天没什么大事发生。
波雅带着蕾妮前往探渊者公会，在波雅的担保下，探渊者公会承认了蕾妮的探渊经历，但想要获得【黑锄】勋章，还需要一件无主遗物。
在白天的时间里，波雅还需要回到独眼帮的地盘做事。
作为独眼帮最有实力的探渊小队成员，她们小队每个月就要下潜一次深渊，在不下潜深渊的日子里，需要为下一次探索深渊做筹备工作，比如开会确定路线，推测大致危险，采购相关装备等等。
一个人的时间里，蕾妮带上里昂在菲戈巨城城里乱逛。
“你觉得这个地方怎么样呢？”
蕾妮指了指路边的一处土地。
“开什么玩笑，后面就是公共茅坑了，我种在这里不出一个月整棵树都会染上大便味的吧！”
少女正在履行承诺，帮里昂寻找深渊之上的合适扎根地。
“你真多要求呢，又是不容易被人察觉，又是最好能时不时埋一两个人进土里，哪有这种完美的作案地点呢。”
蕾妮叹一口气。
“选地点的事情先放一放吧。”
如今，里昂更想获取更多的能量，之后再想移居深渊之上的事情。
“话说真的没问题吗，里昂？”
“嗯？”
“你离开深渊的话，会不会产生什么负面影响。有很多深渊植物在离开深渊后都会枯萎死掉。你离开深渊，会不会也会枯萎死掉。”
里昂陷入沉默。
他确实没考虑过这个问题。
但这种事情，他没根据的乱猜也没用，找机会问一问生母就行了。
“蕾妮，我们去图书馆一趟。我想看书。”
蕾妮睁大眼睛，抬起盆栽，上下打量里昂。
“你眼睛在哪？”
“反正我有办法看就是。”
想要在深渊里猎杀深渊生物获取巨额能量，就必须了解除了深渊二层以外的情况。
探渊者们带回来的情报就是最好的东西。
菲戈巨城的公共图书馆是一座巴洛克风格的建筑，虽然不大，但外观自由奔放，有着很强的空间感。
然而里昂多想了。
在图书馆里面，根本找不到有用的情报。
“听说那些有用的深渊情报都放在探渊者公会的公会图书馆里呢。他们不会轻易对外人开放的。”
“为什么？”
蕾妮小声传音道：“好像说是为了减少野生探渊者出现。探渊者公会会组织他们的成员探渊。这些野生探渊者经常没有组织的进出深渊，给探渊者公会的正式探渊造成很大的麻烦。”
“而且那些也是有价值的情报呀，哪有人会白白把情报送给别人的。深渊里面这么多遗物，把情报送出去不等于拱手相让了吗？”
“但是呢，如果花大价钱，公会图书馆也是会提供一些关于一二层的情报的，只是都是些很肤浅的情报而已~”
这不就是知识垄断吗？
里昂不屑的啧一口。
“一群搞垄断的屑。”
算了，回去问问波雅吧。
他看到波雅有着不少关于深渊的册子。
夜晚。
走到小腿都酸了的少女回到屋子，在玄关脱掉鞋子后，光着小脚踩上凉凉的木质地板。
地板在大扫除中被擦拭得一尘不染，丝毫没有灰尘沾染到少女的脚丫上。
坐在餐桌旁，蕾妮用果酱涂抹在面包上，然后把面包塞进小嘴吧唧吧唧的吃起来。
这就算是少女的晚餐了。
里昂放在餐桌中间。
“明天给我买一个专门的浇水壶，还有裁剪刀，顺便也帮我买一个大点的盆子。”里昂嘱咐粉毛道。
身为埋人树，有点自己的家具很正常吧。
粉毛啃着面包，桌子下，右腿搭在左腿上，悬在半空的小脚轻轻摇晃起来。
“里昂，你是不是忘记什么了？”
“什么？”
“苍树啊！你明明还有一半活在深渊二层吧，这几天从来都没听你提起过深渊里的情况！”
里昂沉默。
……。
对哦，原来他还有一半树之心在深渊二层呢。
虽然如今盆栽里的树之心才是本体，但深渊下的那也是实实在在的半颗树之心。
可能是深渊实在太无聊了，这几天都没有探渊者进入他的领地，真的没有什么可提起的内容吧。
反观深渊上，每天都有粉毛陪着四处乱逛，每天都不亦乐乎。
属于是此间乐不思渊了。
“我们是时候下去一趟了！”
蕾妮认真的看向里昂。
“这种话从你嘴里说出来我感觉到十分不可思议。”
蕾妮竟然想主动探渊？！
“主要原因是我身上快一分钱都没有了。没钱就没办法交房租，更没办法从地下黑市买一件无主二级遗物。一直住在这里，开销都花波雅的，我会过意不去的。所以我觉得，还是探渊找遗物比较好。”蕾妮小脸羞涩道。
里昂倒是无所谓，既然粉毛诚心要去，那他指定能在深渊里能带她吃点好果汁。
“既然如此。那明天收拾装备，后天出发吧。”
“嗯！”
“我回来了~”
门打开，波雅笑嘻嘻的走了进来。
“蕾妮，猜猜我带回来了谁？”
蕾妮好奇的看过去。
波雅走进来后，穿着一身白色连衣裙的粉色长发少女也缓缓走进来。
蕾妮小脸瞬间没了兴趣。
“哦，这家伙啊。”
“倒是给我有点待客之礼啊！”
艾莎瞪蕾妮一眼，脱下鞋子后，穿着黑色筒袜的小脚踩到地板上，双眸打量屋子的环境。
“相当不错嘛。”
说着，艾莎往门外看一眼。
“就是这里了，你也快进来吧。”
这时，一个披着宽大斗篷的人缓缓走进门。
一缕露在斗篷外的发丝从粉色逐渐渐变成银色，屋内的灯光缓缓落入斗篷口内，照射出一张有着异色竖瞳的精致少女脸蛋。
蕾妮逐渐睁大双眸。
“蕾妮~好久不见~”
少女斗篷下的手犹豫了两秒，还是缓缓摘下斗篷帽，露出整张小脸，脑袋上，一双毛茸茸的大耳朵立正着。
“奥…奥莉……”
蕾妮不可思议的看着少女，下一秒，站起身，脚丫差点打滑的向少女跑去，用力抱住少女。
“我好想你。”
奥莉愣在原地数秒，轻柔的笑起来。
“我也好想你蕾妮……”
客厅。
四只少女面对面而坐。
奥莉缓缓将斗篷摘下，放到身后的沙发背上，露出自己的真容。
另外三只少女不约而同的安静下来。
蕾妮和波雅定定的看着奥莉。
虽然已经从艾莎口中得知奥莉的情况，但真正目睹后，那种感受还是无法用语言形容的。
艾莎则眼神躲闪，尽量不去和奥莉对视。
她和奥莉见面都是这样子，她害怕对上奥莉那双眼睛，无论那双眼睛怎么看她，她都没办法隐藏自己眼睛里对奥莉的悲悯和愧疚。
那种悲悯的眼神会一而再、再而三的提醒奥莉，她是一个与众不同的怪物。
艾莎不想再伤害到奥莉。
奥莉坐在沙发上，四只手臂并拢着，四只小手不安的叠放到大腿上，虽然少女小脸上始终保持笑容，但显然也感觉到不对劲的气氛，那两条从腋下长出来的手臂，紧紧贴在身体两侧。
“…要不…我把斗篷穿上吧……”
艾莎张开小嘴，欲言又止的想要说点什么缓解气氛，但话到喉咙却说不出来。
她该说些什么呢。
如今她看向奥莉的眼神已经不对劲了，紧接着无论是谈起奥莉身上的变化，还是无视奥莉身上的变化，配合上那双眼神，都会伤害到奥莉，对奥莉来说，都是无形的伤害。
波雅也紧闭着嘴唇，眼睛呆呆的看着奥莉。
虽然她在外面就遇到了艾莎和奥莉，但如今才是第一次真正见到奥莉的样子。
探渊少女的探险欲望蠢蠢欲动，越是怪的东西也有探索欲。
好想对奥莉上手！
面对不说话的艾莎和波雅，奥莉嘴角的微笑变得艰难，低落的眼眸缓缓看向地上。
就在这时，另外一只粉毛已经悄悄坐到奥莉的身边，目光呆呆的看着奥莉的手臂和兔子耳朵。
兔子耳朵时不时轻轻动一下。
蕾妮伸出双手薅上去，激动的眼睛发光。
“好软！好好摸！”
“蕾妮你这家伙在干什么啊！”
艾莎连忙站起身。
“竟然是真的兔子耳朵！就从脑袋上长出来了！”
“真的吗！”
“给我闭嘴啊！从奥莉身上爬下来！波雅你附和什么啊！”
“手臂也是真的吗？”
蕾妮小心翼翼又害怕的戳了戳奥莉的手臂。
奥莉轻轻的笑起来。
“当然是真的~”
说着，四条手臂同时伸向蕾妮的肚子，小手灵活的在后者腹部挠痒起来。
“救命！好痒哈哈哈！”
蕾妮小脸通红的挣扎开，一脸激动的看向奥莉。
“奥莉，你有四只手以后就能顺手把我的家务也一起干了！”
“不行哦，我说后以后都不会再做你那份活的~”
说着，奥莉低下脑袋，一双肥硕的兔子耳朵啪的一下打在蕾妮的额头上。
“好痛！怪物！”
“是你先惹事的吧！你对别人毛手毛脚的究竟想干嘛啊！”
下一秒，艾莎的铁拳猛地砸到蕾妮脑瓜子上。
波雅终于也前倾身体，双手蠢蠢欲动的看向奥莉的耳朵。
“奥莉，我也可以摸一摸吗？”
“当然可以。”
“怎么你也来啊波雅！”
艾莎连忙钳住波雅的脖子，咬紧牙齿的细声传音。
“不要这样子触碰奥莉的伤疤呀…会让奥莉难过的！——蕾妮，你这家伙又上手了！”
看着手忙脚乱的三人，奥莉嗤嗤的笑出声。
这一幕，似乎在小时候见过无数遍……
客厅安静下来后，沉重的气氛已经在蕾妮和波雅的喊疼声中消散许多。
“抱歉呐，其实我都知道的，我现在变成了一个吓人的怪物……”
奥莉温柔的说话。
艾莎小嘴支吾，想说点什么挽回刚才蕾妮和波雅的失态。
明明都是姐妹吧，为什么要掀奥莉的伤疤啊你们两个笨蛋！
“你们会怕我现在这个模样吗……？”
“怎么会？”蕾妮连忙坐到奥莉身边，不安分的小手又伸到了奥莉的耳朵上，“奥莉你现在软乎乎的，好好摸。”
“蕾妮你把奥莉当成毛绒玩具吗？！”
“奥莉，无论你变成什么样，你永远都是我们的家人。”
波雅认真的看过去，笑嘻嘻的露出灿烂笑容。
“就算你变成了一滩奇怪的东西，我们也会永远呆在你身边的！”
“不要再对奥莉下诅咒了啊波雅！”
奥莉轻轻的歪头，双眸甜甜的眯了起来。
“太好了~”
奥莉轻柔的看向艾莎。
“艾莎，其实重新遇到你以后，我就没有难过过了…每次你来探望我，是我最开心的时候…其实无论是耳朵还是手臂，我都能控制的…你不需要刻意躲开我……”
“没，没有！我没有！”
艾莎楞在原地，看到奥莉那双泛着波光的眸子，瞬间沉默下来。
少女以为自己是在避开奥莉的伤疤，其实是在疏远和自己有着血缘关系的妹妹吗？
“抱歉，奥莉…我只是，只是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你…”
“像小时候一样就好了……”
艾莎呆滞了数秒，上齿轻咬嘴唇，嘴角缓缓上扬。
少女似乎多虑了。
这么多年过去，在对彼此的感情上，大家都没有变过，姐妹之间只需要一颗坦诚相待的心，就能融化所有挡在其中的冰山。
“嗯！”
在餐桌上目睹了这一幕的里昂树之心暖洋洋的。
好好好，姐妹团聚的少女贴贴剧情最好了。
“那个，能让我也摸一摸吗？”
“原来你也有这种念头啊喂！”
蕾妮、波雅和里昂同时出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