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火光
这些俘虏向同伴们哭诉着，这几天的生活简直就像是身处地狱般，先是被强迫着干各种重活累活，还不给吃饱饭，一言不合便拳脚相加。
今天中午，那个小白脸首领一脸晦气的回来后，又让手下把有气无力的俘虏们痛打了一顿，不过倒是没有把他们给直接杀了，而是匆匆带余下的人离开村子。
直到布尼安男爵带着讨伐队赶来，将他们解救。
“果然只是些只会逃跑的野蛮人，眼见打不过就往山里边逃。”
对于目标的逃避，布尼安男爵倒也没有太过意外，毕竟打不过留下来硬打更加愚蠢，而在心里确定外来者是库赛特的部落以后，远遁逃避就更符合库赛特人的秉性了。
“大人，扈从们在周边简单搜索了一下，没有发现人，那些暴民应该逃到了某个临时庇护所吧。”
队伍里的另外一位六阶骑士，名叫格罗夫的骑士向布尼安男爵汇报道，格罗夫的年纪看起来比赛格斯要小不少，年富力强勇猛刚直，与赛格斯同为布尼安男爵的左膀右臂。
“那些野蛮人以为逃到另一个兔子洞，就能逃避猎人的追杀，太天真了。”布尼安男爵点头说道。
“暂时在这个村子休息一晚，明天继续追击！”
“是，大人！”
随后讨伐队伍开始在村子里宿营，不过因为村子不够大，所以有一半的人在村子外边搭帐篷，那些堆积在外的树枝和木料也都被用上了。
夜幕降临，林风徐徐。
一道道人影跌跌撞撞的穿行在林间，有青壮，有老人，有女人，也有少年，人人嘴里都咬着一截细枝，神情疲惫，各自背负着东西，朝着预定的地方赶去。
田渊脸色绷紧，眺望着昏暗中的村庄，只有寥寥几盏油灯悬挂，偶尔还能听到一两声犬吠，那是讨伐队携带的猎犬，夜间颇为机敏，可以用来防备偷袭。
或许还有暗哨在边缘隐藏，不过不重要，田渊并不打算带队突袭村子，那肯定不会成功，即便能造成短暂的混乱，但只要几个骑士成功发起反击，很快就能将田渊所部尽数击溃。
想要以弱胜强，必须出奇兵，才能搏得一线胜机。
纤细的小河从村子的东北侧流过，张奎和巴赫等三十余名‘弓弩手’前往，其中只有包括张奎自己在内的四个州郡弩手，以及巴赫和道尔才算真正的弓弩手。
而除了六个戍兵外，其他人全都是挑选出还算机灵的年轻庄客，经过简单的训练，勉强能操持弩具射击，也幸好短弩、轻弩都比较容易使用，对体力和技巧要求都不算高。
博萨村的村民只有几支猎弓，但秃鹫队的射手们贡献了十几支弓弩，之后攻打卡尔庄园后，又缴获了几支还算完好的弓弩，再加上升级州郡弓弩手后的五支弩。
加起来应该有三十来支弓弩，但在白天的伏击战后，又丢了四支弩，而弓箭对使用者的要求又比较高，真正能让戍兵和庄客们也能勉强使用的就只有十几支弩了。
于是田渊一咬牙，又花了一百多第纳尔买了十几套州郡弩手的装备，凑够了三十具弩进行作战。
临近村子的小河上，原本的木桥已经被拆掉了，木料同样堆在村外，而张奎和巴赫则需要带队从上游浅水处蹚水过去，然后隔着小河待命。
至于田渊另带着大约五十多个庄客青壮、二十多个村民青壮，以及近两百人的老人、少年、妇女混编组成的大部队。
这些人组成的乌合之众自然不能投入真正的战斗中，否则必然一触即溃，不，应该说望风而溃，不过田渊也没打算将这些人投入真正的战斗。
这几天所有人不停歇的劳碌都只为了这一刻，是胜是败也只在一刻间。
大量用树枝和干草破布扎成的草球推到了斜坡上，瞄准了下方堆积的木料和讨伐队的帐篷，珍贵的油脂被涂抹在草球间。
火攻，只有火攻才能获得这一场实力根本不对称的战斗，但火攻也并非脑子一拍就能成功的，田渊也没有天真的，指望一把火就能将讨伐队伍全都烧死。
那不现实，但火攻却可以让讨伐队伍乱起来。
就在田渊准备动手的时候，另一边的博萨带伤领着十来个青壮，从潜伏的地方出来，来到了进山的小路上，拼命的小路上重新挖着浅坑，并将之前没用完的木签胡乱的插在坑里。
浅坑没有规制，不需要挖多深，他们只需要顺着小路往前凌乱的挖就行，目的也只是给预计中的溃军造成少量的阻碍就行。
身披三层甲的田渊坐在横着的树干上，手中握着那黑沉沉的双手铁斧，腰间挂了一柄精钢贵族剑，和一支单手花纹锤，夹板战靴间还藏了一支镀金匕首。
内里穿着戎装，戎装外披着黑漆皮甲，皮甲外又穿了件修改后的熟铁链甲，链甲外再穿上钢制鳞甲，头发用巾帻裹起，然后套上链甲头套，再将不那么合适的贵族骑士盔戴上。
好在田渊的脑袋不算很大，体型接近九头身，只不过这个头盔戴上还是有些勉强，但眼下也没条件给自己量身打造一套铠甲。
接着是镀铜鳞甲护肩，板条护臂，夹板战靴等，待全部装备穿戴齐整后，田渊就像是一座铁塔般，即便坐在那里不动，也充满了威慑力。
乌云飘过，月色罩下，晦暗林间的田渊，犹如古代石雕，又像是猛虎侧卧，不管是那些庄客，还是原本的村民们，全都咬着细枝不敢乱动。
直到大概凌晨一两点时，田渊才陡然站起身来，将周遭众人从迷糊中惊醒，环顾了一眼所有人，这里有男人有女人，有老人有少年。
他们的眼眸中充满了迷茫和忐忑，还有压制不住的害怕，他们不想参与到战斗中，也不敢参与到战斗中，不想杀人更不想被杀，他们只想活着，活的不那么艰难，活的更安稳一些。
但可惜田渊现在给不了他们想要的那种活着，在田渊的麾下，他们只是一具具能走能动，能说话有利用价值的工具，只能是征服之路上的工具。
想到这里，田渊忽然咧了咧嘴角，何止他们是工具，自己又何尝不是工具，但无所谓！
无所吊谓！
“就让烈火燃烧起来吧！”
一颗颗点燃的草球顺着斜坡被推下，初始星星点点，随后越烧越大，而草球的火光，也给另一个方向的张奎下达了命令。
先将准备好的火盆点燃，随后张奎带着三十余个‘弓弩手’起身，将用油膏棉麻缠绕制成的火箭、火矢点燃搭上，朝着小河对岸的村子胡乱射去，不需要什么精度，只要朝着大概的方向射就行了。
村子，田渊不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