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前兆
刘朔目不错珠地盯着对面的墙壁，电子钟屏幕上的鲜红数字如同跳动的脉搏。
此时，已是八点二十三分，从他们匆匆走进急诊楼算起，时间已经过去了许久。
一个小时前，救护车在尖锐的警报声中急速驶入市二院的大门，随后稳稳地停在急诊楼门口。
车厢门猛然打开后，那名身份不明的女孩被平稳抬了出来，急诊楼内早已等候多时的医护人员，迅速而有序地从大厅里冲出来，他们推着平车，踩着急促的步伐将女孩送进了抢救室。
在医护人员确认了刘朔等人的身份和此前的具体情况后，他们被礼貌地请到了抢救室外。
“何筱护士今天在吗？”站在抢救室门口，刘朔忽然问道。
“她今天上白班，已经交过班回去了。怎么，你认识她？”一位戴着厚实口罩的医生答话。
“没什么事，谢谢。”刘朔微微点头。
那位医生语气沉稳地说：“放心，我会联系警方，争取尽快通知她的家属，你们可以在外面等候。”
说完，他按下墙上的开关，双开电动磨砂玻璃门在刘朔等人的目光中缓缓关闭。
“八点二十五。”刘朔默默地注视着电子钟，心中暗自计算着时间的流逝。
“什么？”李文转过头来，有些疑惑地问道。这是他们三人在抢救室外的第一句交谈，漫长的等待和沉重的气氛，让他们都失去了闲聊的心情。
“现在的时间。”刘朔朝对面墙上的电子钟努了努嘴，解释道，“我们已经在这里等了一个多小时了。”
“太久了，也不知道那女孩的身份有没有弄清楚。”孙方宏直了直有些僵硬的背，打破了沉默，“她会不会不是我们学校的学生？”
“不确定，门一直关着，我也不好擅自进去打扰。”刘朔无奈地看了眼身旁的玻璃门。
“那我们怎么办？”李文有些踌躇地问道，“要不要先回学校？”
孙方宏没有说话，他抬头看着刘朔，沉默着征询他的意见。
“再等会儿吧……”刘朔的话还没说完，便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从不远处的通道口传来。
三人同时望过去，只见两名穿着警服的男人大步流星地走过来，顷刻间就在他们身边站定。
孙方宏正打算开口询问，身后的电动门突然打开，之前那名医生从里面走出来，他紧紧地握住其中一名年轻警官的手，语气急切地说：“郑警官，辛苦你们，但现在的情况实在有些复杂。”
“确认那名女孩的身份了吗？”郑警官问道。
“护士已经仔细检查过了，她身上没有任何能证明身份的物件。”医生摇了摇头回答道。
“她现在的身体状况怎么样？”郑警官追问，“这一例也不是寻常病患？症状和之前那位老人相同？”
“不能说是完全相同，但有极大相似之处。”医生笃定地说，“如果是单纯的急性病，我也不会麻烦你们派出所出警了。”
“那么，现在具体是怎样？”郑警官紧紧蹙着眉头问，“会诊的医生到位了吗？”
医生瞥了不远处坐着的刘朔一眼，之后轻轻拍了拍郑警官的手臂，示意他到走廊尽头的拐角处详谈。
走廊深处，是一个相对隐秘的角落，医生停下脚步，转身面对郑警官，他的眼神变得异常严肃。
“郑警官，情况比我们想象得要复杂。”医生开口道，声音低沉而有力，“这个女孩的状况正在逐渐恶化，很接近上次省里专家组的推演。刚才，我们已经将她控制在隔离病房。”
郑警官抿嘴蹙眉，神情专注地听着，示意医生继续说下去。
“我们在她的血液里发现了一些异常的物质，这些物质不应该出现在一个正常人的体内，更何况是一个年轻人。”他顿了顿，压低声音继续说，“她刚才……表现出了极为强烈的攻击性，之前那名老人的也有类似的微弱表征。”
“强烈的攻击性？”
“是的，四五个年轻医护才将她勉强按住，她的攻击欲望异乎寻常，一名护士似乎受到了惊吓。”
郑警官的眉头皱得更紧了：“你们将情况上报了吗？”
“我们已经上报院领导，卫健委和疾控中心，现在还需要做进一步的确认。”医生点头道，“导致她发作的病因仍然未查明，我们正在申请省里专家的线上会诊，争取最快速度找出原因。”
“如果有异常，及时告知我们。”郑警官点点头。
两人的对话在走廊尽头的拐角处持续着，刘朔远远看了眼他们脸上的肃穆神情，便知内容隐秘。孙方宏欲要起身靠近探听，被他一把按下，两人眼神交汇，孙方宏见他轻轻摇了摇头，便叹口气坐了回去。
大约一刻钟后，刘朔和孙方宏缓缓走出急诊大楼。
夜风湿冷，两人长长做了次深呼吸，而李文还在身后几米外和郑警官寒暄。
“今天感谢你们几位学生，那女孩当时的情况危在旦夕，多亏你们。”郑警官神情庄重地说。
“是我们应该做的，她能快速康复就好。”李文说，“那我们就先回去了，在这也帮不上什么忙。”
“那好。”郑警官点点头，环视三人一眼，“说起来，我和你们成筑大学里一名老师认识，有时间，我会和她提一提你们今天的表现。”
“是吗？”李文的眼神一亮，嗓音不合时宜地提了起来，“那太好了。”
刘朔看不过眼，走过去在背后暗暗捣了他一拳，但似乎没什么效果。
郑警官笑着应允，须臾，又想起什么，说：“但不知道那名老师是不是在你们学院执教。”
“我们是历史学院的。”李文忙不迭地插嘴道。
“我认识的那位老师似乎隶属文学院。”郑警官摇摇头，“但没关系，毕竟都是同一所大学的老师，相互之间应该都能搭得上线。”
“好，那我们先回去，就不在这给你们添麻烦了。”李文这才稍稍从兴奋中回过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