散修生存指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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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0章 药商

书房陷入短暂的寂静。

少女望着窗外一轮残月,沉默良久,长长呼出一口气。

“我这道子的位置该让给他才是。”

“……”白袍青年仿若未闻,一言不发。

这话她说得随意,但他不敢随意置喙,道子是宗门的根基,涉及高层的决定,多说多错,当作没听到才是最保险的。

少女觉得无趣,也收起玩笑的心思,“盯着他,尤其最近几日,若有异样马上把人送去卫道院。”

“遵命。”他拱手应道,旋即又迟疑着开口,话语带着几分试探的口吻。

“属下对今日之事的细节也大致掌握了些,曹官祁之所以真正妥协,似乎是因为执事院的一封诰敕......”

诰敕的落款是她的印信,话里的意味不言而喻。

少女抬眸打量着白袍青年,神情有些好笑。

“对我的决策有什么意见么?”

“不敢,属下只是有些不理解......”

“许裘。”她眼神一点点冷下来,抬手拍在书案上,轻轻捻起一卷墨渍未干的宣纸。

“西舟渡城的事,你不会以为我不知道吧,四条人命,就为了一张莫名其妙的户帖,你当卫道院是什么地方?”

声音淡漠不带丝毫情感,丝丝压迫感从少女周身一点点蔓延,仿佛将屋内的空气凝结。

“属下知罪,请大人责罚!”许裘躬身沉声道。

少女眼眸微微眯起,“念在你叔父的份上,我可以当作没看见,但你记住,若一辈子靠着祖辈的余荫,你也就止步于此了。”

“把我交待的事做好了,别再惹出什么乱子。”

少女轻轻摆手,示意他退下。

白袍青年眼神闪烁片刻,最终还是道了一声“告退”,面色凝重跨出书房,转身轻手将门掩上。

阶前月光如水,许裘立于屋檐下,望着即将坠入地平线的残月,许久,忽然自嘲地笑笑。

他勤勉修行,力求事事做到最好,终于爬到如今的位置,但在道子眼中,自己只是个倚仗祖辈的二世祖么?

......

镇江城远郊。

又是一日天朗气清。

平直官道横亘于旷野之上,稀稀拉拉驰过几驾马车,行人三两成群,怡然自得。

云端之间,梁邑掐了个法诀隐去身形,继而飞身跃下,寻了一处无人的荒草丛,一副刚小解完的模样。

青羊宫距镇江城上千里路程,即便御空而行也不是件轻松的事,可惜这几日宗门那座往镇江城的甲等双向缩距阵出了些毛病,虽然能使用,但有被空间乱流绞成碎片的风险。

他又不是来赌命的,索性费点心思自己赶路了。

回到官道上,梁邑视线扫过四周,官道两旁镌刻着辟邪纹,可驱散寻常妖邪,但镇江城位居大魏腹地,妖邪之类本就少见,这绵延不绝的阵纹还真不见得有几分效用。

辟邪纹成本不算高,但如此浩大的工程量,各项花费也是一笔难以衡量的巨资。

想到这,他摇头轻笑一声。

这类象征大于实用的面子工程,无论哪个世界都不在少数。

远处高耸入云的青灰城墙若隐若现,这便是江陵州府镇江城了,大魏在阵道另辟蹊径,钻研的各类大型阵法在各州府都有应用。

其中便包括一类压制修士的圣衍阵。

圣衍阵覆盖城内全境,明面上宣称是针对混入城中的散修,但若不经过一系列繁琐的手续,青羊宫弟子进城同样也会受到限制,大概是江陵州与青羊宫历来不对付。

这种空有修为却无法发挥的感觉很不好受,若非听闻求购水云果的消息,他也不太愿意走这一趟。

昨日交付了六十枚,算上大灰吃掉的,自己还余下不少,只是不知为何,仙门对水云果的管控愈发严格,情势似乎有些不对劲,他只想将这些烫手山芋尽快出手。

识海中已经凝练出两条道纹,分别是【驭风】和【御剑】,至于曹官祁的词条,他不想去赌那三分之一的概率,何况【醒山雷法】对他来说吸引力不大。

思来想去,他最终选择了抽取修为。

可惜没有一朝破境结成金丹,梁邑只察觉到丹田内蕴养的真元多了几丝,聊胜于无。

枯草挂着白霜,放眼望去荒野素白一片。

“嗒嗒嗒......”

马蹄踢踏,半人高的车轮轧过官道车辙,掀起烟尘滚滚。一行商队向着镇江城方向缓缓前行,舟车劳顿,车厢外几名护卫也困乏不堪。

马车上,中年男人揭开门帘远眺了眼露出一角的城墙,凝重的神情有了一丝放松。

“大伙都停下歇息会儿吧。”

“吁——”

领头的壮硕汉子扯了扯缰绳,将车队引至官道一旁的树荫下。

“李大人,再有半日便进城了,我们现在改道去汴京城还来得及。”

那汉子身形魁梧,宽松短衫下肌肉虬结,气血喷薄,宛如灼热的熔炉,俨然是走的大魏武道一途。

“不可。”中年男人怀中抱着陷入熟睡的孩童,闻言,神情无奈地摇头。

“汴京城天高路远,途中恐怕还要再生事端,事关三合县五十万人性命,借由江陵州的破界阵才是最稳妥的。”

魁梧汉子嗤笑一声:“甲等破界阵使用代价极大,大人如何就能断定江陵州愿意启用?”

“陈松璋,你是知县还是我是知县?”中年男人皱眉斜了他一眼,“江陵州是淮南侯的封地,作为皇室,他没理由坐视不管。”

汉子被训了一番,有些尴尬地挠挠头,也不再多做劝阻。

树荫下一时间陷入了沉默,只听马声嘶鸣。

片刻后,

“大人,于郎中到了。”小厮拱手对中年男人说道,其身后跟着位面容清矍的瘦老头。

“于先生,小女自昨日昏睡至今,整日都粒米未进。”

于郎中闻言面色有些凝重,俯下身伸手贴在孩童额间,良久,他起身沉声道:

“李大人,千金三魂不稳,若再寻不到安魂的灵草......”他顿了顿,没有继续再说下去。

闻言,丝丝怒意在他心中蔓延,“于先生,这荒郊野岭的你让我去何处寻灵草,前方便是镇江城,这半日你必须想尽办法稳住小女的病情!”

你也知道这荒郊野岭难寻药材......于郎中面露难色,心中有苦难言。

纠结之际,不远处道旁一位背着竹篓的行脚商路过。

“是药材!”他定睛一看,神情瞬间变得激动,仿佛抓住了救命稻草。

“兄台,兄台请留步!”

于郎中吭哧吭哧一路小跑过去,喘着大气终于追上那药材商。

那背着竹篓的身影一顿,疑惑地转过身,却是一副清秀的面庞。

“何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