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讲　中医国学刍议

医学是什么？这是个很难说得清的问题。韩启德院士2017年5月31日在北京大学曾做过题为“医学是什么”的主题演讲。他自言思考了很久，对医学是什么还是不太肯定，最终他认为，医学的属性可以归结为科学性、人文性和社会性三个方面。

受科学主义思潮的影响，长期以来对医学的认识存在一个误区，即将医学仅仅视为科学，或者仅仅视为“术”。实际上，无论古今中外，医学是靠文化产生、靠文化传承、靠文化立命的。与物理、数学、天文学等具有世界普适性的科学内涵和学科风貌不同，医学基于不同生命文化的认知和体悟而呈现出不同的特质和风格，因而医学是不同民族各自文化的载体与独特呈现。栗山茂久《身体的语言——古希腊医学和中医之比较》就是从古中国和古希腊医学的歧义出发，阐析了古代中、希两种文化中身体的“表现性”，不同的文化感官及各自对人类存在真相的探求。作者指出：“医学的历史发展中也有个类似的谜团。我们一般认为人体结构及功能在世界各地都是相同的，是全球一致的真相。不过一旦回顾历史，我们对于真相的看法便会开始动摇……不同医学传统对于身体的叙述通常有如在描述彼此相异且几乎毫不相关的世界。”“对于身体的看法不但仰赖于‘思考方式’，同时也仰赖于各种感官的作用……这种相异永远不可能以理智的规划或成套的观念加以认定，更不可能以整体论之类的贫瘠公式——如整体论与二元论、有机论与化约论等——来予以概括。”中国医学是在中华文化基础上形成的一种独特的生命文化、医学文化现象，其萌生发展于中国传统学术和文化的土壤，从内至外皆浸润于国学之中，其本身亦是国学一分子，无国学即无中医，离开国学，中医即成为无源之水、无根之木。有人将中医学传承发展困境的缘由归之于“西学东渐”，但任何一个国家、民族，任何一门学术，任何一种科技的发展进步都离不开融会新知，故步自封只能迂腐落后，甚至消亡。中华文明正是在不断发皇古义、融会新知的过程中日渐其厚，其之所以几千年来绵延不绝，就在于其海纳百川的博大胸怀。西学的引入，对于中医来讲，绝非坏事，而是自身发展的一大契机。我们相信，东西方两种生命健康之学的融会，肯定能创造出更加辉煌的中国医学。目前的关键是重振中医学与西医融会的文化自信和根底，中医国学的研究则是其中必有之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