卷上
脏腑经络先后病脉证第一
(论十三条 脉证二条)
(一)问曰:上工治未病①,何也?师曰:夫治未病者,见肝之病,知肝传脾,当先实脾②,四季脾王不受邪,即勿补之③。中工④不晓相传,见肝之病,不解实脾,惟治肝也。夫肝之病,补用酸,助用焦苦⑤,益用甘味之药调之。
酸入肝⑥,焦苦入心,甘入脾。脾能伤肾⑦,肾气微弱,则水不行;水不行,则心火气盛⑧则伤肺;肺被伤,则金气不行;金气不行,则肝气盛⑨,则肝自愈。此治肝补脾之要妙也。
肝虚则用此法,实则不在用之⑩。经曰:虚虚实实⑪,补不足,损有余。是其义也。余脏准此。
【衍义】
经谓五脏相传者,必是脏气因邪并之。邪正相合,发动则有余,故得传于不胜也。今乃云肝虚之证,知其传脾。然肝虚必弱,弱则必为所胜者克,奚能传于不胜也?《脏气法时论》曰:肝欲补,急食辛以补之;欲泻,以酸泻之。今云肝虚之病,补用酸,又奚为与《内经》相反也?试尝思之,《金匮》首篇之所叙者,由人禀五行、气味以成形,形成则声色渐著。于是,四者日行变化于身形之中,未尝斯须离也。故列于篇首,以为治病之规范。此条特明于味者耳。夫阴阳者,在天为风、寒、湿、热、燥、火之气,在地成水、火、金、土、木之形,在物化辛、酸、咸、苦、甘之味。是故人之五脏从五行生数,配其奇偶,互成体用。天一生水,在体为精,在气为寒;地二生火,在体为神,在气为热。精与神配,寒与热配,二者形之始著,自合一奇偶也。天三生木,在体为魂,在气为风;地四生金,在体为魄,在气为燥。魂与魄合,风与燥配,居形生成之中,亦合奇偶。然生物者气也,成之者味也。以奇生则成而偶,以偶生则成而奇。寒之气坚,故其味可用咸以软;热之气软,故其味可用苦以坚;风之气散,故其味可用酸以收;燥之气收,故其味可用辛以散。土兼四时,行无定位,无专性,阴阳卫气之所生,故其味甘以缓。《洪范》亦曰:稼穑作甘。味之成者,为体;气之成者,为用,有诸体而形诸用。故肝木者,必收之而后可散,非收则体不立,非散则用不行,遂致体用之偏之气皆足以传于不胜也。偏于体不足者,必补酸以收之;偏于用不足者,必补辛以散之。故补体者,必泻其用;补用者,即泻其体。因知《内经》云辛补,为其用也;仲景云酸补,为其体也。然仲景之言,亦出《内经》。《内经》谓:风生木,木生酸,酸生肝。岂非酸乃肝之本味?以本味补本体,不待言而可知。故正言时论补泻其用之行变化者,亦不可以为仲景相反也。又云弱水壮火,使金气不行,则肝气自愈者;水乃木之母,火乃木之子,此即母能令子虚,子能令母实之义,由子克退鬼贼故也。然不止一法,又有所谓虚则补其母,实则泻其子。二者之法,常对待而立,为五行逆顺而设。逆行则相胜,顺行则相生。治相胜者,则当弱水旺火;治相生者,则当益水泻火。水能生木,于木虚者便当补水,水盛则木得受其所生矣;于木实者便当泻火,火退则金气来制而木平矣。仲景谓肝虚用此,实则不用者,意则在是。观夫《内经》治胜复之气于既复之后,两气皆虚,必补养安全而平定之;使余之气自归其所属,少之气自安其所居;初胜之际,其气为实,则泻其有余。由是以言,仲景此条之意,又未必不似于斯也。
【校注】
①上工治未病:语出《灵枢·逆顺》。吴谦曰:“上工,良医也。”按:此“治未病”是指治法,非谓治无病之人,如程林曰:“治未病者,谓治未病之脏腑?非治未病之人也。”或泛言预防工作,防止病情发展而影响其他脏腑。《难经·七十一难》:“见肝之病,知肝当传于脾,故先实其脾气,无令得受肝之邪。”
②当先实脾:尤怡曰:“实脾者,助令气旺,使不受邪,所谓治未病也。”徐彬曰:“假如见肝之气病,肝木胜脾土,故知必传脾,而先务实脾,脾未病而先实之。”
③四季脾王不受邪即勿补之:“王”读如“旺”,《广韵·四十一漾》:“王,盛也。”脾旺在四季末期,即立春、立夏、立秋、立冬以前各十八天,土旺用事。吴谦曰:“良医知肝病传脾,见人病肝,先审天时衰旺,次审脾土虚实,时旺脾实,则知土不受肝邪,不须补脾,直治已病之肝。若时衰脾虚,则知肝必传脾,先补未病之脾,兼治已病之肝。”
④中工:吴谦曰:“中工,常医也。”
⑤助用焦苦:“焦苦”偏义复词,仅指“苦”言。“焦”是气,“苦”是味。《礼记·月令·孟夏》:“其味苦,其臭焦。”《孟春》孔疏云:“通于鼻者,谓之气;在口者,谓之味。‘臭’则气也。”
⑥酸入肝:尤怡曰:“酸入肝以下十五句,疑非仲景原文,类后人谬添注脚。”丹波元简曰:“今据尤注,以十句为注脚,则文义相接,旨趣明晰,不必作虚肝也。”
⑦伤肾:《三因方》卷八作“制肾”。程林曰:“‘伤’字当作‘制’字看,制之则五脏和平,而诸病不作矣。”考之《说文·人部》段注:“《山海经》谓:‘木束为伤’。”可见,伤有制约、管束、抑制等含义,下皆仿此。
⑧心火气盛:明刊本、宽政本“气盛”下重出“心火气盛”四字。
⑨则肝气盛:赵刊本、明刊本、俞桥本、宽政本、宽保本、享和本、新刻本此下并有“故实脾”三字。《衍义》《二注》《金鉴》此下复有“肝气盛”三字。
⑩实则不在用之:“在”字难解,似为“再”之误字,“在”“再”声同,传抄易误。肝虚用补脾治法,肝实则不再用,语意明白。曹家达改“在”为“任”,未知何据?吴谦曰:“上工不但知肝实必传脾虚之实病,而且知肝虚不传脾虚反受肺邪之病……然肝虚则用此法,若肝实则不用此法也。”
⑪虚虚实实:《衍义》作“毋虚虚,毋实实”。《灵枢·九针十二原》守山阁校本作“无虚虚,无实实”。《素问·五常政大论》云“勿盛盛,勿虚虚”,亦可证“虚虚实实”之有脱也。
【白话解】
问道:上工治未病,这句话是什么意思呢?仲师回答说:所谓治未病就是指技术高超的良医,在治疗疾病时所采取的常用手段,以防止疾病的进一步传变蔓延。以肝脏病变为例,临床上见到肝病患者,应当知道它将会影响到已经虚弱了的脾脏,因此,就要在治疗肝病的同时,采取补脾的方法来治疗尚未出现症状的脾脏,防患于未然。但如果时值各季后十八日,病人脾脏旺盛就不会受到病气的牵累,也就不必采取补脾的方法了。一般的医生不熟悉疾病传变蔓延的规律,在遇到肝病的时候,不懂得补脾的道理,只是一味地治肝,而常常不会收到满意的治疗效果。对于肝虚的患者,应当用酸味药物给予补益,辅助苦味的药物,再用甘味药物来调理脾脏。酸味药物入于肝脏,苦味药物入心,甘味药物入于脾脏。脾土能够抑制肾水,肾气微弱则水气运行迟缓,水气不运则心火气盛,心火气盛,则抑制肺金,肺金受到心火的抑制,则会减弱对肝木的克制,肺金减弱则必然会使肝脏得到恢复,肝气逐渐旺盛而肝病自然痊愈。以上所讲的就是治肝补脾的奥妙所在。对于肝虚的患者可以采用这种方法,但是,对于肝实的病证则不适宜再用上述方法。医经上说:不要损伤正气虚弱的脏腑,更不要补益邪气盛实的脏腑。而应当用补法治疗正气不足的虚证,用泻法治疗邪气充盛的实证。这就是经文的含义。至于其他脏腑在确定治则时也应以此作为标准。
(二)夫人禀五常①,因风气而生长②,风气虽能生万物,亦能害万物。如水能浮舟,亦能覆舟。若五脏元贞③通畅,人即安和;客气④邪风,中人多死。千般疢⑤难,不越三条:一者,经络受邪,入脏腑为内所因也⑥;二者,四肢九窍,血脉相传⑦,壅塞不通,为外皮肤所中也⑧;三者,房室金刃,虫兽所伤,以凡详之,病由都尽⑨。若人能养慎⑩,不令邪风干忤⑪经络,适⑫中经络,未流传腑脏,即医治之。四肢才觉重滞,即导引⑬吐纳⑭,针灸膏摩⑮,勿令九窍闭塞。更能无犯王法,禽兽灾伤⑯,房室勿令竭之⑰,服食节其冷、热、苦、酸、辛、甘⑱,不遗形体有衰⑲,病则无由入其腠理。腠者,是三焦通会元贞之处,为血气所注;理者,是皮肤脏腑之文理也⑳。
【衍义】
此条举生身之气而言。所谓五常者,五行经常之气也,上应列宿。在地成象,名曰刚柔,金、木、水、火、土也;在天无质,名曰阴阳,风、寒、湿、热、燥、火也。人在气交中,秉地之刚柔以成五脏百骸之形;秉天之阴阳以成六经之气。形气合一,神机发用,驾行谷气,出入内外,同乎天度,升降浮沉,应夫四时,主宰于身形之中者,谓之元真。其外感者,皆客气也。主客之气,各有正、不正,主气正则不受邪,不正则邪乘之;客气正则助其生长,不正则害之。主气不正者,由七情动中,服食不节,房欲过度,金刃虫兽,伤其气血,尽足以虚之;客气之不正者,由气运兴衰,八风不常,尽足以虚之。客气伤人,或谓风、寒、湿、热、燥、火,俱有德化政令行于时,和则化,乖则变,变则眚,岂独风能生、能害于物哉?今仲景止言风而不及五气,何也?曰:阴阳在天地间,有是气,则有是理;人禀是气,即以为命;受是理,即以为性。若仁者,乃风木之理,风木乃仁之气。先儒且言:仁者,天地生物之心,兼统五常之性。其风木者,亦天地生物号令之首,必兼统五常之气,五气莫不待其鼓动以行变化。故《内经》曰:之化之变,风之来也。大抵医之独言风,犹儒之专言仁也。《内经》又曰:八风发邪,以为经风,触五脏。《灵枢》曰:虚邪不能独伤人,必因身形之虚,而后客之。又云:风寒伤人,自孙络传入经脉、肌肉、筋骨,内伤五脏。仲景所谓人能慎养,不令邪中,为内外所因者,盖取诸此,以分表里者也,非后世分三因之内外也。语同而理异。三因之内因,由七情房室,虚其元真,以致经络脏腑之气,自相克伐者也。
【校注】
①夫人禀五常:慧琳《音义》卷六引孔注《尚书》云:“禀,受也。”《礼记》郑注:“五常,五行也。”古以仁、义、礼、智、信为五常,此不可泥。《伤寒论·序》云:“天布五行,以运万类,人禀五常,以有五脏。”上云“五行”与下云“五常”,上下异文同义。《论注》《编注》《金鉴》皆改作“秉”,误也。“禀”与“秉”义不相通。
②因风气而生长:尤怡曰:“人禀阴阳五行之常,而其生其长,则实由风与气,非八风则无以荡而协和;非六气则无以变易而长养。”陆渊雷曰:“风气,包括自然界之气候变化而言。”
③元贞:“贞”似“真”之讹字,《说文·耳部》:“,古文真。”涉形致误。《注解伤寒论》卷二第三成注引作“元真”。元刊本、赵刊本、明刊本、俞桥本、宽政本、享和本并作“元真”,下同。
④客气:谓一年各季异常变化之六气。《素问·六元正纪大论》:“客气胜也。”王注:“客气,谓六气更临之气。”尤怡曰:“得其和则为正气,失其和即为客气。”
⑤疢(chèn趁):《广韵·二十一震》:“疢,病也。”《汉书·景十三王传》颜注:“疢,病也。”
⑥入脏腑为内所因也:“因”有承袭之意。《论语·为政》:“殷因于夏礼。”
⑦血脉相传:传,系“抟”之误字。《管子·内业》房注:“抟,谓结聚也。”血脉相结,与《素问·至真要大论》“血脉凝泣”、《灵枢·刺节真邪》“血脉凝结”语意相似,由于血脉相结,始致“壅塞不通”,上下文义是一贯的。
⑧为外皮肤所中也:“皮肤”二字,是“外”的旁记字,传抄误入正文。“为外所中”与上“为内所因”是上下对文。
⑨以凡详之病由都尽:《三因方》卷二引作“以此详之,病源都尽”。元刊本、赵刊本、宽政本、享和本“凡”并作“此”。按:《说文·二部》:“凡,最括也。”此“凡”字,乃总括以上所云之三条,无烦改字。“详”,细察。《说文·言部》:“详,审议也。”
⑩养慎:“养慎”二字误倒,当乙作“慎养”。
⑪干忤:即干扰。《广韵·十一暮》:“忤,逆也。”“逆”与“扰”“乱”相互通训。《广韵·二十陌》:“逆,乱也。”《广韵·三十小》:“扰,乱也。”
⑫适:才也,刚刚。慧琳《音义》卷二十六:“适,始也。”
⑬导引:《素问·异法方宜论》王注:“谓摇筋骨,动肢节。”慧琳《音义》卷十八云:“凡人自摩自捏,申(伸)缩手足,除劳去烦,名为导引;若使别人握搦身体,或摩或捏,即名按摩也。”
⑭吐纳:谓从口吐出浊气,从鼻吸入清气。稽康《养生论》:“呼吸吐纳。”
⑮膏摩:即将药膏涂于病处,并用手揉摩的疗法。本书《中风历节病脉证并治》载“头风摩散”,治阳虚头痛,就是以散摩于疾上,令药力行。《外台》卷十九《杂疗脚气方》载有治脚气膏摩方,由此可见,“膏摩”是古代治病的一种方法。
⑯灾伤:享和本作“疢伤”。
⑰竭之:元刊本、赵刊本、宽政本、享和本并作“竭乏”。
⑱服食节其冷热苦酸辛甘:《广韵·十六屑》:“节,制也。”衣服节其冷热,即《灵枢·师传》所谓“衣服,亦欲适寒温”之意;至于苦酸辛甘,不宜滥食,则是根据《素问·宣明五气》而来,经云:“骨病无多食苦”“筋病无多食酸”“气病无多食辛”“肉病无多食甘”。假如忘其形体之衰,对于衣食冷热,苦酸辛甘不加调节,就会生病。
⑲不遗形体有衰:按:“遗”,有“忘”义。《礼记·乡饮酒义》郑注:“遗,犹忘也。”“有”有“之”义。“不忘形体之衰”就会衣食节制冷热苦酸辛甘,减少致病之由。
⑳腠者……文理也:陆渊雷曰:“‘腠者’以下二十七字,似后人注语,误入正文。”其说可信。
【白话解】
人体禀受五行之气,随着风气而得到生长发育,风气虽然能够生养自然的万事万物,同时,也会在某种情况下损害万事万物。这就如同江河湖泊既能够漂浮舟船,又会在波涛汹涌的时候掀翻舟船的道理一样。如果人体的五脏元真之气充盛流畅,人体就能安康平和。外来的一切不正致病邪气,侵犯人体后会引起疾病,甚至危及生命。一切致病邪气归纳起来,大致不会超出以下三个方面:一是体表经络首先感受邪气,邪气循经入里,深入脏腑,这是外邪向内侵入之类的原因;二是邪气停滞于四肢九窍,使血脉气血搏结凝聚,经脉壅塞运行失畅,这是属于外邪侵犯皮肤之类的原因;三是由于男女房事过度,失于调适,以及刀斧金刃、动物咬伤之类的原因。用上述病因分类方法来审察研究各种疾病,则复杂纷繁的病因就会概括无余了。
如果能够谨慎地养护正气,不让邪气外犯人体经络,就能保持身体健康。如果邪气已经伤及人体,那么就应该在邪气刚刚侵犯经络,而尚未传入脏腑的时候,抓紧治疗。平时当在刚刚出现有四肢沉重不适,举动迟缓的时候,就采用导引、吐纳、针灸、膏摩等方法医治,以通畅气血,不要让邪气深入而导致九窍闭塞。更要遵守并不触犯国家的各项法规,以免受行刑之苦。还要提防禽畜猛兽及各种自然灾害的意外损伤。生活方面:房事必须有所节制,不要过于疲倦劳乏;衣着要随季节冷暖而增减;饮食要注意五味的协调,不可偏嗜。如能这样去做而时刻不忘形体正气的衰弱,那么,病邪就没有办法侵犯腠理。腠是指人体三焦运行和交会元真之气的地方,为血气所灌注;理是指人体外部皮肤以及内部脏腑上的纹理。
(三)问曰:病人有气色见①于面部,愿闻其说。师曰:鼻头色青,腹中痛,苦冷者死②;一云:腹中冷苦痛者死。鼻头色微黑者,有水气③;色黄者④,胸上有寒⑤;色白者④,亡血⑥也。设微赤非时者死⑦。其目正圆者痉⑧,不治。又色青为痛⑨,色黑为劳⑩,色赤为风,色黄者便难⑪,色鲜明者有留饮⑫。
【衍义】
青者,肝之色。肝苦急,急则痛,苦冷者,是厥阴夹其肾水为寒,寒极则阳亡,阳亡则死;微黑者,肾之色也。肾属水,水停则色微黑而不炱,若炱者,是水胜火而血死;黄者,脾之色。脾主土,输谷气于上焦,以化荣卫。今胸中有寒,谷气不化,郁为胃热,显出其黄色,黄为中焦蓄热。今不谓中焦热而为胸中有寒者,乃指其致病之本而言也;白者,肺之色。肺主上焦,以行荣卫,荣之色充则面华,不充则面白,知其亡血也。赤为火色,若非火令之时加于白色之上,是火重来克金也,故死。目通于肝,眼皮属之脾,其肺金不能制木,风木得以自盛,反胜脾肺,是故风急则眼皮敛涩,目为之正圆;甚则筋强肉重而成痉。痉由木贼土败,故亦不治。虽然,色不可一例取,则又云青为痛者,与上文义同;黑为劳者,房劳也,入房太甚,竭精无度,情火炽而肾水乏,则又与水气之黑异矣。此属之火也,火之色虽赤,然是火发于肾水之中,故不赤而反黑,其黑必枯燥,不似水气之黑,黑而光泽者也;赤为风者,由热生风,子令母实故也;黄为便难者,以中焦热燥其液,肠胃不,是以便难。然是黄色必枯而不泽,所以,又谓若鲜明者为留饮,留饮以津液不行,滞其谷气,化热致黄也。虽然,同此论已,及考夫《内经》,其五色又有从观于面,察于目,谓面黄目黄,面黄目赤,面黄目白,面黄目黑,皆不死。面青目赤,面赤目白,面青目黑,面黑目白,面赤目青,则皆死。又谓:青如翠羽、赤如鸡冠、黄如蟹腹、白如豕膏、黑如乌羽者,是生色也;青如草兹、赤如蚑血、黄如枳实、黑如炱煤、白如枯骨,是死色也。又有从五脏分部颜颊鼻颐者,如《刺热篇》论赤色是也。由是推之,五脏善恶之色,更必有随其气显露气色,各于其所司目唇鼻窍之内外者。盖仲景欲明望色知病之道,故举此略耳。
【校注】
①见:读如“现”,即显现于外的意思。
②腹中痛苦冷者死:享和本“苦”作“若”字;又本句《翼方》卷二十五作“腹中冷苦痛者死”。与细注同。
③有水气:本书《水气病脉证并治》云:“夫水病人,目下有卧蚕,面目鲜泽。”
④色黄者 色白者:按:此黄白乃指全面色而言,其“鼻头”与“目”既已单举,则此黄白自不再属鼻目,始与“气色见于面部”相合。孙思邈云:“上医察色,人有盛衰,其色先见于面部。”(《翼方》卷二十五《诊气色法》)陆渊雷谓望色当包括颜面部唇舌,不可专主鼻也,其说得之。
⑤胸上有寒:胸上,《翼方》作“胸中”。尤怡曰:“寒,寒饮。”魏荔彤谓“寒”为寒气,非。“寒”当作“邪”字解。日·惟忠子文:“谓邪而为寒,盖古义也。故寒也者,邪之名也。”(《伤寒之研究》卷一)
⑥亡血:《衍义》作“血亡”。
⑦设微赤非时者死:尤怡曰:“(承上‘色白者,亡血也’连说)设微赤而非火令之时,其为虚阳上泛无疑。”
⑧痉:元刊本、赵刊本、宽政本、享和本并作“痓”,《注解》《辑义》同。明刊本、俞桥本、吉野本、清初本并作“痊”。吉野本曰:“世本作‘痉’,今从吴本。”医统本亦作“痊”字。
⑨又色青为痛:“又”字以下之色青、黑、赤、黄、鲜明,乃指常见病在面部出现的色泽。加“又”字示与上文区别。“色青”是有瘀血。尤怡曰:“痛则血凝泣而不流,故色青。”曹家达以“色青”属目色言,可商。“色青”下脱“者”字,当据《翼方》卷二十五《诊气色法》补,下“色黑”“色赤”同。
⑩色黑为劳:“劳”谓劳以伤肾。尤怡曰:“劳则伤肾,故色黑。经云:‘肾虚者,面如漆柴也。’”旧注有以“劳”为“女劳”者,非是。
⑪色黄者便难:徐彬曰:“黄则脾郁,故便结,然前既云‘色黄者,胸上有寒’,此又云‘便难’,要知寒遏于上,则脾郁于下也。”曹家达曰:“色黄便难,是谓谷疸,宜茵陈汤。”罗天益曰:“谷疸,宜茯苓栀子茵陈汤。”(《卫生宝鉴》卷十四)
⑫色鲜明者有留饮:鲜明,指面色油亮,非谓鲜艳光泽。按:本书《痰饮咳嗽病脉证并治》举留饮之症四条,如“背寒,冷如掌大”,又“胁下痛引缺盆,咳嗽则辄已”,又“短气而渴,四肢历节痛,脉沉”,又“脉伏,欲自利,利反快,虽利,心下续坚满”,而不及面色。尤怡曰:“经云:‘水病人目下有卧蚕,面目鲜泽。’”尤氏所引乃本书《水气病脉证并治》之文,而“留饮”与“水病”异,不能混而作解。魏荔彤谓:“色鲜明者,湿邪盛而水气浮,知有留饮。”亦不切。陆渊雷曰:“留饮与水气之别,一则在躯壳内脏腑间,一则在躯壳外肌肉中。”然则“留饮”似为“水气”之误耶?书以存疑。
【白话解】
问道:病人有某些气色显现于面部,我想听听其中的缘由?仲师回答说:鼻头部位出现青色,说明是腹中寒冷,如果腹痛相当严重,则病情凶险。鼻头部位出现微黑色,说明体内有水气停滞。面部出现黄色,说明胸中有寒饮。面色苍白,说明血液有所亡失。假如面色微赤如妆,与时证不符,则是虚阳浮越的危重征象。病人两目圆睁直视,是严重的痉病,为难治之症。一般来说,面色青的多为痛症;面色黑的多属虚劳;面色红赤多为风证;面色黄的多为排便困难;面部浮肿而油亮的,属内有留饮。
(四)师曰:病人语声①寂然②,喜惊呼者,骨节间病③,语声喑喑然不彻④者,心膈间病⑤;语声啾啾然⑥细而长者,头中病⑦。一作痛。
【衍义】
此条举听五行之病声而言。所谓寂然者,欲语而默默处也。夫阴静而阳躁,此病在厥阴,故好寂然也。厥阴在志为惊,在声为呼,在体为筋,筋束关节,所以,厥阴之病善惊,在声为呼,则知其病在骨节也;喑喑然不彻者,声出不扬也。盖肺主气,膈乃肺之部,宗气行呼吸,入出升降于是焉,语声之不彻,则知其气不得升,是心膈之有病也;啾啾者,声小啾唧也;细而长者,其气起自下焦,从阴则细,道远则长。盖是巨阳主气,少阴与之为表里,巨阳有邪,则少阴上从而逆于颠,肾在声为呻,阳主躁,故呻吟之声从阳变而为啾唧细长也。巨阳脉在头,是头中病。亦仲景特发听声察病之一法耳。若更推而广之,则五音之宫、商、角、徵、羽,五声之歌、哭、笑、呻、呼之变,皆可求五脏表里虚实之病、五气之邪,尤医者之当要也。
【校注】
①语声:《翼方》卷二十六作“言声”,下同。
②寂然:慧琳《音义》卷十二引《汉书音义》:“寂,无声也。”同卷引《玉篇》:“无人声曰寂。”以上释文,核之本句,均不吻合。“寂然”是说其语声细微,而不是无声。《广韵·二十三锡》:“寂,静也。”
③喜惊呼者骨节间病:尤怡曰:“语声寂寂然,喜惊呼者,病在肝肾,为筋髓寒而痛时作也。”曹家达曰:“寒湿在骨节间,发为酸痛,故怠于语言,而声寂寂,转侧则剧痛,故喜惊呼。”
④喑(yīn音)喑然不彻:“喑”乃“瘖”之借字。《说文》段注:“喑之言瘖也。”“瘖”即“哑”之本字。“瘖”“哑”双声,故得借“哑”为“瘖”。病人语声似哑,故承以“不彻”者,谓听不清楚。
⑤心膈间病:曹家达曰:“心膈间为肺,湿痰阻于肺窍,故语声喑喑然不彻。”
⑥啾啾然:谓语声细尖。《广韵·十八尤》:“啾唧,小声。”慧琳《音义》卷五十六引《通俗文》:“鼠声曰唧唧。”曰“鼠声”者状细尖也。
⑦头中病:吴谦曰:“‘头’当是‘腹’字。”按:本书言“头痛”者五,言“头微痛”者一,此“头中痛”似“头痛”之误。陆渊雷谓“依或本作‘头中痛’。”陆说亦未尽。“中”字是衍文,本书多言“头痛”,何以仅此一处言“头中痛”?吴改字亦嫌无据。曹家达曰:“头痛者,出言大则脑痛欲裂,故语声啾啾然细而长,不敢高声语也。”
【白话解】
仲师说道:病人说话时很寂静轻微,但有时突然之间发出惊叫,这多属于骨关节病变。病人说话时声音很低沉,而且不清晰的,这多属于心膈之间所发生的痰湿阻遏之类的病变。病人说话时声音很微小,而且尖细绵长的,这多由于头痛所引起的。
(五)师曰:息摇肩①者,心中坚②;息引胸中上气者,咳③;息张口短气者,肺痿唾沫④。
【衍义】
息者,呼气出粗,类微喘而有声也。呼出心与肺,今火乘肺,故呼气奔促而为息也。摇肩者,肩随息气摇动,以火主动故也。其心之经脉过于肩。因心中有坚实之邪,不得和于经脉,故经脉抽掣摇动;息引胸中上气、咳者,胸中,脉所主也,宗气之所在,火炎于肺,则肺收降之令不行,反就燥而为固涩坚劲,气道不利,所以,上气出于胸中者则咳也;息张口短气,肺痿唾沫,此又火炎于肺之甚者,收降清肃之气亡,惟从火出,故张口不合也,宗气亦衰而息短矣。津液不布,从火而为沫唾矣。此仲景因呼息以为察病之法,与后条吸对言以举端耳。然息病属于内外者,岂止此而已?动摇与息相应者,又宁独在肩而已?岂无阴虚以火动者焉?如《内经》谓乳子中风热,喘鸣息肩者,脉实大也,缓则生,急则死,是又在脉别者也。
【校注】
①息摇肩:《说文·手部》:“摇,动也。”吴谦曰:“摇肩,抬肩也。”喘息而动摇肩头,乃由心下部满闷所致。
②心中坚:曹家达曰:“‘心中坚’当为‘心下坚’之误。痰饮留于膈间,则心下坚满。心下为膈与胃相隔处,痰湿流于膈间,则气为之阻而气不顺。”
③息引胸中上气者咳:尤怡曰:“咳者气逆而肺失降,则息引胸中上气。”
④肺痿唾沫:“唾”下疑脱“涎”字。以本书《肺痿肺痈咳嗽上气病脉证治》“肺痿吐涎沫”律之可证。再检《外台》卷十《肺痿》引《肘后》云:“疗肺痿吐涎沫。”又引《集验》云:“疗肺痿,咳,唾涎沫。”亦可证。
【白话解】
仲师说道:病人呼吸时双肩随之摇摆耸动的,是由于胸中痰浊壅塞,阻滞气道所致。病人呼吸时引动肺气而致气上冲逆,常会引起咳嗽。病人张口呼吸、气短的,如果是肺痿病,则常兼有口吐涎沫的症状。
(六)师曰:吸而微数①,其病在中焦,实也,当下之即愈,虚者不治。在上焦者,其吸促;在下焦者,其吸远,此皆难治。呼吸动摇振振②者,不治。
【衍义】
谷之精气,乃分为三隧:清者化荣,浊者化卫,其一为宗气,留胸中以行呼吸焉。呼吸固资于宗气,然必自阴阳合辟而为之机,于是呼出者心肺主之,吸入者肾肝主之。心肺阳也。若中焦有邪实,则阻其升降,宗气因之不盛于上,吸气因之不达于下,中道即还;宗气不盛则吸微,中道即还则往来速,速则数,故吸而微数。泻中焦实,则升降行而吸即平矣。不因中焦实,即是肾肝之阴虚,根本不固,其气轻浮上走,脱阴之阳,宗气亦衰。若此者,死日有期,尚可治乎?然则上焦固是主乎呼,下焦固是主乎吸,若阴阳之配合,则又未始有相离者,故上焦亦得而候其吸焉。而心肺之道近,其真阴之虚者,则从阳火而升,不入乎下,故吸促;肝肾之道远,其元阳之衰者,则因于阴邪所伏,卒难升上,故其吸远。此属真阴元阳之病,皆难以治。若夫人身之筋骨、血肉、脉络,皆藉阴气之所成。生气无所克,然后得以镇静而为化生之宇。今阴气惫矣,生气索矣,器宇亦空矣,惟呼吸之气往来于其中,故振振动摇不自禁也。若此者,即《内经》所谓出入废则神机化灭是也,故针药无及矣。
【校注】
①吸而微数:吸,宽保本校曰:“‘吸’一作‘息’。”吴谦曰:“‘吸’不言呼,略辞也;‘数’即短也。”“吸而微数”犹言呼吸略觉气短。尤怡曰:“‘数’犹‘促’也。”按:如尤说,则与下“其吸促”似有重复之嫌。
②动摇振振:“振振”为“动摇”之状词,非另有其义。《广雅·释诂一》:“振,动也。”或以为振颤者,乖矣。
【白话解】
仲师说道:病人呼吸时略微感觉气短的,其病变主要在中焦,如果属于邪气壅塞的实证,治疗上应采用攻下法,则使邪去正安而获痊愈;但如果是元气大伤,胃气已绝之虚证,在治疗时将会非常困难。病位在上焦时,病人在吸气时表现为短促;病位在下焦时,病人在吸气时表现为深长,这两种情况也都比较难治。如果伴随呼吸而身体动摇的,为元气已脱,属于不易治愈之证。
(七)师曰:寸口①脉动者,因其王时而动②,假令肝王色青,四时各随其色③。肝色青而反色白,非其时色脉④,皆当病。
【衍义】
《内经》有谓五脏之脉:春弦,夏钩,秋毛,冬石。强则为太过,弱则为不足。四时皆以胃气为本,有胃曰平,胃少曰病,无胃曰死;有胃而反见所胜之脏脉,甚者今病,微者至其所胜之时病。又谓五脏之色在王时见者:春苍,夏赤,长夏黄,秋白,冬黑。所主外荣之常者:白当肺、当皮,赤当心、当脉,黄当脾、当肉,青当肝、当筋,黑当肾、当骨。五色微诊,可以目察,能合脉色,可以万全。其《内经》之言如此,斯论殆将本于是之节文也。
【校注】
①寸口:指左右手三部脉而言,非独寸脉。
②王(wàng望)时而动:“王”通“旺”。尤怡曰:“王时,时至而气王,脉乘之而动,而色亦应之,如肝王于春,脉弦而色青,此其常也,推之四时,无不皆然。”吴谦曰:“假令肝旺于春,随其时,色当青、脉当弦。”
③其色:宽保本“色”下有“脉”字。
④非其时色脉:按:合于其时之色脉,为春色青、脉弦;夏色赤、脉洪;秋色白、脉毛;冬色黑、脉石。如色脉不随四时,即为“非其时”。
【白话解】
仲师说道:寸口脉搏的跳动情况常按照各脏所主季节的不同而有所变化。再如肝气当令的春季,面色微现青色,也是人体随季节主色而产生的相应变化。如果在肝所主的春季不呈现出微青之色,而是表现为肺金所主的白色,这属于在当令的季节中出现了其他时令的主色,都是将要发生疾病的征象。
(八)问曰:有未至而至,有至而不至①,有至而不去,有至而太过,何谓也②?师曰:冬至之后,甲子夜半少阳起③,少阳之时阳始生,天得温和。以未得甲子,天因温和,此为未至而至也④;以得甲子而天未温和,为⑤至而不至也;以得甲子而天大寒不解,此为至而不去也⑥;以得甲子而天温如盛夏五六月时,此为至而太过也。
【衍义】
夫斗建子月中辰,即冬至节也。节阳至,一之气即至,故律管吹灰,候于是日。今仲景乃云冬至后甲子夜半候以至未至者,何欤?殆以天干地支所合节至之日,便名甲子,非直待其真甲子日至以候气也。不然,假如乙丑丙寅日冬至,两月后方是甲子,其时始候之乎?考之《内经》候气至不至,有谓四时者,有谓五运者,有谓六气者,发明详矣。在四时,则曰:天以六六为节,地以九九制会,六甲终岁,三百六十日,法也。五日为一候,三候为一气,六气为一时,四时为一岁,而各从其主治焉。求其气之至也,皆从春始,未至而至,此为太过,则薄所不胜,乘所胜也,命曰气淫;至而不至,此为不及,则所胜妄行,而所生受病,所不胜薄之也,命曰气迫。然在脉,应春弦、夏钩、秋毛、冬石,太过者病在外,不及者病在内。在五运相袭,而皆治之,终期之日。阳年先天而至,当岁之运,则气太过;阴年后天而至,当岁之运,则气不及;与其年和,则非太过不及而平;与司天、地气不和,则胜而报复,复则郁发,待时而作,作则风、湿、燥、热、火、寒之气非常而暴。在六气则曰:六气之胜,清气大来,燥之胜也,风木受邪,肝病生焉;热气大来,火之胜也,燥金受邪,肺病生焉之类。在脉应则曰:厥阴之至,弦;少阴之至,钩;少阳之至,大而浮;太阴之至,沉;阳明之至,短而涩;太阳之至,大而长。至而和则平,至而甚则病,至而反者病,至而不至者病,未至而至者病,阴阳易者危。然候六气之应,常以正月朔旦平明视之,观其位而知其所在;而其至则从运之先天、后天也。由是观之,仲景言四时之定法者,若遇气运加临主位,则必将奉天政之寒温,虽与四时气有反者,难为逆时也,候同也。且经曰:主胜逆,客胜从。又曰:必先藏气,毋伐天和。此又不在独守四时之气,而参之以运气者矣。
【校注】
①有未至而至有至而不至:前“未至”之“至”是指时令,后“而至”之“至”是指气候,下同。《素问·六微旨大论》云:“至而不至,未至而至,何如?岐伯曰:应则顺,否则逆,逆则变生,变则病。”
②何谓也:《注解伤寒论》卷二第三成注引作“何故也”。
③冬至之后甲子夜半少阳起:时令、气候之始,是以冬至后之甲子夜半算起(指农历十一月向冬至节以后六十日至雨水节),时属少阳,阳气始生未盛。《难经·七难》云:“冬至之后,初得甲子少阳王,复得甲子阳明王,复得甲子太阳王,复得甲子少阴王,复得甲子厥阴王,王各六十日,六六三百六十日,以成一岁。此三阳三阴之王时日大要也。”
④以未得甲子……而至也:“以”,如也。如未得甲子(即未到雨水节),天气已转温和,是为未至而至,亦即时令未至而气候已至。
⑤为:元刊本、俞桥本、享和本、吉野本“为”上并有“此”字,与上下文合,《注解伤寒论》成注引亦有“此”字。
⑥以得甲子……而不去也:尤怡曰:“未得甲子而天已温,或已得甲子而天反未温,及已得甲子而天大寒不解,或为盛夏五六月时,则气之有盈有缩,为候之或后或先,而人在气交之中者,往往因之而病。”
【白话解】
问道:有的年份时令还没来到而气候却已经来到,有的年份则时令已到而气候尚未到来;有的年份气候虽与时令同至,但不与时令同去,有的年份时令与气候虽然同至同去,但是气候超出一般正常范围而出现太过的情况。这应如何解释呢?仲师答道:冬至这个节气过后六十天的夜半时开始,是少阳当令的阶段,天气逐渐温暖和煦,属于少阳所主之时。假如冬至后不到六十天,气候就变得异常温暖,这就是所谓未至而至;再假如冬至以后已经超过了六十天,仍然十分寒冷,气候毫无转暖的迹象,这就是所谓至而不至。换句话说,如果冬至以后超过六十天,寒冷的气候迟迟不能退去,就是所谓至而不去;再若冬至以后刚刚进入六十天,气候就骤然变热,如同盛夏五六月份那样炎热,这就是所谓至而太过。
(九)师曰:病人脉浮者在前,其病在表;浮者在后①,其病在里。腰痛②背强不能行,必短气而极也③。
【衍义】
脉浮为虚。关前属阳,主表;关后属阴,主里。所谓表者,以足太阳言也;里者,以足少阴言也。一腑一脏,是故表里所合。其太阳经自足循背至头。腰者,肾府也。是故表病则背强不能行,里病则腰痛短气而极少。虽然,寸、尺脉浮,非一经一病之可尽,今独出此病,何也?大抵用表里而言病,必举太阳、肾为例,盖太阳是诸阳之属,凡受邪必自此始;肾是治内之主事。书独言此例以推之。
【校注】
①脉浮者在前……浮者在后:此“前”“后”是以关脉为界而分的。“前”即关前之寸脉;“后”即关后之尺脉。
②腰痛:按:“腰痛”以下十三字,与上文义不属,疑系错简。吴谦以“腰痛”属虚风在表,“短气”属虚风在里,似太牵强。
③必短气而极也:丹波元简曰:“扬雄《方言》:‘极,疲也。’”《汉书·王褒传·圣主得贤臣颂》:“胸喘肤汗,人极为倦。”
【白话解】
仲师说道:病人出现浮脉,如果是在关前的寸脉,说明病变在表;如果出现在关后的尺脉,说明病变在里,可见到腰背僵硬疼痛,行走困难,还可出现气短、疲倦乏力等症状。
(十)问曰:经云:厥阳独行①,何谓也?师曰:此为有阳无阴,故称厥阳。
【衍义】
厥者,犹极也;独行,无阴与配也。王冰注《内经》一水不胜五火,谓五脏厥阳也。经又谓:六阳并至,谓之至阳。又云:至阳盛,地气不足。由是观之,火即阳也;至阳即厥阳也;独行,犹并至也。皆是阴不足而阳盛之极者也。
【校注】
①厥阳独行:此古医经语,但所谓“厥”,与《素问·病能论》“怒狂为阳厥”之义不同;与《厥论》之“寒厥”“热厥”,《大奇论》之“大厥”亦异。此“厥”字自有其义,《尔雅·释言》:“厥,其也。”或问:何谓其阳独行?仲师答以有阳无阴,即名其阳独行,语意简明。徐彬以“厥阳”为孤阳,意近是,但“厥”无“孤”义。陆渊雷曰:“血为阴,大失血后,卒然昏倒,产妇去血过多而晕闷,殆所谓‘有阳无阴’欤?”
【白话解】
问道:医经上说:厥阳独行,是什么意思呢?仲师回答道:这是由于阳气过度亢盛,阴精极度亏虚,致使阳气逆乱,其阳独自妄行,这种现象就称为厥阳独行。
(十一)问曰:寸脉沉大而滑,沉则为实,滑则为气。实气相搏①,血气入脏即死,入腑即愈②,此为卒厥③,何谓也?师曰:唇口青,身冷,为入脏即死;如身和,汗自出,为入腑即愈。
【衍义】
沉,阴象也;滑,阳象也。阴主血,阳主气。邪在于血,则血实;邪在于气,则气实。故血实者脉沉,气实者脉滑,邪盛者脉大。五脏治内,属阴,主藏精宅神,今血气并其邪而入,堵塞于脏,身之精气不行,神机化灭,升降出入之道皆绝。荣绝则唇口青,《灵枢》曰:足厥阴气绝则唇青。夫六腑治外,属阳,主传运水谷之气,充乎内外者也。今血气并邪入于腑,腑之阳动不比脏之阴静。静者,得其邪则因而堵塞不行;动者,邪虽入,终不能久闭其气道。何则?为在内之神机应乎外,主养荣卫之气,则散行于表而身和,和则腠理开,邪散而汗自出,荣卫之气行,故愈矣。此仲景举阴阳脏腑之大端如此。至若厥病多由,难以概论。《内经》曰:血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暴死者,其上非膻中、三焦之府者乎?而乃以气反则愈,不反则死。又如邪客五络,状若尸厥者,以通脉络为治,非头面诸脉证?为难概论也。
【校注】
①寸脉沉大而滑……实气相搏:吴谦曰:“此十八字,文理不顺,衍文也。”陆渊雷疑此为王叔和沾入,说较可信。
②血气入脏即死入腑即愈:按:“血气”两句难解,人之脏腑赖血气以传化生生,而入脏即死,尤为无理。尤怡曰:“五脏藏而不泻,六腑传而不藏。”检《素问·五脏别论》云:“脑、髓、骨、脉、胆、女子胞,此六者藏而不泻;胃、大肠、小肠、三焦、膀胱,此五者泻而不藏。”尤氏强引附此,实为不合。此似后所增改,试以《病源》文次核正,可以明辨。“实气相抟,此为入腑,虽卒厥,不知人,气复则自愈也;若唇正青,身冷,此为入脏,亦卒厥,不知人即死。”
③卒厥:卒同猝,指突然昏仆、不省人事之类的病证。《素问·调经论》云:“血之与气,并走于上,则为大厥,厥则暴死,气复反则生,不反则死。”吴谦曰:“气逆则乱于胸中,故忽然眩仆,名曰卒厥。”
【白话解】
问道:寸口部脉搏沉大而滑,沉大主血实,滑主气实。实与气相互搏结,实气交并于五脏则病情危险,预后不良;影响六腑则病势尚浅,较易治愈,这就是猝厥。但是如何区别入脏入腑呢?仲师答道:猝厥发病时,如果见到唇口青紫、身体冰凉,就是实气入脏之证,预后不良;如果身体温暖、微微自汗,则属实气入腑之证,预后尚佳。
(十二)问曰:脉脱入脏即死,入腑即愈①,何谓也?师曰:非为一病,百病皆然。譬如浸淫疮②,从口起③流向四肢者,可治④;从四肢流来入口者,不可治⑤;病⑥在外者,可治;入里者,即死。
【衍义】
脱者,去也。经脉乃脏腑之隧道,为邪气所逼,故经气脱去其脉而入于内。五脏,阴也;六腑,阳也。阴主死而阳主生,所以入脏即死,入腑即愈而可治。非惟脏腑之阴阳然也,凡内外阴阳之邪毒出入表里者皆然也。
【校注】
①脉脱入脏即死入腑即愈:“脉脱”乃病危脉象,而此“脉脱”呈现在“卒厥”时,尤为不合。检《病源》卷二十三《尸厥候》“尸厥者脉动”。《外台》卷二十九《尸厥方》引张仲景云:“尸厥,脉动而无气。”又引《千金》云:“尸厥如死,脉动如故。”《医心方》卷十四引《葛氏方》云:“尸厥之病,卒死而脉犹动。”何以本书独云“脉脱”?至“入脏即死,入腑即愈。”八字,上条已分别作答,而此何以复问?且与下文不相连属,据此,则“脉脱”句十字似为后所妄增,不能强解。
②譬如浸淫疮:《素问·玉机真脏论》:“夏脉……太过则令人身热而肤痛,为浸淫。”孙思邈曰:“浅搔之,蔓延长不止,瘙痒者,初如疥,搔之转生汁相连是也。”(《千金》卷二十二)
③口起:“起”字衍,应据本书《疮痈肠痈浸淫病脉证并治》删。
④可治:《病源》卷三十五《浸淫疮候》及《太平圣惠方》卷六十并作“则轻”。
⑤不可治:《病源》《太平圣惠方》并作“则重”。按:本病仲景未出方治,兹据《外台》引《古今录验》两方,以备研讨。苦瓠散方:苦瓠一两,蛇皮半两,烧,露蜂房半两,烧,大豆半升,梁上尘一合。以上五味为散,以粉粥和,涂纸贴赤处,日三。戎盐散方:戎盐二分,大黄四分,芦茹(即茜草)一分。以上三味捣散,以酒和,敷疮上,日三。
⑥病:《注解伤寒论》卷一第一成注引“病”上有“诸”字。
【白话解】
问道:病见脉脱,入侵五脏则危重,犯及六腑则易愈,这是什么道理呢?仲师回答说:并不是仅此一种病是这样,许多疾病都是如此。譬如说浸淫疮这种皮肤病,其疮面由心口开始而逐渐蔓延到四肢的,病势外出,容易治愈;相反,疮面由四肢开始而逐渐累及至心口的,病势趋内,较为难治,深入内脏的,甚至可危及生命。
(十三)问曰:阳病十八①,何谓也?师曰:头痛,项、腰、脊、臂、脚掣痛。阴病十八②,何谓也?师曰:咳,上气,喘,哕,咽③,肠鸣胀满,心痛拘急。五脏病各有十八,合为九十病;人又有六微④,微有十八病,合为一百八病,五劳⑤、七伤⑥、六极⑦、妇人三十六病⑧,不在其中。清邪居上,浊邪居下⑨,大邪中表,小邪中里⑩,中饦之邪⑪,从口入者,宿食也。五邪中人,各有法度⑫,风中于前,寒中于暮⑬,湿伤于下,雾伤于上,风令脉浮,寒令脉急⑭,雾伤皮腠,湿流关节,食伤脾胃,极寒伤经,极热伤络。
【校注】
①阳病十八:尤怡曰:“头、项、腰、脊、臂、脚,六者病兼上下,而通谓三阳者,以其在躯壳之外也。”
②阴病十八:尤怡曰:“咳、上气、喘、哕、咽、肠鸣、胀满、心痛、拘急,九者病兼脏腑,而通谓三阴者,以其在躯壳之里也。”
③咽:陆渊雷曰:“‘咽’读如‘噎’。”按:“咽”无“噎”义。《说文·口部》:“咽,嗌也。”段注:“嗌者扼也,扼要之处也。”《口部》:“噎,饭窒也。”其义自别。
④六微:“六微”何意?包括何病?难以言清。或谓“六微”即“六腑”,亦无确证,乃臆度之词。魏荔彤谓:“微者,较脏气有巨微之分也。”其说较有分寸。《论注》引《千金》只叙“六极”而略“六微”,盖有不知为不知之意也。
⑤五劳:《千金》卷十九第八:“五劳者,一曰志劳;二曰思劳;三曰忧劳;四曰心劳;五曰疲劳。”
⑥七伤:《武威汉代医简》:“何谓七伤?一曰阴寒;二曰阴痿;三曰阴衰;四曰橐下湿而痒,黄汁出,辛痛;五曰小便有余;六曰茎中痛如淋状;七曰精自出,空居独怒,临事不起。”《千金》卷十九第八:“高阳负曰:一曰阴衰;二曰精清;三曰精少;四曰阴消;五曰囊下湿;六曰腰一作胸胁苦痛;七曰膝厥痛冷,不欲行,骨热远视泪出,口干,腹中鸣,时有热,小便淋漓,茎中痛,或精自出,有病如此,所谓七伤。”喻昌曰:“七伤,《金匮》明谓食伤、忧伤、饮食伤、房室伤、饥伤、劳伤、经络营卫气伤。”
⑦六极:即气、血、筋、骨、肌、精之虚证。莫文泉曰:“风寒暑湿及一切病之久而不去,甚虚其气者,皆极也。‘极’有气、血、筋、骨、肌、精六证,病于气,其极也,不欲言;病于血,其极也,无颜色,眉发堕落,喜忘,余‘极’仿此。”
⑧妇人三十六病:此三十六病,陆渊雷谓:“详《妇人杂病篇》。”而《病源》卷三十八《带下三十六疾候》谓是“十二痉、九痛、七害、五伤、三固”。并云:“张仲景三十六种疾,皆由子脏冷热劳损而夹带下,起于阴内,条目混漫,与诸方不同。”说亦可参。
⑨清邪居上浊邪居下:尤怡曰:“清邪,雾露之邪,故居于上。浊邪,水土之邪,故居于下。”
⑩大邪中表小邪中里:魏荔彤曰:“大邪者,风气之猛暴者也,本乎阳,故为病于人必中表。”丹波元坚曰:“大邪言风。”魏荔彤曰:“小邪者,风气之贼险者也,本乎阴,故为病于人必中里。”丹波元坚曰:“小邪言寒。”
⑪(gǔ tuō古托)之邪:“”,《心典》作“谷”。《本义》作“”。吴谦曰:“‘’当是‘’字。”按:“”字疑为“”之误字。慧琳《音义》卷五十九:“‘’字作‘’。”引《吕氏春秋》曰:“饭之美者有阳山之。”“”乃黍麦之属。,饼也。“”者,饭饼之类。过食饭饼,积而成病,故下承以“宿食”。至谓“”作“”者,存参可矣。
⑫五邪中人各有法度:“五邪”指清邪、浊邪、大邪、小邪、之邪。“法度”犹言规律。魏荔彤曰:“邪有衰旺之时,邪有经行之路,俱不外本天本地,从阴从阳之理,所以谓之法度。”
⑬风中于前寒中于暮:孙世扬曰:“‘前’当作‘俞’,‘暮’当作‘募’,皆传写之误。中俞者,所谓伤卫也;中募者,所谓伤荣也。”
⑭脉急:《脉经》无急脉,“急”脉即“紧”脉。紧脉主表有寒。
【白话解】
问道:阳病十八种,都包括哪些病证呢?仲师答道:头痛,项、腰、脊、臂、脚抽掣疼痛,而这六种躯体症状,就其病理而言,通常又可分为营病、卫病、营卫合病等三种类型,由于体表属阳,故合称阳病十八。又问道:阴病十八种,都包括哪些病证呢?仲师答道:咳嗽、上气、喘息、干哕、咽痛、肠鸣胀满、心胸疼痛、拘挛紧急,这九种胸腹间症状,从病理上分析,则可分为虚证和实证两大类,由于胸腹属阴,故合称阴病十八。五脏各有十八种病证,合计九十种。人还有六微,各又有十八种病证,合计一百零八种。而五劳、七伤、六极、妇女三十六种病证等则在上述病证之中。
雾露等清邪,多侵袭上部,水湿等浊邪,多流注下部;风邪多侵犯肌表,寒邪多直中内脏。饮食邪气,从口而入,多为宿食不化。上述五邪伤及人体,各有规律,风邪多犯背部俞穴,寒邪多袭腹部募穴,湿邪多伤下部,雾露多伤上部。风邪伤人可使脉呈浮象,寒邪伤人可使脉呈紧象,雾露多伤皮肤腠理,水湿多流注于关节,饮食多损伤脾胃,过寒则伤及脾之经脉,过热则伤及胃之络脉。
(十四)问曰:病有急当救里、救表者,何谓也?师曰:病,医下之,续①得下利清谷不止,身体疼痛者,急当救里;后身体疼痛,清便自调者,急当救表也。
【校注】
①续:旋也。“续”有“继”义。《说文·系部》:“继,续也。”《词诠》卷四:“继,旋也。”
【白话解】
问道:治病有时首先要救治里证,有时则先要治疗表证,应当如何区别对待呢?仲师回答说:譬如对患有表证的病人,医生却误用下法治疗,继而就会导致下利清谷不止的病证,此时即使有身体疼痛等表证症状,也不应妄用解表之剂,而应当急救其里证;等到大便恢复正常后,身体疼痛等症仍在时,才可以采用解表法治之。
(十五)夫病痼疾①,加以卒病②,当先治其卒病,后乃治其痼疾也③。
【校注】
①夫病痼(gù固)疾:痼,久不易治之病。慧琳《音义》卷十八引《说文》曰:“久病曰痼。”《汉书·贾谊传》颜注:“锢疾,坚久之疾。”吴谦谓“痼疾”为“旧病”,于义亦可,但于训则无据。
②卒病:“卒”同“猝”。猝病,犹云突然生病。吴谦谓“卒病”为“新病”,但“卒”无“新”义。《广韵·十一没》:“卒,遽也。”“猝,仓猝暴疾也。”
③当先治其卒病后乃治其痼疾也:尤怡曰:“卒病易除,故当先治;痼疾难拔,故宜缓图,且易使新邪得助旧疾也。”曹家达曰:“病之暴起者易变,而痼疾则无变,变则加剧,不变则固无害也。”沈明宗曰:“痼者,邪气坚固难拔,卒者邪气骤至易去也。若病者素有痼疾而忽加卒病,务当先治卒病,不使邪气相并,转增旧病。但久病乃非朝夕可除,须当缓图,所以,后乃治其痼疾也。”
【白话解】
病人平素患有慢性顽固难治的久病,新近又突然添上某些外感之类的卒病,在这种难证未愈复加猝病的情况下,应当考虑先治疗猝病,以图速退邪气,待猝病解除之后,再对不易治愈的久病从容治之。
(十六)师曰:五脏病各有①得者愈;五脏病各有所恶,各随其所不喜者为病。病者素不应食②,而反暴思之③,必发热也。
【校注】
①各有:按:“各有”下脱“所”字,以下“所恶”律之可证,徐注本、尤注本、唐注本补“所”字,是也。
②病者素不应食:素,向来之意;应,《广韵·十六蒸》:“应,当也。”本句是谓病人向来不当吃之物。吴谦、尤怡以“不应”为“不爱”“不喜”,于训无据。徐彬曰:“五脏喜恶,虽有定体,又有因病变易之理。假如骨病不应食咸,而忽暴思咸之类。”
③思之:“思”与下“发热”不贯。享和本曰:“‘思’一作‘食’。”吉野本改作“食”;旧注谓“思”当作“食”,是。
【白话解】
仲师说道:五脏发病后如得到所适合的饮食居处等,就能促进病情的康复;相反,如果饮食居处等都是患者所厌恶的,就会加重病情。病人素常不应当食用的食品,却反而大量吃起来,这样就会出现发热症状。
(十七)夫诸病在脏欲攻之①,当随其所得而攻之②。如渴者③,与猪苓汤④。余皆仿此。
【衍义】
此概言诸病在脏之属里者,治法有下之、泄之、夺之、消之、温之、寒之、和以平之,各量轻重,从宜施治,务去其邪,以要其正,故引渴病以比类之。而是证之用猪苓汤,见后消渴证中。
【校注】
①攻之:《周礼·考工记》“攻木之工”,郑注:“攻犹治也。”
②当随其所得而攻之:尤怡曰:“无形之邪,入结于脏,必有所据,水血痰食,皆邪薮也。”
③如渴者:尤怡曰:“如渴者,水与热得,而热结在水,故与猪苓汤利其水,而热亦除;若有食者,食与热得,而热结在食,则宜承气汤下其食,而热亦去。”
④与猪苓汤:唐宗海曰:“《内经》五脏各有所合,病在脏者,当随其所合之腑而治之,渴系肾脏之病,而猪苓汤利膀胱,肾合膀胱故也。”尤怡曰:“无形之邪,入结于脏,必有所结,水血痰食,皆为邪薮。如水与热得,而热结在水,故与猪苓汤利其水,而热亦除,若有食者,食与热得,而热结在食,则宜承气汤下其食,而热亦去。”
【白话解】
凡是病属里证,内在于脏的,在治疗的时候应当针对疾病的相应证候,而选用适当的治法,如对口渴欲饮属于阴虚水结的病人,就要采用猪苓汤以滋阴利水。至于其他病证,也可以参考此法则加以调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