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章 白玉京
这一日的白玉京很热闹。
距离上京城东孔街与千金台相隔不过两条街，人潮翻涌。
这里是上京城最有名的酒楼。
有句诗写道。
天上白玉京，十二楼五城。
虽说夸张了些，不过此楼拥有十九层，高耸入云，一望而下可纵览上京城风光。
这次两国所谈判的协议内容最早就是从这里传出，之后大街小巷，人人得知。
今日，白玉京有全天下最出名的两名酿酒师举行一场比酒之赛，胜出的人将会获得“酒仙”称号，成为这座白玉京的上客卿，名利双收。
所以很快，就有不少的权贵子弟和好酒之客已经往白玉京聚集了。
这些人中，有个身份尊贵的少年，他是信陵候府的小世子，从花溪城中赶过来，就是为了亲眼目睹这场举世之争。
世人皆知，信陵候府的世子游手好闲，在花溪城闹了不少荒唐事，远在上京城的百姓也有所耳闻。
小世子在二楼包了一个雅间，他长得极为俊俏，白白嫩嫩，五官精致，身上的衣服用的是最好的凤凰火，头戴玉冠，给人一种儒雅而又有几分冷酷的感觉，而他在这天下闻名的酒楼之中，点了一壶沉花溪水。
价值千金，他来自然要喝最贵最好的酒，而白玉京有名的便是这沉花溪水，每个月才出七壶，想要购买一壶就需要花费上千金，而往往有市无价。
他也是好运，在这白玉京中认识一位执事，托了两个月才订下了这壶酒。
“关于这次何谈，朝廷那边有其他消息吗？”世子在此时却是换了个人，少了纨绔之气，冷淡地问道。
在雅间内一名女侍从觉地一阵寒意：“没有，应该会和之前相订下来的条约没有太大出入。”
“长安候那老东西，去年若不是他在南境打了败仗，咱们又怎会要向那南蛮子求和，割让大片祖宗之地，这事也不知道陛下是怎么想的，竟想背地里完成。愚蠢，能瞒得住天下人多久？”小世子喝了一口酒。
“世子慎言啊。”
“怕什么？”世子微微眯了眯眼睛，“上京城虽说到处都有锦衣卫耳线，这些年来，沈重得势之后，这群狗就疯了似的到处咬人。为了排除异己，他沈重杀了不少人……可别人怕他，本世子却不怕。”
“世子，这次侯爷让我们前来是为了肖恩，其他的，我们还是少节外生枝。”女侍从急忙说道。
这小世子虽在人前总是装作一副玩世不恭的样子，但他的心机城府却得到了侯爷的真传，不过有一点不一样的是，小世子本性良善。
“肖恩……”小世子眉头微微一皱，叹了一口气，原本是枭雄，无奈竟成了他国之囚，“庆国使团已经开始与鸿胪寺，礼部那些人交涉换人质了，想必就在这一两日。”
“世子，这肖恩被抓了怎么多年，陛下偏偏选择在这个时候提起一定要用他来交换，甚至不惜答应了庆国割地以及大量赔款的无理要求。”桉雀有些疑惑，这肖恩虽是不可多得的大才，不过小皇帝可没有这么好心，身为帝王家哪一个不是心机如渊，“这肖恩到底藏着什么秘密？竟让陛下突然在意他的死活？”
“这我哪知道啊，老爷子只是说要让肖恩死，至于小皇帝想什么，我就管不着了……原本想在两国边境的时候动手，不过有趣的是这国师也派人去杀肖恩，还有这沈重好似也想要肖恩死。有趣，当真有趣，既然有那么多人想要他死，我觉得这老爷子还真是多心了，此事咱们就先静观其变。”
小世子握起酒杯又仔细品了一口，低头看了一眼，脸上露出微笑，“噢，准备要开始了。”
白玉京中最大的雅间一直以来都是空缺的，今日却有贵客点灯。
秦轩之，小地瓜，白玉京的总执事柳江北这几人走了进去。
但除此之外，还有一名白衣美人，听说是柳江北花重金请来的高手，是这白玉京的守阁长老，武功高强，剑术通天。
还有个如读书人打扮的男子，神色淡然，跟在其后，默然不语。
此刻，楼下大厅已经坐满了人，他们的目光都落在中央高台之上，这次白玉京请来了五名老道的品鉴师也都陆续就坐。
“颜师你也来了？”坐在一旁的中年男子看着一老人登台走了过来，连忙起身上前打照顾。
“水仙坊谢大人。”颜长琴笑着回应。
“颜师！”
其他几人一惊，急忙行礼。
“诸位不必多礼，就坐吧。”
颜长琴微微一笑，坐在首座位置上。
坐在二楼的小世子往楼下瞥了一眼，瞧见颜长琴。
“啧啧，这白玉京这次是下了血本了，竟然能将这老头请来。”小世子神色中流露出几分趣味。
在一旁的最大的雅间，秦轩之等人也都落了坐。
柳江北和那白衣美人，儒生却站在一边，像是犯错的小孩，正等着家长教训，头看着脚尖。柳江北微微偷瞥了一眼小地瓜，看他神色开心，心里也是有了几分安稳。
小地瓜对秦轩之说道：“师父，你一直板着脸，柳总管都被你吓得魂都没了。”
秦轩之一笑：“柳江北，这才多久没见，就怎么怕我了？”
柳江北露出苦笑：“您真是阁，阁主他老人家？”
“虽已经有五六年没见到阁主了，但我的印象中阁主他老人家，风华绝代，少年俊郎……何时，成了这副模样？难道阁主走火入魔了？”
最后一句话，压低了声音，头又低下了几分。
秦轩之顿时无语：“你小子就不盼我好是吧？这不过是我用功法改换了本来面目，毕竟这上京城，有着不少的熟人，顶着那面容，恐怕刚进这上京城门口，就已经有成千上万的锦衣卫和禁军找我去喝茶了。”
听到这话，柳江北眼睛一亮，抬头看着他，傻笑道：“原来如此，嘿嘿，阁主你来怎么不提前通知一声，小的好准备下。”
“都坐下来吧，总让我抬头看着你，脖子很累的。”
秦轩之摇头一笑，看着这酒桌上空空如也，“把我存在这的沉花溪水拿出来吧，今天我就放点血。”
“有福了。”
柳江北笑得两眼如弯月，这沉花溪水他可是馋了好久，毕竟是阁主亲自所酿，又放了怎么多年，一般的沉花溪水可比不上那出自秦轩之的手笔。
随之，他走到门口，对着那门外侯着的侍女吩咐。
秦轩之转头看向冷如冰的白衣美人：“我听说过你的传闻，清水剑洛衣裳，杀人从来不出第二剑，这是不是真的？”
“不是真的。”
柳江北走了过来，抢先回答。
洛衣裳冷冷地看了他一眼，又瞥了回去。
“我只杀比我境界低的人，所以就没必要出第二剑。”
洛衣裳沉默了片刻，开口说道。
儒生挺直了身板，像是悟到了真理，正经说道：“原来如此。”
“你闭嘴。”洛衣裳刮了他一眼，后者识相地闭上了嘴。
随即，她看向秦轩之，淡淡地说道：“你便是天机阁的阁主？传闻天机阁的宗门所处在海外的一座仙山之中，内门弟子三千，都是绝世不凡的强者。”
“这柳江北忽悠你的，世上哪里有什么仙山？不过是在一处世外之地，鸟不拉屎的。”秦轩之笑了笑，“但有句话他说的没错，内门弟子确实有三千人以上，也并非个个都是绝世不凡的强者。”
“就比如他。”
他伸手指向了小地瓜，“你可是比他强多了。”
小地瓜忽然委屈巴巴，但看着那洛衣裳，九品初的境界，自己确实比不过。也就乖乖地低下头，看着酒还没上来，旁边也没茶水就冲着柳江北说道：“老江，干嘛呢，要酒没酒，要茶没茶，你这白玉京是摆戏台的吗？”
柳江北瞥了他一眼，嘿嘿笑道：“少阁主，还真说对了，今天还真是摆戏台，这比酒大试要开始了，待会看这两个绝世酿酒师，到底能酿出什么好酒来。”
楼下已经悄然开始，号称坞山居士的萧岩第一个登场，在台上准备好的桌子，开始准备酿出人生中最得意的酒，“春风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