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母女

“这种东西的体力和攻击欲望要比原本强烈许多。”王凯风气喘吁吁地盯着地上那个看似尚未断气的男人，嗫喏的声音中带着几分惊恐与疲惫。

男人身下的地面已经被鲜血染红，但身体仍在微弱地挣扎，不愿轻易放弃生存的权利。

郑海站起身，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他的目光在几步之外的男人和旁边那个沾满血迹的烟灰缸之间来回游移。

毋庸置疑，男人头顶那道仍在缓缓渗出透明脑脊液的豁口，正是拜这个烟灰缸所赐。

郑海缓步靠近，蹲下身子，目光紧紧锁定在那道触目惊心的裂口上——那两只狂尸应该只用烟灰缸砸击了一下，就弄出如此深的一道伤口。

看着眼前的身体瘫软无力，如果不是嘴唇还在轻微翕动着吐出鲜血便完全无从判断是否活着的男人，郑海喟叹一声，转过身开始动手在两只狂尸的工服口袋翻找什么。

很快，一张被鲜血染红的员工卡被他从其中一个口袋里抽了出来。

看着郑海向门口迈步的背影，王凯风低声道：“这人还活着。”

郑海的脚步微微一顿，侧过头来，目光复杂地看向王凯风，然后轻轻地摇了摇头。

在王凯风缓缓合上门的那一刻，他仿佛听到低微呜咽声。他忍不住回首，再次看了一眼地上的男人。

从男人仅剩的那只瞳孔里，他没有看到丝毫对生的眷恋，反而捕捉到了一种难以言喻的决绝与释然。

王凯风知道那男人想要什么，或许是一个痛快，或许是一种解脱，但他只能无奈地掩上了门。

郑海从服务区门口骑来摩托，车身在阳光下闪着冷冽的光泽，他动作利索地将那张从狂尸身上找到的员工卡插入加油机的卡槽中。幸好，这卡没有设置密码。

随着加油机发出轻微的嗡鸣声，所需的燃油开始缓缓注入油箱。

等待油加满的期间，两人的神经紧绷，不断环顾四周，提防着可能突然袭来的那些被称为“疯子”的生物，直到油枪终于跳开，发出“咔嚓”一声。

取走两位前辈遗留下的警官证后，王凯风默默地看了一眼那辆在所里服役多年的老警车，心中涌起一股复杂的情感。然后，他跨坐上郑海的警用摩托，

“天山派出所。”王凯风抓着后座，声音淡淡地答道，但其中却透露出一种不易察觉的坚定。

郑海闻言一怔，旋即说道：“我会把你放到天山路和洞庭路的交叉口，那里离你们所不远。”

“您对那很熟？”王凯风从他肩膀后探出头来，好奇地问道。

“我刚从警的时候，是在那里工作。”郑海又提了速，摩托在平坦通畅的高速路上呼啸飞驰，仿佛要将一切烦恼都抛诸脑后。

“原来郑警官您？”王凯风一惊，“前辈，这么巧的事，您怎么不早问呢？”

“老赵还是你们所长吗？”郑海突然问道，语气中带着几分怀念。

“什么？”扑面而来的强风让王凯风有些听不清，他侧了侧头，“赵所长？他昨天也去封锁区附近开现场调度会了，还没回来。”

“这样吗……”郑海顿了顿，然后果断地说，“我们从下一个收费站出去，走高架，这样能更快一些。”

“郑警官，您把我放在天山路西头就行，不用深入。”王凯风语气严肃地说，他深知前方的危险，不愿让这位前辈冒险。

“我会送你到门口。”郑海以不容辩驳的口气答道，他的眼神中透露出一种坚定与执着。

王凯风不好再说什么，只得沉默着听从身前的这位前辈安排。

接下来的车程，郑海骑得飞快，摩托如同一条白色的闪电，在高速路上飞驰。王凯风在后座始终只能眯着眼睛，听着呼呼的风声过耳，看着路两旁雾气腾腾的山野和树木模糊着飞速掠过。

当然，还有一些拖着行李向着出城方向徒步前行的湖川市民，他们或老或少，或男或女，每个人都背着沉重的行囊，步履蹒跚地向着前方走去。王凯风看不清那些人的样子，只能看见朦胧的人影在视线内一次次闪过，

三十多分钟后，他们终于驶过了收费站。

眼前的景象令人心惊，几十辆车四扭八叉地交错在人工通道和ETC通道前，郑海不由自主地朝车群内扫了一眼，只见车内寂静无声，已经没有一个活人，只有死寂和空旷回荡在这片曾经繁忙的地方。

他没有理会缓冲区的空地上徘徊的那些正朝着他缓缓靠拢的丧尸，它们虽然动作迟缓，但数量众多，仍然构成了一定的威胁。郑海倾斜着车身，毫不犹豫地冲入了匝道。

这个匝道口离湖川市的南北一号高架很近，骑行没有五分钟，高架桥的上桥口就已经进入眼帘。然而，就在这时，郑海忽地降下了速度，他的目光敏锐地朝某个方向望过去，仿佛发现了什么重要的东西。

王凯风有些困惑地顺着他的视线看去，只见一间面积不算大的迪卡侬门店静静地坐落在不远处。

引人注意的，并不是这间看似稀松平常的户外用品专门店，而是东侧拐角处，一对正不断拍打着玻璃窗的母女。她们满脸绝望地呼救，眼神中充满了无助与恐惧，仿佛是在这片死寂的世界中，寻找着最后一丝生的希望。

随着摩托车忽地转变方向，不断靠近那间门店，王凯风发现，母女俩的视线似乎聚焦在自己身上，那是一种求生的渴望，一种对救援人员的无尽期盼。

当他们的目光相遇时，母女俩的眼中忽地焕发出如获重生的神采，仿佛看到了生命的曙光。

“天山派出所在三环线附近，离这里不远，你现在呼叫所里，派车来接应。”郑海缓缓将摩托车停在离店门口三十米的位置，他的声音沉稳而有力，透露出不容置疑的坚定，“否则我们救得了她们，也带不走她们。”

王凯风忙不迭地点头，旋即拿出对讲机开始呼叫所里请求支援。

斑斑血迹外，另有四个正在公路车卖场区围聚着的不明意义地笑着的疯子。

蹬下摩托车边撑后，郑海做了个手势示意王凯风跟上。他们俩人从商店侧面的一条小径绕到了玻璃展示窗边，小心翼翼地接近那对母女。

郑海侧目仔细检视店内的情况，只见各种货架上的物品杂乱的散落一地，显然这里也经历了一场激烈的战斗。有限的视野内除了分散的斑斑血迹外，还有四个正在公路车卖场区围聚着的不明意义地笑着的疯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