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实力
朱棣向来杀伐果断，既然决定了出兵兴化，便不再拖泥带水，立刻命匠作营打造大盾，命丘福率领诸将留守大营，朱棣亲自点齐两万人马，以大将朱能为先锋，于次日辰时正拔营出兵。
大军出动想要悄无声息根本不可能，这边燕军刚出大营不久，那边兴化城的马喆便收到了安排在燕军大营周围的情报人员的飞鸽传书。
马喆捏着从鸽子腿上解下来的纸条，上面简要地写着一句话：‘燕军出兵两万’。
将纸条递给宋时明感慨道：“朱棣在用兵上还是很谨慎的，对付我们一个小小的县城，竟然还要准备一天的时间，就凭这一点，建文就很难赢过他。”
宋时明摇摇头道：“他不是谨慎，是之前吃了亏，只要朱高煦与郑和不谎报军情，朱棣就不可能不知道我们的实力。
依时明看来，朱棣才派出两万人马对付我们，实在是太小瞧我们了。”
“文远倒是乐观，你有没有想过那可是久在边塞与蒙古人频繁厮杀的精锐，又与朝廷军队厮杀了三年，早已磨炼成一等一的精兵。”
“那又如何，在绝对实力面前，就算是再多的兵力也不过是送死。”
“文远倒是比我还自信，你可知道战场上什么事都有可能发生，我们的武器装备、战法训练、后勤保障等都远超燕军。
但有一条我们是无法与燕军比的，那就是参与大战的能力，在东番岛上与土著的战斗，充其量就是村民械斗，远不能与两军对垒相提并论。”
“主公就是太谨慎了，上了战场哪有不死人的，你不能总想着少伤亡甚至零伤亡，这种想法是兵家大忌，一个合格的统帅上了战场，眼中只有胜负，没有伤亡。
若是战败，就算人员保全下来又有何用，我们连容身之地都没有了，消亡只是时间问题。战胜了，就算付出了一定的伤亡，兵员也会慢慢弥补起来。
只要我们做好善后的处理，让士兵家属得到妥善的安置，士兵家属也不会有什么怨言，没有参军的百姓见到伤亡的士兵都得到了很好的照顾，也会激发他们参军的积极性。”
马喆摇头微笑不语，两个人的思维不在一个维度，中间有着巨大的鸿沟，在这个拿人命做草芥的时代，马喆的思想确实有些格格不入。
沉吟片刻，马喆问道：“现在燕军已经出营，不出意外，天黑之前就会兵临城下，依文远来看，这一仗我们要怎么打？”
“依属下之见，在野外堂堂正正击败燕军，才能最大程度震慑燕王朱棣那颗蠢蠢欲动的贪婪之心。”
“英雄所见略同，文远之言正合我意。我军在兴化城以及周边一共有五个千户精锐军队，其中一个千户的炮兵，四个千户的步兵。
我军本土防御作战，辎重后勤完全可以动员百姓参与，我相信一百多门速射火炮齐射的威力，定会给燕军一个难忘的教训。”
宋时明哈哈大笑：“昨日情报部门传回消息说燕军正在四处砍伐树木制作大盾，就是不知燕军的大盾能否挡住我军火炮的轰击？”
看着宋时明一脸自信的样子，马喆有些一脸无奈地摇头道：“若是有可能的话，我是真的不想打这一仗，打来打去死的都是我华夏的儿郎。”
宋时明心中暗自吐槽马喆不要脸，你要不想打，直接投诚燕王就是了，以燕王如今的兵锋，入主京城已经不可避免，这个时候投入燕军，还能混个从龙之功。
明知道马喆是故意矫情，宋时明还是要当一个劝谏之臣，谋臣不就是在关键时刻给主君背骂名的吗？当然宋时明也明白，马喆需要立好爱民、亲民的人设。
“主公心里很清楚，这一仗早晚都得打，除非我们放弃我们追求的目标，甘心做一家一姓之鹰犬，不然我们早晚都会与他们发生冲突。
依属下看来，这仗早打比晚打强，越早让燕王或朝廷知道我们的实力，无论是朝廷还是燕王就越是不敢轻易对我们出手。”
“这些道理我岂能不明白，只是想到大好的儿郎死在自己人手中，心里这道坎儿就过不去。”
“自古变革天下哪有不流血的，这是我们前进路上需要付出的代价，不经历血与火的代价，没人会珍惜轻易得来的成果。”
马喆叹了口气，站起身走到挂在墙上的一幅地图前，抬手指着一处地点道：“也罢！躲不过那就打一场吧，既然决定野战，那就在界河这里布下阵地，就在这里与燕军战上一场。
希望燕军能够知难而退，大好的儿郎更应该用在为我华夏黎民百姓开拓生存空间，而不是消耗在无意义的内耗当中。”
随着马喆的军令下达，已经从四处集结起来的兴化城军队，在各自军官的率领下浩浩荡荡出了兴化城。
这是马喆第一次在大明百姓面前直观展示兴化城的实力，这些年马喆将大多数的工业制造都放在了东番岛上，那里有煤矿、铁矿，适合发展初步的工业体系。
军队的训练也是一样，基本都是在东番岛上完成新兵训练，再以各种理由将这些训练好的军队调动回兴化城周边分散驻守。
为了不引起周边的注意，还要定期轮换，确保驻军不与地方百姓长期接触，泄露军事秘密。
能够发展到现在都没有被朝廷发现，还要感谢燕王发动的靖难之战，朝廷把注意力全部集中的燕军身上，哪里还有精力去关注一个小县城的消息。
尤其是这个小县城从不拖欠朝廷定下的税赋，每年都是足额缴付，不让上官为难。
就连顶头上司扬州府都对兴化县赞不绝口，每年的孝敬不断，还不给上官惹麻烦，这样的下属打着灯笼都找不着。
正是这各种机缘都集中到一起，才让兴化县的实力直到现在才显露出来。
没有人比马喆更清楚，燕王朱棣的靖难之战就要接近尾声，用不了多久江防都督陈瑄就会投诚燕军，使朱棣获得大量舟船，得以快速渡过长江。
在建文朝廷的勤王军队还没有到来之前，兵临金陵城外，曹国公李景隆与谷王朱橞又从城内打开金川门，使朱棣兵不血刃就拿下了金陵外城。
眼见大势已去，建文朱允炆一把火烧了皇宫，从此音信全无，成了明初第一大疑案。
等到天下太平，朝廷注意到兴化，就算马喆不主动暴露，也会被朝廷发现端倪，不说别的，就说以马喆的政绩，三年一考的考绩肯定是优等，升迁在所难免。
一旦马喆离开兴化，兴化的一切布置都会大白于天下，那个时候朱棣掌握天下大义，无论怎么做，兴化城都无比被动。
眼下趁着朱棣还没有掌控天下，正是与燕军谈条件的最好时机，这个时候只有将燕军打疼了，燕军才能乖乖地坐下来与兴化进行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