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4章 暂别
正在估量两把警棍是否可以勉强速杀四只狂尸的时候，郑海的眼角余光忽地看见了店门右手十几米远的露营区货架上的一件商品。
看见那个东西的瞬间，郑海眼睛倏地一亮——一把湛蓝色的多功能露营铲，除了正常的露营功能外，可砍可劈，甚至可以当作丁字斧使用，无疑是一把绝佳的自卫武器。
与此同时，王凯风也发现此物，兴奋地轻拍郑海的肩膀示意他。
“我冲过去大概要四秒，那四个东西一定会在两秒左右察觉并攻击我，余下的几秒你掩护我，拿到露营铲我会立刻策应你。”郑海低声道。
“好。”王凯风点点头，躬下身子，像一只蓄势待发的猎豹，紧紧盯住那四只正在疯狂啃噬男尸的狂尸。
郑海冲他点点头，调整了一口呼吸，没有任何犹豫，拔腿便向露营卖场区冲刺，每一步都踏得坚定有力。
刚冲出五六米，那些团团围着的疯子忽地抬起头，他们的眼睛几乎弯成一条细缝，满脸狂笑地盯住郑海。他们仿佛感受到了生人的气息，随即从地上弹起，像一群饿狼一样撵着郑海的身影扑过去。
此时，王凯风已经跑到了狂尸跟前。他卯足力气，向最近的一只狂尸挥出警棍，直取其后脑。棍棒落下，那狂尸的后脑顿时皮开肉绽，倒在地上抽搐起来。
然而，另一只狂尸却并没有被吓倒。它顿住脚步，折身大笑着一记摆拳直捣王凯风的太阳穴。王凯风堪堪反应过来，他前倾脖子勉强躲开了这一击。随后，他奋力抬起警棍上撩打向狂尸的下巴。虽然棍棒啪的一声击中了目标，但却毫无效果，那狂尸只是咧嘴笑着，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
满脸笑容的疯子一手抓住王凯风持棍的手臂，一手掐住他的喉咙。王凯风感到一股巨大的力量传来，他根本无法挣脱。
随后，那疯子一把将他摔倒在地，发出了一阵兴奋的尖锐笑声。
还没等王凯风颅中的眩晕感彻底恢复，那阵令人毛骨悚然的笑声便戛然而止。他勉强睁开眼睛，细看之下，发现那狂尸已被削掉了半个脑袋，剩下的半张脸却仍是咧嘴大笑的表情，仿佛对死亡毫无所觉。
王凯风惊异地瞄向脚边的地面，视线里除了那狂尸歪斜着倒下的身躯，还有它剩下的半边脑袋。豆渣样的脑中的灰白质，从头盖骨中徐徐滑落在地，形成了一幅令人作呕的画面。
这时，郑海喘息着走过来，手里垂握着那把湛蓝色的多功能露营铲，上面还沾着些许血迹。他冲王凯风伸出了手。
王凯风握住他的手，慢慢站起身，他扫了一眼郑海身后已倒下的两只同样都失去了半个头颅的狂尸，冲郑海竖了个大拇指。
之后，俩人大致环绕了整个店面，又利落地除掉了几只趔趄着游荡的丧尸，便叩响了东侧拐角的办公室门。
随着第二次叩门，咔哒一声解开锁扣的声音传来。郑海和王凯风对视一眼，推开门走了进去。
只见办公室内一片狼藉，母女俩踞坐在冰冷的瓷砖地上，一言不发。
女人的身体簌簌发抖，显然是被刚才的惊吓和绝望所笼罩。她抬眉看了郑海一眼后便垂下头，双臂紧紧环绕着自己的女儿，仿佛要将她融入自己的身体中。
郑海瞥了眼女人脚边的屏幕已经碎裂的手机的屏保，那是一张全家福照片。他不由得暗暗喟叹一声，原来外面那个被分食到惨不忍睹的男尸，便是眼下这女孩的父亲，这女人的丈夫。
郑海没有去细想不久前在这里发生了什么悲惨的事情，只是低声而急切地问王凯风：“你们所里的人还有多久到？”
“应该还有五分钟左右，已经出发了。”王凯风回答道，他的眼神中也透露出同样的焦急。
郑海点点头，他知道时间紧迫：“我去拿点东西，不走远，你在这照看她们。”说着，他便推门出去，迅速在货架上取下一个运动挎包。然后，他直接走向运动零食区，装了些蛋白棒、果泥和谷物棒进袋里。
思索一番后，他又从收银台扯下一个塑料袋，装了些果汁和软糖。
“这些东西，给那女孩。”郑海回到办公室，将装有糖果的袋子塞到王凯风手里。
虽然他的声音压得很低，但被妈妈抱着的那女孩大概还是听见了，她抬起亮闪闪的明眸，冲着郑海笑了一下。
郑海一怔，旋即努力挤出了一点笑容回应她。
然而，当郑海脸上的笑容还未彻底松弛时，一阵几乎不可察觉的诡异而阴森的轻微笑声突然响起，让在场几人后背倏地渗出了一层冷汗。
郑海和王凯风屏气凝神，仔细辨认笑声的来源。然而，正当他们紧张地四处张望时，笑声忽然此起彼伏地从不同方向袭来，将他们四人彻底裹挟。
郑海抓紧手中的露营铲，夺门而出，登时凝伫在原地。
至少十只以上的狂尸，正从不同方向破窗而入，它们摔倒在地后便立刻起身，仿佛不知疼痛为何物。一脸玻璃渣的它们狂笑着朝郑海冲来，那笑声中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疯狂。
正惊诧间，斜对面的玻璃窗已忽地爆裂开，一只狂尸直接扑到了郑海脚边，搂住了他的脚踝。那狂尸的力量大得惊人，仿佛要将郑海整个人拖倒在地。
郑海毫不犹豫地举起手中的精钢铲，笔直地对准狂尸的脖子劈下去。他的动作干净利落，顷刻间便让那狂尸身首分离，鲜血四溅。
还未等他判断形势，办公室的玻璃窗也在两声闷响后破碎。幸好王凯风眼疾手快，一把将母女俩从床下拽开，避免了她们被破碎的玻璃划伤。
一只狂尸翻窗而入，挥动嵌满玻璃渣的右拳向女人头顶打去。王凯风见状，一棍打在狂尸的胳膊上，将其攻势化解。接着，他又一记鞭腿踢在狂尸的侧腹，将其踢得连连后退。
王凯风没有停下攻击，他趁狂尸还未站稳，用力对准它的头部猛砸下去。只听“咔嚓”一声，狂尸的头部顿时凹陷下去，倒在了地上。
“车还有多久到！”仍在门外不断冲着袭来的尸群劈砍的郑海大喊道。
王凯风又朝地上的狂尸补了一棍，确保它彻底失去行动能力。然后，他扭头望了一眼窗外，眼睛一亮，语气明显松了半分：“他们来了！还差一个路口！”
“带那对母女退出去！”郑海专心盯着面前前赴后继的狂尸，持铲左右拼杀，又砍下了两只脑袋。他的动作迅猛而有力，每一次挥铲都能撂倒一只狂尸。
然而，窗口处仍有狂尸翻窗而入，它们不顾一切地狂笑着冲上来，对于地上同类的头颅和短肢，它们依旧选择踩踏而过。
郑海边砍边退，他知道面对这些失去痛觉和恐惧的疯子，恋战绝对不是一个好办法。
撤退到迪卡侬大门外的时候，增援的警车一个急停，稳稳地停在王凯风身前，几乎是在同一瞬间，车上迅速下来两个持枪的民警。
王凯风没有丝毫犹豫，他迅速拉开后座车门，动作虽稍有些粗暴，但满是焦急地将母女俩塞了进去，然后用力关上门，确保她们的安全。
此时，郑海愣怔地盯着商店背面，朝向封锁区方向的小径上，他的呼吸都停滞了一秒。
只见一眼望不到头的漫漫尸潮，如同黑红色的洪流，正朝他们汹涌而来，那场面震撼而又令人绝望。
他深知，此时已经没有任何退路，只能拼尽全力一战。
他大力砍下冲在最前的那只狂尸的天灵盖，鲜血四溅，然后他回身冲身后正在射击的民警大吼：“撤！”他的声音中带着不容置疑的坚定。
随后，他便将两名民警用力向车边一推，示意他们赶快上车。而他则使出全部脚力，朝着不远处的摩托车冲过去，准备独自引开尸潮。
待两名民警俯身进入车内，警车的发动机瞬间发出一声油门到底的轰鸣，车辆随即一个三点掉头，如同离弦之箭般冲了出去，迅速消失在视线中。
在身后的那只狂尸张牙舞爪地快要触摸到郑海的后背时，他用力拧动车把，摩托车猛地向前窜出，如同一道闪电般划破了黑暗，终于在千钧一发之际甩开了尸潮。
驶入大路后不久，郑海的摩托便和载着王凯风的警车并驾齐驱。他瞥了眼后视镜，只见身后的道路上已经看不见那些疯狂的狂尸，只有一片死寂和荒凉。
王凯风摇下车窗，如释重负地和郑海交换了一下眼神，眼神里盈满劫后余生的庆幸。
“去我们所里休息一阵子吧！”王凯风将双手拢成喇叭状，对着摩托的方向喊道。
郑海顿了几秒，似乎在犹豫着什么。但最终他还是振臂一挥，拧动油门加速向前飞驰，身影很快缩小成一个点。
“后会有期。”王凯风喃喃道。
郑海沉默着在道路飞速骑行，视线里已经能看见围绕着城市三环线放置的连绵不断的隔离栏和岗哨。
以及，穿透淡薄云层洒落在地的，昏沉的暮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