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4章 人民监督
在座的几人一怔，盯着秦轩之，目光里皆有不同的神色。
秦轩之并没有看着他们，而是从怀中拿出一封信往桌子一放，站了起来，接着说道，“听说这个「赈灾方略」是由户部侍郎向朝廷提出的。按这个方略去做，淮州十八城的百姓民生有没有得到改善，还需待定，但那些官员肯定是该吃得饱了。”
“我们将钱粮发给各城，然后由那些各级官吏分配下放到百姓之中，看起来不错，但实施细则却没有明确，权责之间也没有界定，这就有可能会被人钻空子，而且这里面还缺少了一个重要的环节，谁来监督官员有没有按照制定的分配额落实到每家每户？难道靠他们自觉？”
孙嘉诚又是一怔。
“依靠地方那群监御史，大家觉得他们敢去监督地方的一把手？这么多年的相处共事，难道就没有利益勾结？”
秦轩之把目光望向孙嘉诚。
沈千秋紧紧地盯着秦轩之，这个少年锦衣卫心思太沉，看来自己的这批粮捐了出去，恐怕连跟毛都收不回来了，原本想要依靠地方官员，还能回本四五成，他还是太低估了这两人。
看秦轩之提出的问题对「赈灾方略」的态度如此激烈，倒是让孙嘉诚有些出乎意外，对这个年轻人又多了几分欣赏，问道：“那秦大人以为「赈灾方略」该如何修正那些错误，能够将这批救命粮真正落到每个受灾百姓手中？”
秦轩之笑了笑说道：“其实办法很简单，将这批钱粮对淮州百姓公开，公正，透明，以数百万百姓监督地方官员，而监御史为辅，锦衣卫为刀，将地方官员的权力放到公众视野之中，若真有人敢弄虚作假，倒行逆施，我们锦衣卫不介意拿他脑袋来祭天！”
孙嘉诚嘴里低喃重复：“公开，公正，透明，以民众监督官员……”
对于这个新奇的观念，他忽然感觉到茅塞顿开，脸上露出笑容。
抚掌称赞：“秦大人，这办法好啊，这样以数百万双眼睛盯着地方官员，这样就除去了懒政，地方官员不作为的现象。”
秦轩之点了点头：“这正是我心之所愿，只是这想要施行开来，得需要孙大人来颁布地方法规，从而告之淮州百姓……不过，能否真正革除弊端，还在于百姓的参与度。”
推行新法，这其中涉及许多层次，就凭秦轩之如今的地位，是远远无法能够触及的，而且他还是隶属于锦衣卫这个尴尬的特务机构，想要干涉朝堂政务，皇帝陛下第一个砍他的头。
所以，这需要孙嘉诚这个作为淮州二把手来做，即使朝廷过问，他也能够以特殊时期颁布特殊法规，只要不与北齐法律有冲突，一般像这种封疆大吏是有权力颁布地方法规。
“好，这件事我来办。”
孙嘉诚立即答应。
正在这时，丁亮拎着一茶壶进来了，也没在意沈千秋三人，直径来到秦轩之旁边，给他们那壶茶换了热水，重新沏一壶茶，俯在他耳旁小声说道：
“大人，事都办妥了。这沈家，权家，汪家的账册都已经找到，只是……少了这吕乘风挖地三尺都没有找到他一点踪迹，恐怕有些本事在身，易容了其他人，隐匿在居民之中，想要找出来得需要耗费些时间。”
倒完茶说完话，这才发现屋内的几人抬头盯着他们两个，便有些尴尬，愣在了一旁，望了望孙大人，有看了下秦轩之。
“我知道了。”秦轩之瞥了下他，“你先下去，我稍后就到……呃，回去告诉齐刚见机行事。”
丁亮点了点头，朝着秦轩之和孙嘉诚拱了拱手，便离开。
等到他离开之后，沈千秋觉得有股不祥的预感，愈来愈烈。
“我说秦大人，有什么事还要偷偷摸摸地，是避着我等？”
权家主眉头微皱，瞪着秦轩之。
秦轩之抬起了头，冷冷地盯着权家主说道：“锦衣卫的规矩，权家主可要见谅才是，而且这事关锦衣卫绝密，权家主也想听？！”
权家主被他说得一咽：“这……自然不敢。”
开玩笑，……自己又不是活腻了，要探听锦衣卫绝密，这可是杀头的大罪。
任何关于锦衣卫的，北齐律上可是有严文规定，哪怕是孙嘉诚也不敢插手。
孙嘉诚笑道：“权家主，这也不能怪秦大人，他们锦衣卫办事都是属于国家机密，谁都没有资格去过问……你就多担待些，你看，秦大人不也是要避着本官嘛。”
这时，一名黑卫在门口出现了，看了一眼所有人，小心问道：
“大人，天已亮……是否先安排诸位大人吃个早膳？”
孙嘉诚看向秦轩之，见他微微点头，立刻对着那名黑卫说道：“去准备吧。”
随之转头对着沈千秋等人，“诸位，聊了一宿，赈灾之事就按我们所提出的意见去办，现在就移步去用膳堂吃早膳，这事就算告一段落了，等孙某回到上京都定会为诸位向陛下美言几句。”
“大人，早膳我们就不在这里吃了。”沉默了一宿的汪荣大声说道，“府里还有些事要去办，我等先告辞。”
孙嘉诚刚要起身，一下子被钉住了，眼眸泛着寒光看向这位老家主，语气淡了些：“汪家主，你们可是淮州百姓的救星，也是孙某的救星，来到了这里，孙某还没好好招待诸位，就这样走了怕是会有人说我孙某不近人情。”
沈千秋暗自扯了下汪荣的衣袖，提醒他先不要自乱阵脚。
“孙大人，言重了。”
这时，权家主站了起来，他也嗅到了危险的信号，按理来说，早在三个时辰，高管家应该进来了。
这是他来之前跟高管家事先说好的，可等了很久，好似出了意外。
“汪家主年岁已高，熬了一夜想必是累坏了身子，想要早些回去休息，等过几日，我来做东，去千安酒馆，到时候多喝几杯。”
秦轩之脸上笑意：“既然如此，诸位就请便吧。”
说着他朝着孙嘉诚拱了拱手，说道：“孙大人，正好下官也有些事要去处理，就不多叨扰了。”
说着疾步走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