狂疫蔓延:恶意潜伏的毕业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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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7章 家访

姜月按着门牌号向里寻去。潮湿的霉味混杂着油烟气扑鼻而来,让她不由得皱起了眉头。脚步扬起的灰尘迎着夕阳散漫漂浮在空中,墙面因长年堆积杂物而浸染了深重的污渍,斑驳的漆面仿佛在诉说着岁月的沧桑。

片刻后,郑海站定,对着那扇红漆木门对姜月点点头,姜月抬起手轻叩了两下,眼前漆面斑驳缀着零星裂缝的木门,正散发出淡淡陈旧的气息。

稍顷,早已锈蚀的门合页在沉寂中突然吱吱呀呀地叫起来。随着门缝的缓缓扩大,久野的脸孔逐渐显露出来。

他看见站在门外的郑海,意外之色在脸上迅速掠过,宛如一片云朵快速飘过晴朗的天空。但很快,他便收敛了这份惊讶,换上了礼貌的微笑,轻轻推开虚掩的门。

姜月随着久野的邀请走进了屋内,她环顾四周,发现客厅的陈设异常简单,甚至显得有些简陋。

墙漆已经大片脱落,露出斑驳的墙面,霉斑如同星星点点般点缀其上,给人一种潮湿而陈旧的感觉。

屋子中央摆放着一张木制圆桌,漆面斑驳,透露着岁月的痕迹。桌上放着一只茶杯和两颗苹果,简单而朴素。桌旁摆着几把折叠椅,椅垫上豁开着几道口子,包边的部分已经开线,椅腿也显得有些破损变形,仿佛诉说着它们经历过的漫长岁月。

久野有些踧踖地招呼两人坐下,然后小跑着去厨房灌水瓶。那所谓的厨房其实并非独立的一间,只是占用了阳台的一角,简单地搭了一个锅灶,显得拥挤而局促。

郑海的目光如炬,他扫视着屋内的每一个角落,仿佛在寻找着什么。

久野注意到他的眼神,脸上露出了些许窘态的笑容:“姜老师,昨天您说要家访我还很犹豫呢。这是90年代的老小区,环境确实有些旧,今天招待不周了。”

“没事,您多心了。”姜月笑着回应,“我们只是想了解一下陶蕊在家的情况。”

“另外,这位是?”久野看向郑海,眼中闪过一丝好奇。郑海依旧拧着眉四处环顾,仔细打量着屋里的陈设,仿佛要从这些细节中窥探出什么秘密来。

“这是我男友,今天五一假期,因为临时改了行程,所以就和我一起来了。不知道这样方不方便?”姜月介绍道,语气中带着一丝歉意。

“当然方便,当然方便。”久野连忙说道,“只是没想到您会带男友一起来。”

“陶蕊五一假期没有回来吗?”姜月转头向里屋望了一眼,“还是和朋友出去玩了?”

“她昨天打了电话回来,说是假期会留校。”久野有些黯然地低下头,“看来她还是很喜欢住校生活的。”

“也好,五一假期一般有很多学生留校,这样她正好可以多和同学们沟通交流。”姜月点点头表示理解。

就在这时,郑海忽然出声打断了他们的对话:“这位家长,请问你的职业是?在哪里工作?”

久野一怔,旋即微微欠身回答道:“我在北二环的一家日企工作,是一名本部长。”

“本部长吗?很高的职位呢。”郑海意味深长地拖长了尾音,“你一直住在这里吗?”

姜月立刻用手肘碰了郑海一下,职业病发作的郑海才意识到措辞有些不妥。

“是的,因为这里的地段便宜,所以一直没有搬家的打算。”久野不介意地笑笑,“毕竟,一个人带着孩子,能省则省嘛。”

“可以看看陶蕊的房间吗?”郑海将话题转向了姜月,似乎是在征求她的意见,“如果是家访的话,看看学生的家庭生活环境应该是必要的环节吧?”

姜月顿时有些无措,没想到郑海会突然提出这样的要求。她还没接话,久野便客气地说:“当然,这边请。”

随后,他便推开客厅转角的黄漆门。门轴发出轻微的吱嘎声,仿佛是岁月的低语。我走进去,房间稍显逼仄,对于一个人来说勉强够用。被褥整齐地靠在床头,散发出一股淡淡的清香。墙角竖着一个干净的木质书架,但书架上并没有几本书,显得有些空旷。

这是一个很普通的房间,或者说,过于简洁了,不是很像女孩子的房间,没有太多的装饰,也没有女孩子通常喜欢的那些小玩意儿。

郑海在房间里来回踱步,上下四顾,他的眼神锐利而敏锐,又伸出手摸了摸被单和枕头。这个动作引得姜月和久野有些尴尬地对视了一眼。

“最近有和孩子联系上吗?”姜月回到正题。

“没有。”久野苦涩地抿了抿嘴,“电话不接,信息不回,现在住校干脆就不再回家了。”他的声音中带着一丝失落。

“去学校找过她母亲吗?”姜月继续追问。

“没有,你们中国有句古话——强扭的瓜不甜。”久野无奈地摇摇头,“姜老师,我多嘴问一句,您能联系上孩子母亲吗?毕竟她现在在成大工作。”

姜月想起外公为难的神色,不禁轻叹一声,对着久野摇摇头。“我还没能见过她一次,我也尝试过联系她,但是一直没有成功。”

“是这样啊。”久野附和地点头,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深深的无奈,“其实,之前有件事我没有说过。陶蕊的母亲,她……”

说着,他折身从桌上的手提包里,小心翼翼地拿出几本病历和一叠泛黄的检查报告,轻轻地呈给姜月。

“孩子母亲她有既往病史,抑郁症、焦虑症两症合一,按医生的说法,不能过度劳累。但无论我怎么劝,她都执意要加入那个课题组。我不是个会阻碍女人追逐事业的男人,但我实在很担心她的身体状况。如果可以的话,您能否和成大的哪位领导说说情,让其他人代替我妻子?我真的不希望她因为工作而牺牲了自己的健康。”

姜月忽地有些感动,她感同身受地体会到了久野心中的那份担忧和无奈,就像她对外公的心情一样,便不假思索地点点头。

“不一定能劝得回来吧,毕竟这是女人自己决定的事。”郑海在一旁皮笑肉不笑地看了眼姜月,语气中带着几分无奈。

“我会帮忙的,不过,也请您试着和校方联系。”姜月瞪了眼郑海,“但是,如果您妻子意愿强烈,恐怕我也无能为力……”她的声音渐渐低了下去。

“没关系,我也会努力试试看,实在是麻烦您了。”久野说着,深深地鞠了一躬,脸上写满了焦虑。

之后,几人回到客厅,就着陶蕊的近况和大学前的生活轨迹又攀谈了许久。陶蕊的点点滴滴,如同拼图一般,在他们的话语中逐渐拼凑出一个完整的形象。时间悄然流逝,直到姜月被一直蹙眉不展的郑海耳语着催促离开。

晚饭时候,郑海点开微信,顿了几秒后,放下筷子说:“一小时后我要去市局一趟。”

“这么晚?”姜月撩起耳畔的头发,抬头瞥了眼墙上的挂钟,时针已经指向八点,“卫警官有急事?”

“是棘手的案子,得去。”郑海面容严峻地点点头,眼中闪烁着刑警特有的敏锐,“师傅既然叫我帮忙,肯定是人手不足,正好我这趟回来。”

“卫警官的忙,一定要帮的。”她将额前散着的几缕头发拨至耳后,眼神澄澈,“十二点前能回来吗?”

“听师傅语气,难。”郑海的眼神在微信信息上游移着,又读了一遍,“如果工作量大,晚上我就在师傅办公室打地铺。”

浓浓倦意袭来的时候,姜月毫不意外地收到了郑海的短信。她只是扫了一眼便熄灭了手机屏幕,凭栏站在阳台,继续感受晚风的轻拂。

夜已深沉,路两旁莹莹烁烁的街灯直透出晚春的凉意,稀稀落落的行人拖着乏力的影子缓缓行走。

客厅内天猫精灵里的电台主持人声音似有若无地飘入耳际,为这寂静的夜晚增添了一抹别样的氛围。

她常收听湖川市交通广播,当然不是为了解路况信息,只是开车通勤时形成的习惯。今天的广播内容也是旧模式:路况信息、城市轶闻和商货推荐,只有一点不同。

没听错的话,主持人似乎提到今天的几起交通事故都与路怒症有关。

姜月心中不禁泛起一阵涟漪,只是追尾和变道摩擦这类的小事,为什么要大动肝火甚至拳脚相加呢?她兀自摇摇头,走回卧室,熄灯躺下。

不知多久后,在姜月的梦境里,悠然而来的雨声由弱渐强,雨声的前奏轻柔而细腻,宛如琴弦轻拨,随后骤然间转向磅礴的高潮,如同鼓点齐鸣,震撼人心。

姜月在这雨声的交响乐中猛地睁开眼,她看了眼手机,发现时间还不到六点,但忽来的清醒已让她没有了丝毫睡意。

她索性起身,决定亲自动手准备早饭——手抓饼配溏心煎蛋,香气四溢,她也同样为郑海留了一份,放在微波炉里保温。

驱车驶出小区的时候,姜月透过前窗看向远空。天边仍能清晰地看见月亮的轮廓,稀疏的星星散落在天幕上,像是一粒粒珍珠,挥洒下柔和的微光,衬出城市朦胧的轮廓。

虽然是五一假期的第二天,但姜月却并没有闲暇的时间,她还要去成大教授赛前指导课,为学生们在即将来临的全省大学生文学竞赛中做最后的冲刺准备。

然而,上午的课,姜月讲得并不好,关于此次竞赛的重点刚刚讲完,没过几分钟又重复说了一遍,语调起伏不定,语序也略有混乱。甚至中途,她不得不离开教室,接听了郑海打来的电话。

电话中,郑海的语气强烈而坚决,一再强调她最好和课题组保持距离,也不要再插手陶蕊的家事,交给她的辅导员即可。

这通不像郑海会说出的话让姜月感到郁躁不安。她追问缘由,但郑海并没有明说。看着教室里还在等待自己的学生,她只得挂断电话,强忍着心中的不安和疑惑,继续回到课堂上。

如果自己务必要脱离课题组,那岂不是证明外公正身处危险之中?

一股浓烈的不安感再次淹没她的心头,让她几乎无法呼吸。

下班前,姜月在行政楼大厅碰见了久野和班里的辅导员。两人正在攀谈着,看见她走过来,久野立刻阔步迎上来,伸出手作势要握。

“姜老师,没想到您今天也在。”久野看上去比上次更加憔悴了,眼神中透露出疲惫和焦虑。

“是为了陶蕊的事来吗?”姜月问道,心中已经猜到了几分。

“是的,我来和院长还有导员反映一下情况。”久野擦了把额头的汗,显得有些焦急,“上午我在宿舍楼下等孩子,但她无论如何不肯下来见我,这趟也没能见到孩子母亲的面,实在是没办法。”

“唔,确实。”姜月无奈地点点头,心中暗自思量着久野的话语和陶蕊的复杂情况。

她深知,作为老师,她能做的不仅仅是传授知识,更需要在关键时刻给予学生支持和引导。

下班归家,推开家门的时候,姜月看见桌上的早餐依旧冷冰冰地待在原来的位置,没有丝毫被品尝过的痕迹。

她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失落,不由得轻轻叹了口气。她知道,郑海又因为工作忙碌而没有回家。

临睡前,她接到了卫警官的电话,这可是难得的事。姜月毕恭毕敬地从床上坐起,认真地听着卫警官言简意赅地说明了郑海迟迟未归的原因,并对占用了他的假期时间表示歉意。

姜月忙不迭地表示不要紧,犹豫再三后,她试探着问了他们手头案件的具体状况。

毕竟,她实在担心郑海。然而她并没打算得到答案,她很清楚,在结案前公开案情内容是违反纪律的,这点郑海不止一次在她耳边提起过。

电话那头安静了很久,卫警官在沉默后开口,刚说出一个字,便被郑海的声音打断。随后是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十几秒后,郑海的声音响起,带着一丝疲惫和焦虑:

“连环失踪案,我和师傅这两天在分头交叉调查。市局这边忙得焦头烂额,上头很重视,省厅也让我先留在这里协助。我要到15号上午才回省城,尽量在那之前抽时间回去陪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