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章 明暗交替(大章,求票)
其他人听到季沧海这话,显得很惊讶甚至还有点恐惧。
看着这少年不过十七八岁,竟有六品的修为,难怪如此蛮横。
连丁亮都忍不住问旁边的齐刚道:“他说,大人是六品高手?”
齐刚反问道:“刚才大人出手,你难道还看不出来?”
丁亮眼睛眨了眨说道:“我当然知道,只是想要问你再确认下。”
齐刚感慨说道:“我们大人,还真是深藏不露啊。”
丁亮点了点头,很是赞同。
秦轩之并不是那种想要出名的人,在锦衣卫中他有沈重作为靠山,可以扯着虎皮耀武扬威,但他很低调,无论是跟上级还是下属的关系都很融洽。
六品的实力,在锦衣卫中都足以当上一名百户了。
秦轩之如果想要晋升百户,凭借自身实力以及沈重的关系,应该是轻而易举,其他人也会心服口服。
毕竟,在锦衣卫里文武双全的天才少有,除了沈重。
季沧海再看秦轩之的眼神都变了,没了之前的狂傲与轻慢。
秦轩之从怀里拿出一枚令牌,精美的纹路刻画出一只栩栩如生的凤凰图案,他举过头顶,轻声道:“见此令如同见指挥使,这下你可心服口服?!”
看到这枚凤翎令时,在场之人皆半跪垂首行礼。
“大人!”
季沧海暗自苦笑,他娘的,有凤翎令不早拿出来,还搞着杀鸡儆猴拿来立威这一套,害得老子白白挨这一脚。
秦轩之收起令牌,背负着双手站在他面前,轻声道:“季副总旗,你这赌场倒是快活呀,不知锦衣卫交给你的职责还在不在你心中?”
他叹了口气看了一眼周围这十几名锦衣卫,又继续说道:“莫要逍遥快活久了,就忘记你们的身份……你们开设赌场用来隐藏身份,这无可厚非,但你们在赌桌做手脚,利用职务权力,大肆收刮民脂民膏,收取保护费……这一桩桩罪行可都犯了北齐国法。”
“你们在这里所做的一切可有记录在卷宗,上交给经历司?!还是说你们上头的人默许?!
北镇抚司果然是最挣钱的地,难怪每个想要进入锦衣卫的,都想入北镇抚司当差!”
秦轩之上来并没有跟他要广安知县的卷宗,而是想敲打他们一番,来到广安县,这里的治安管理太差了,这其中北镇抚司就涉及不少黑色产业。
颤颤巍巍站起来的季沧海眯了眯眼,“秦大人,这里面没你想的那么简单,我们这些跑腿的,若是没有这些生意那里有经费供我们使用。上面的人对这些都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只要不弄出人命,这一切都是在默认规则当中。”
“咱们锦衣卫本来就见不着光,做这些生意再合适不过,而且与地方官府之人打交道也有利。”
秦轩之笑了笑,转身看着丁亮他们说道:“说到底,咱们锦衣卫就是干脏活累活的。”
“可是,季副总旗我希望你不要越过自己心中的底线,咱们锦衣卫虽然是别人眼里的刀,但终究还是一个人,作为人就该有最基本的底线在。”
季沧海低着头,没有回应。
这世上有太多不得已的东西,逼迫自己的底线降低,直至没有底线。
秦轩之说出这些话,是突然心中有些感触而发,这广安县的百姓,原本可以生活的更好一些。
“话我已经提醒到了,接下来就该步入正题了。我需要广安知县的这几年的卷宗,所有详细的记载。”
“是,大人。”
季沧海虽然有些疑惑,但还是让手下人立即将关于广安知县的所有记录案册拿了过来。
在等的过程,秦轩之坐在椅子上脑海里不知道在想什么,包间的气氛很怪异,其他人都大眼瞪小眼。
“大人,冒昧问一下,你要广安知县的档案资料,是不是因为您察觉到这楚知县有什么不对劲,所以才过来查他?”
季沧海开口打破了沉寂,谨慎问道。
秦轩之眉头微皱,抬头望着他,笑着说道:“你为何有此一问?”
季沧海似乎猜到他的心思,微笑说道:“下官只是好奇,这广安知县到底做了什么事,竟让京城的大人不远千里而来。”
秦轩之叹了口气说道:“此次出来也并非是为了广安县,只不过路过此地听闻了刘家一案,这楚知县处理此案太过潦草,我来查看一下这楚知县与刘家到底有什么关系,是否有徇私枉法之嫌。”
知道季沧海想套他的话,秦轩之便坦然自若,看他是何反应。
季沧海沉吟少许,说道:“大人原来是为了此案而来,前不久这刘家一案轰动整个广安县,对此我也有过怀疑,我与刘家也曾有过生意往来,接触过刘家二少爷,此人虽有贪欲,但为人胆子小,是绝不可能敢下毒杀人,反倒是刘家那位大少奶奶,绝非普通女子。”
“罗氏?来这之前我去过刘府见到她,确实非寻常女子,处事不惊,言辞巧利,手段也不凡,从她把一个岌岌可危的刘府,竟让它重活了过来,并牢牢掌控在手中,这种魄力和手腕,在京都也很少见。”
秦轩之微笑着说道:“所以从她身上很难找出破绽,我便寻思着想要从楚知县下手,罗氏即使再厉害,也绕不过这位知县大人,他们能将此案的罪魁祸首嫁祸给刘子义,这位知县肯定与罗氏有着关系。”
说完这话,他忽然一拍大腿,懊恼道:“丁亮,刘老爷远嫁的女儿,刘子月是不是回来了?
她回来,无论是为了争家产,还是查清楚此案,那罗氏一定会找机会对她下手。”
季沧海眉头一皱,“大人是怀疑,刘家一案与罗氏有关?”
他好奇问道:“这罗氏在广安县一直有孝名,而且与刘子文恩爱有加,大人是从哪里怀疑上她的?”
“季副总旗。”秦轩之略想了想后说道:“这刘家如今最大受益人是谁?天底下的案子,都逃不过一个“利”字,无论什么案,势必皆由“利”而行,除了疯子……”
季沧海若有所思:“听大人这番话,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楚知县这两年似乎不太一样了,前些年他对于赌场,青楼……管得相当严厉,以至于我们兄弟几个都是勒紧裤腰带过日子,但从两年前起,他收了不少贿赂,以及还经常去青楼……家里还纳了十二房小妾……”
秦轩之心头一凛,心想这楚知县可真会玩啊,一个知县哪里有那么多钱纳妾?这钱怕是与刘家脱不了干系。
“而且……罗氏也是两年前嫁入刘家。”季沧海看了一眼秦轩之说道。
听到这话,秦轩之下意识地眼皮一跳,这么巧?
在他们谈话之间,一个锦衣卫背了一个麻袋进来,将里面所有的档案卷宗都摆放在赌场上。
丁亮看着这如山堆的书案,眼睛一黑差点就脚底一滑。
“这么多?”
秦轩之瞥了一眼,看着还门外还有一个也同样背着大小的麻袋进来,里面也是关于楚知县的档案卷宗。
季沧海笑了笑说道:“大人有所不知,楚知县是广安县的一把手,自然是我们重点观察对象,所以他的每日一言一行以及做了什么,去了哪里都要一一记录在案。”
这也太……
看来书中记载的历代皇家监察机构还是委婉了。
“你们是怎么做到的?”
秦轩之一下子脱口而出,眼里有着好奇。
“锦衣卫遍布各地,在楚知县还没上任,这里我就已经经营了多年,所以想要安插几个探子,很轻易。”季沧海如实回答。
——
四周明黄帷幕落下,在御花园的凉亭里,九岁的太子战豆豆,性情温良,身体病弱,原本皇后便不想让她出门,可她偏偏想出去透透气,执拗不过,便顺着她性子。
虽说对方身份尊贵,但沈重认为皇后召见他,也是经过了皇帝陛下点头。
他本不想出来与太子朝面,但奈何这位年幼的太子,是未来北齐之主。
当他们在凉亭里碰面,太子饶有兴趣地看着他。对于太子来说,沈重这个名字一直常挂父皇嘴边,作为父皇最疼爱的皇子,她自然十分清楚。
所以,她一直很好奇,这个北齐当红权臣到底长什么样的,能够让父皇称他为另一个“肖恩”,而这个人日后会是父皇留给他的心腹,作为心腹,她有个担心的问题。
如果这位心腹是个道貌岸然之人,以后她登基,他脱离掌控,那肯定会很麻烦,她想见一面,就是想看此人的品性如何。
太子微微皱眉,看着对面这个漂亮的男子,一时间忘记了说话。
自己的母后与父皇有不同意见。
对于培养心腹,母后则认为培养自己族宗更有利用掌控,血亲一脉,远比外人更加坚固。而父皇却极力反对重用外戚,历代王朝之中,有不少就是因为皇帝年幼,外戚强大,而以摄政之名把持朝政。
“你……就是沈重?”太子终于发现自己有些失神,微微一怔后,奶声奶气问道。
“臣沈重,见过太子殿下。”沈重极为恭敬的再行一礼,“不知太子殿下召见微臣,所谓何事?”
“嗯……”看着沈重如书生清秀的脸庞,不知怎的,太子原先对锦衣卫的印象减退了许多,在这一瞬间决定先观看他一些时日,轻声说道:“我常听父皇说起你的棋艺不凡,所以我便想邀请你跟我对弈一局,如何?”
“殿下相邀荣幸至极!”沈重听出太子有意要拉拢自己,心中淡定,柔声应道。
“不必过于拘谨,在这里你我只是棋手,可不要因为我是太子,你就有意让我。”太子先是警示。
太傅常说,下棋能知人心,所以她希望沈重能跟她好好下一盘。
沈重微微一笑,应了声是,太子便让人撤走了茶壶,将棋盘摆上。
“你先起手,还是我先?”
太子声音稚嫩,听着让人感觉有些好笑。
沈重略作沉默后说道:“臣乃客人,便让我先来吧。”
“好。”
太子一笑,捏着白子,看着沈重落子之后,随之也跟着落下。
“吏部尚书这个位置已经空出了几个月,沈重你说这朝堂之上,有谁能够胜任这个位置?”
太子这句话,让他有些吃惊。
沈重微微一笑说道:“臣乃锦衣卫南镇抚司,不参与百官朝堂,此事臣也说不出来。”
太子冷哼道:“这处死一百七十二大大小小的官,空出来的位置,翰林院没有那么多的候补官员,而且吏部尚书这个位置位高权重,若非有真才实学,坐上去也是第二个“宋真”,此案说起来还是你一手操办。”
沈重听出对方有些生气,赶紧应了声:“太子殿下,臣职责所在,不过殿下真想听我个人看法,臣斗胆发言,春闱科举,可选拔出身世清白且能力出众的才子,担当此任。”
太子捻了捻手中的棋子,沉默片刻,比较满意地点了点头,又询问道:“科举选拔固然是个办法,但这几年科举舞弊严重,父皇已经停止了科举制度,如果你能想出个办法能够解决科举舞弊问题,我会亲自去跟父皇说,让他重新开设科举制。”
他略顿了顿,又道:“此事从长计议……至少也等过了这个寒冬之后再说。”
太子的声音稚嫩无比,虽年幼,但极为聪慧过人。
沈重的余光一扫,心中暗道,果然帝王之家无常人,如此小的年纪就有如此智慧,或许,未来他真能接过北齐皇帝,成为最有作为的皇帝,而他愿意去辅佐这样的皇帝。
不知不觉,两人已经下了一个多时辰,竟难分伯仲,棋力相当。
“沈重,你这下棋跟谁学的?”太子瞪着那双大眼睛,很好奇地看着他。
在宫里,她跟太傅学了围棋,学了半年,太傅就已经下不过她了,一年之后连她父皇也败在她手下。
让她引以为傲的棋术,今日遇到沈重竟厮杀到如此惨烈,竟未能取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