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计划和加入
“少在这装可怜。”
莱昂大手没好气地拍了下去，打得沃舍尔嗷嗷叫，“说吧，完整计划，想让我怎么帮你。”
“先说好，视情况而定，如果危险程度太高我可不陪你玩命，来基斯里夫不是为了享受风景。”
“嘿~兄弟你最仗义了，难怪努恩大法官对你另眼相加。”工程师一手捂着头，嗷嗷直叫，还比了个大拇指，脸上挂满商人般市侩笑容，“放心，我知道你要找三女巫，我也加入，多个人多份力。”
达沃瞪大眼睛，变脸如此快的人真是少见。
莱昂没好气道，“多个累赘，多张嘴！”
“小事，小事，不介意，你确定让这俩小家伙旁听吗？”
多个人，多份泄密风险。
莱昂对他们吩咐道，“达沃，你和琳达去旁边房间，旅店伙计已经送来了晚餐，你们快吃。”
“遵命先生。”没有迟疑，年轻小伙牵着妹妹的手离开了。
房门从外轻轻带上，屋内两人开始密密谈。
“事情起因比较复杂，长话短说。”工程师清了清嗓子，掏出了一份资料，递给莱昂，缓缓开口道：“四个月前，努恩城下城区的矮人社区被攻击了，在场矮人全部身死或失踪，少量人类幸存者声称是一群半人高的耗子入侵，它们从下水道钻出城市。”
“没人相信地底鼠人的传闻，关于幸存者的记录随后被封存，我抄录了一些，努恩评议会迅速将事件定性为一次未预料的邪教徒袭击。”
接过资料，莱昂翻看着记录，显然幸存者被吓傻了。
他们言语模糊，完全是一群疯子的胡言乱语，通篇有价值的内容几乎没有，有限文字记载，上面有沃舍尔提前圈起的关键词，“三角符号”、“刺客”、“祭礼”。
“非常蹊跷，高坐中枢的老家伙们不愿说真话。”
“后续调查呢？”
“据我所知，没有。”
沃舍尔拿来两个酒杯，倒满上等伏特加，他还欣喜房间有如此好的酒水，“倒是几个白银之锤教会的猎巫人受命前去调查，一开始还有线索，顺藤摸瓜他们冒险进入下水道后，再无音讯。”
“不用想，全死了。”莱昂捏了捏眉心，抬眼说道，“喂，基斯里夫和帝国不一样，房间内的酒水另外收钱的。”
“你不早说！”
官方记录的失踪，十有八九死得尸骨无存。
二人碰杯，各自痛饮一大口，工程师心疼自己的钱，莱昂单纯觉得事情麻烦。
“本来我不会被牵扯其中，可是事件发生的一周后，两个矮人游侠在午夜找到了我。”沃舍尔苦笑着摊开手，“他们一开始说着古卡拉扎矮人语，语速非常快，看我听不懂，又换成帝国语，一股脑想让我记住，大概意思是说‘他们来自卡拉克群山，说我见过一位矮人屠夫，让我想尽办法把东西送到独龙城。’”
“说完他们从我房子门口匆匆离开，我再一回头，这个木箱子出现在房间里，西格玛在上，我莫名其妙被卷入阴谋，而且每晚都能听到屋顶上面的淅索脚步声。”
莱昂听完做出判断，“我怀疑那群鼠人是冲箱子来的，里面的东西一定极为重要。”
“极为重要就随随便便扔我房间里，矮人脑子里塞满哥布林粪便了？”
英俊男人深深凝视了好朋友一眼，或许被塞满的不是矮人。
二人陷入沉默，工程师直挠头，他一回想整件事，愈发觉得离奇，处处透露出古怪。
莱昂沉吟片刻，几个特殊疑点有待商榷，他开口道，“卡拉克群山要塞众多，两个矮人游侠既然没说明自己来自哪座要塞，你看清楚他们的服饰或者特殊装扮吗？”
“大胡子，矮垛子，披戴斗篷还有手弩。”沃舍尔使劲搜索记忆，他还是什么都没想起，“要我说，他们都长得一样，天又黑，没点光亮....”
“可是这不够，远远不够，矮人游侠提到你见过某位矮人屠夫，最有可能是谁？”莱昂摇头，他慢慢梳理思路。
“我经常在酒馆遇见矮人屠夫，他们都一个德行，酒品差，特爱抢酒喝，仔细想一时间想不起来。”
沃舍尔头疼不已，又倒了一杯，“莱昂，你猜猜会是谁？”
莱昂无奈颔首道，“给你个建议，出门右转街道口有个衣着破烂的老太太，你到她面前给一枚铜币，说不准能得到答案。”
“哪呢，没有啊？”工程师真按他说的方向，一边趴到窗台边缘，一边使劲伸着脖子向外望，活像一只彩色鸭子。
“骗你的，还真信了。”英俊男人对自己好朋友的奇特思维逻辑颇感无语，他转身来到壁炉前，凝视火光，摩挲下巴胡茬。
“你说的誓言是什么？”
“我曾经喝醉酒.....与一位长须矮人立下血誓。”沃舍尔说话时无比汗颜，“矮人向我求助，必须回应。”
莱昂单手掩面，“我错了，错在对你的改变居然抱有幻想，前因后果都不知道，就敢千里迢迢来北境，你疯了，还是我疯了？”
做事粗犷，不计个人得失，神经大条，面前胡茬男人和记忆中一模一样。
“誓言是誓言，疯归疯。”
“......”
再次陷入沉默，沃舍尔似乎也在想什么，耳边只有火堆里面噼里啪啦的声音。
半晌，莱昂支起上身，接着说道，“你下一步计划呢，打算直奔普拉格去，告诉你，北方州现在不安稳，冒出不少怪物，边境厄孙战团传来危险警报，一场大入侵将至，我带来的达沃兄妹就是北面来的逃难者之一。”
“这鬼地方，一天到晚都有战争，见怪不怪了。”工程师背靠墙壁，点点头，“基斯里夫和独龙城的贸易时有进行，互通有无，普拉格的贸易行会应该早就开辟一条通往诺斯卡山脉的固定商路，我想搭乘他们的武装商队，或许能安全不少。”
“目前也仅有这一个办法了。”
空旷的北方州土地，地广人稀，千里苔原绵延至诺斯卡山脉，就算边境放牧的乌果尔人游牧部落也不敢轻易踏入，巨魔、混沌造物、冰霜妖龙，各种各样离奇怪物充斥其中，是真正的无人区。
现任基斯里夫沙皇弗拉基米尔三世刚即位时，颁布了第一道敕令，举全国之力，沿着漫长边境线建立了近三十座军事要塞。
大大小小，里面驻扎数百人，甚至上千人的哥萨军团，每年秋末冬初，多次组织军队踏足无人区扫荡怪物巢穴，即便如此，怪物嗜人事件依旧层出不穷。
一望无垠的荒凉土地，似乎注定不能被人类的勇气所征服。
“风险太大，九死一生，大概率十死无生。”莱昂长出一口气，眼神飘来飘去好一段时间，他不建议好朋友去冒这个危险。
“我现在被架在火上烤，实在没办法。”沃舍尔拍了拍大木箱，发狠说道：“诺德领有句常话，拉弓没有回头箭。”
他突然怒而起身，高举手臂，大喊大叫道：“大不了小命豁出去了！魂归吾主西格玛，抛头颅洒热血！”
声音响亮到走廊另一头的人都能听到。
“瞎嚷嚷什么。”莱昂好不容易把他按了回去，同时拍了拍后者肩膀，神情认真，“我帮你。”
“太好了！”沃舍尔一激动，要不是铁钳似的大手按着，又想蹦跶起来。
“先说好，前提你帮助我找到杜克里斯森林的巫婆，就这一个条件，我们之间不需要正义教会来做公证。”
“或许需要。”莱昂又补充一句。
沃舍尔眼睛焕发灵光，咧嘴一笑，不忘记发挥他那说烂话的本领，“没问题队长，从现在起我是你的人！你说往东我不朝西，说吃马粪，第一口尖的肯定留给你！”
肩膀结结实实挨了一拳。
好友间儿时般打闹一阵，两人又聊起了最近发生一些大事件。
无非一些贵族丑闻、流言蜚语，关于贵族政治的灰色幽默始终惹人发笑，发生在基斯里夫沙皇国南方州的一场大战，最值得关注。
九月初，自世界边缘山脉隘口冒出一股庞大的Waaagh，数量超过三万之数的哥布林军队，数头巨人、双足飞龙跟随其中，无往不利，首当其冲的嘉瓦尔要塞被付之一炬，要塞内一千二百守军力战殉国。
迄今为止，兽人战将纳格姆-血齿为首的红牙部落已经摧毁劫掠五十余农场、近二十座村庄，直接导致最为重要，最富庶的南方州出现饥荒、暴力弹压过后，秩序依旧趋于紊乱。
十一月底，局势糜烂，年过六十的沙皇弗拉基米尔三世仍决定亲率三百名博哈宫禁卫与基斯里夫城护城军，前往征讨。
“即使沙皇亲征，兽人浪潮数量庞大，基斯里夫军队武备又十分落后，打的赢吗。”莱昂不禁发出感叹，从厄伦格勒一路远行至今，横穿了大半北境国土。
他游历整座旧世界，从未见过如此恶劣的生存环境，催生出与诺斯卡人几近无异，勇猛、好斗且顽强的民族。
莱昂也从未见过如此落后，矛盾冲突不断的国度。
三座大城和旧世界其他国度的首府同样繁华，寸土寸金，上至高阶盖特曼王公，下至低级阿塔曼贵族，少数人的狂欢奢靡，尽情挥霍；
星罗密布的城塞村社，穷迫寒酸，下层庞大人群充斥愚昧、宗教狂热，饥饿、腐败与堕落。
俨然两个国度被强行揉搓在一起，参差不齐，犬齿交错。
“博哈宫颁布了强制征兵令，基斯里夫城内市民十抽一，城外.....三抽一，估计征召了六万哥萨军团，两队战熊骑兵，两千翼骑兵，据说还吸收了大量流离失所的青壮和乌果尔部族，组建‘勇士营’、游骑兵营，还有......”沃舍尔非常擅长调查情报，沙皇军队部队构成事无巨细，都给出了精准数字。
莱昂记忆里一次他在努恩城内当中间人，游走在两个贵族之间贩卖情报，赚得盆满钵满。
沃舍尔十分自信道，“总之，就算拼人数，耗也能耗死了。”
莱昂点点头，从各处城镇抽调的三千翼骑兵，一等一精锐。
旧世界对翼骑兵的评价，丝毫不逊于灰色山脉对面骑士王国的王国骑士们，还有战熊骑兵、三百名博哈宫禁卫，后者无一不是百战老兵，唯有白银中阶才够资格加入，装备精良，战力难以估量。
“调集一支如此庞大军队，上万人，一天人吃马嚼就是个天文数字，弗拉基米尔沙皇哪里来的军费和粮食？”莱昂说出了心中最大疑问。
再精锐的军队，一旦缺少后勤补给，基层士气低落不说，严重一些，甚至会引起哗变，内讧，给予敌人可乘之机。
“哼哼，现任沙皇被囚禁契卡地牢三十年之久，心智坚韧程度远超常人，他用了弗拉基米尔二世最擅长，最臭名昭著的手段。”
“可怕的人，短短三周筹措了三十万金币，几千车粮食，为胜利不择手段的决心，大得吓人，”沃舍尔始终淡淡地看着这位好朋友，眼神透露出的信息，只能意会。
他给两只木杯重新倒满伏特加。
“我明白了......是赎买。”莱昂恍然醒悟，眼底满是不可思议。
说是赎买，实则劫掠、横征暴敛。
弗拉基米尔二世的典故，每一本历史书都有记载，基斯里夫历史不可忽视的黑暗时代。
弗拉基米尔二世，又称血腥沙皇”阿列克谢，他在位期间基斯里夫正经历一场民族自决引起的浩大动荡，戈斯波达人与乌果尔人兄弟阋墙，杀敌的斧刃转向同胞，为争取局势稳定，年轻沙皇着手组建契卡秘警和冰雪女巫会社，暗中镇压各地反对声音。
持续五年，血腥沙皇逐渐清洗所有异己，最终独揽基斯里夫王权，在位前期励精图治，短暂引领国家进入正轨。
而一场乌果尔亲王政变，导致弗拉基米尔二世一辈子直不起腰背，从此沙皇刚愎自用，性情大变，雄心壮志烟消云散，阿列克谢本人随后堕入享乐风潮，刚被扭转的混乱局面瞬间急转直下。
统治后期，诺斯卡劫掠者屡次入侵，国库空虚，粮仓存储被波耶贵族隐瞒，冰雪女巫会社逐渐摆脱世俗控制，围绕权利聚集了一大批拥趸者，插手政治，城市内部暗流涌动，城市外部定居点十室九空，一幕幕悲惨发生，内忧外患。
为支持自己日常的庞大开销，借助忠诚自己的契卡组织，血腥沙皇创造了赎买法，旨在契卡秘警编排罪状，把富人抓进地牢，严刑拷打，逼供串通，再趁机索要富人家族一大笔钱财，赎罪又赎人，为沙皇短时间捞取巨量财富，契卡组织从上到下更是尝到甜头。
甚至血腥沙皇去世后，仍有数百人被关押在契卡地牢，终日不见光明。
“所以我说，这位沙皇手腕毒辣，没几天活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