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鸣冤升堂,谜底浮于谜面
杨耀武在第一时间反应了过来,拉着丁修急速向后退去。
不论白鹤山山主发了什么疯,这位踏在拿血境第二道炼骨关隘上的武者的怒火,都不是他们两人能承受得住的。
爆炸引起的耳鸣仍在丁修脑中回荡,烟尘漫天让他只能勉强看到,县衙大堂内,有层层叠叠的黑影压了出来。
沸腾的人声一瞬间盖过了耳畔的嗡鸣,吵得丁修心烦意乱。
“好了。”
一道清朗温润的男声清晰无比的传入了在场每个人的耳中,让县衙内的闹剧顿时一滞。
张巡端着一盏茶缓缓踏破烟尘,走到白鹤山山主身旁,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
“刘奔,怎么一大清早,就把我这地方搅得乱糟糟啊?
难道你不识字?认不得大堂外头,那些杀威棒上刻着的‘肃静’二字吗?”
虽然看似是在训斥刘奔,可话里话外的却没把站在大堂前头那十来个安泰县中的权贵落下,一点情面不留的都给骂了一遍。
那些人中也没有一个是蠢材,听到张巡的训斥,都老老实实的闭上了嘴,退回大堂中,等着这个知县老爷发话。
见此情景,一直梗着脖子的刘奔表情终于舒缓了下来,低头告了声罪后,顺从的站到张巡身侧。
“哟,”
张巡看了眼被刘奔捶破的大鼓,失笑了一声,将手搭在他的肩上,调侃道
“连这鼓都捶破了,看来你非常冤啊。”
刚刚白鹤山山主擂鼓激起的烟尘在此刻彻底散去,大堂内站着的众人脸上神色展露无遗。
他们无一不是嘴巴张大,脸庞微红,不满之意几乎要从他们脸上溢出,却没人有这个胆子真的喊出声来。
张巡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嗤笑一声,接着一挥袖袍,朗声道
“升堂!”
“砰!”
惊堂木被知县重重拍在桌案上,张巡用他那双猛虎一样的眸子扫过众人,缓缓问道
“冤从何来?”
话音刚落,刘奔向前迈出一步,对着张巡缓缓跪下,久久不语。
靠在角落中的丁修轻轻啧了一声,在心中感叹。
真是个厉害人物。
“怎么样。”
丁修听到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蓦然回首,就看到了李明庸那张始终挂着笑的微胖脸庞。
“李叔,怎么专门来我这找我聊天了?按照话本上演的,这时候你不应该站在知县身边,给他撑腰吗?”
他压低声音,对李明庸调侃道
“张知县费这么大劲才搭了这个戏台子,李叔你这么不给面,你师弟过后不得跟你翻脸?”
“害,都他妈扯淡。”
李明庸大手一挥,满不在乎。
“张巡这老小子,就是心思太重,非要说要先把县城里的‘鬼’抓出来。要我说啊,哪来这么多麻烦事。”
他顿了顿,看着丁修的眼睛道
“等你把文龙救醒,八成就能把昨天的来龙去脉给拼凑出来,到时候再杀便是了。”
丁修点了点头,在心底也是赞同李明庸的想法。
在他看来,如此大张旗鼓的唱这出戏,非但不是稳妥的做法,反而有极大的可能打草惊蛇。
他在心中盘算着安泰县内的现状。
外有妖魔虎视眈眈,内有奸佞目真身难寻。驻军军远走,不知归期,强者昏迷,武备空虚。
按照常理来说,张巡最好的选择就是拖延时间,直到军队归来,届时一切危机都将迎刃而解。
现在张知县这般急于求成,这之间肯定存在自己不知道的关窍。
又或者说……
丁修微微皱眉,心中冒出了一个猜测。
难道张巡猜准了我有唤醒杨宗本的把握,干脆将计就计,想功毕于一役,将县城内外的忧患一网打尽?
他猛地抬头,看向端坐于朱案前的知县。
张巡的面容一如昨日,隐没于阴影中,心思难测。
“张大人,我喊冤,是因为今天我收到大人的来信后,赶赴县衙,却不料想一进大门就被这群蝇营狗苟指着鼻子骂。还说我是对杨老爷下毒手的幕后真凶。
大人您知道,我昨夜按照您的命令,在城外可是跟落石谷中那头炼骨大妖魔缠斗了一整夜啊!
被他们这般血口喷人,刘某一时气不过,脑子一热就捶起了冤鼓。”
张巡用手指点了点桌案,身子微微前倾,露出下半张脸上那副玩味的笑容。
“好,既然刘奔你说冤枉,那请问,证据何在呢?
我只知道你昨夜的动向,其余时间你身在何处,干了何事,可无法为你证明啊。”
“知县大人,刘某知晓杨老爷现在被安置在县衙内静养。”
白鹤山山主站的笔直,目光矍铄,坚定的说道
“杨宗本老爷何等人物?一位炼皮武者即使被暗算,也需要偷袭者用出全力,且仅凭那头炼骨妖魔独自出手,绝不可能让杨老爷落到这般境地。
所以,我恳请知县大人让在场的医师出手为杨老爷验伤,看看暗害杨老爷的到底是谁!”
刘奔的话掷地有声,就像是石子落入平静的湖面,在大堂内引起了一阵涟漪。
一些刚刚跟着声讨刘奔的人听到这番论调,心中对他的猜忌已然少了几分。
张巡则是一言不发的将目光投向在场众人,仔细观瞧着他们的反应。
可依旧毫无收获。
见此,张巡也只能一拍惊堂木,摆出最后手段。
“丁神医?”
丁修听到张巡的呼唤,从角落中走出,拱手应道
“丁某在。”
“还请麻烦你,出手为杨宗本老爷验伤吧。”
“是。”
接着,丁修又补充道
“张大人,丁某还有个不成熟的建议,不知您是否有兴趣一听呢?”
“哦?但讲无妨。”
“我想,在验伤的同时,也一并唤醒杨文龙少爷,这样咱们手中信息才更贴近真相,不是吗?”
“你有几成把握?”
“既然丁某说出这话了,那就一定有十成。”
“好!”
丁修的话在大堂内掀起一阵风暴,让被传唤来的众人面上皆浮现出不同的神色。
有的震惊,有的喜悦,有的深思,有的忧虑,人类的千张面孔在这小小衙堂的一瞬之间展露无遗。
丁修却没有去管这些,只是径直走到一旁,招呼杨耀武帮着拿来他那两个木箱,又从一旁站着看戏的大夫中喊出一个相熟的老者。
正是昨日跟丁修搭话的那位。
“海先生,有劳您这次帮我打打下手。”
“客气了,小丁。”
丁修将木箱打开,往外拿着医具的同时,装作不经意的对海先生问道
“海老,我一早就听说您博学多识,前几日在书本上看到一谜题,始终想不到答案,困扰了我许久,现在想拿来问一问您。”
“哦?还有能困扰到你小子的谜题,这我可必须得听一听了。”
丁修让杨耀武将杨文龙扶起,接着捏开他的嘴巴,将低等生命药剂往他口中灌去。
“那谜题是这样说的:在梦境之中,什么事最不可能发生?”
海老听到后,沉思片刻,接着脸上笑容浮现,轻笑一声道
“你小子,应该是聪明反被聪明误,想的太复杂了。
试着想简单些,这题应该是从一句俗语演变来的。”
“哪句?”
丁修将空了的试管放回木箱中,又将目光投向昏迷中的杨宗本。
“你永远都无法叫醒一个装睡的人”
听到海老这话,丁修整个人瞬间僵住,背后冷汗涔涔,看向杨宗本的眼神也变了数变。
刚刚白鹤山山主的话在他耳畔不住地回响。
‘炼皮武者即使被暗算,也绝不可能……’
“咳咳!咳!”
突然,一阵剧烈的咳嗽声打断了他的思绪,将大堂内所有人的目光吸引。
只见杨家大少爷在杨耀武的搀扶下抬头看向丁修,茫然的开口问道
“丁兄,我这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