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 长安大会
一个时辰的晚休时间一晃而过，第一次人长安大会终于如期召开。
现在，众人也摸清了无天的套路了。要做事情，就得先把会开好。
这次的会议室布置又与天庭和灵山不同，无天准备了一个长条形的会议桌，无天坐在主位，孔雀居左阿依那伐居右，后面坐着红孩儿、王灵官、观音、赢妖、哪吒、唐三藏、女仙代表羽衣仙子，力士代表吴江、天兵代表白信，外加山神和土地，以及并非无天亲信，被临时召来开会的新任泾河龙王敖玉。
美中不足的是，一场决定人间未来走向的会议，还没有一个凡人的参与。
一把手无天的开场白十分简洁明了，直接开门见山：“诸位，白天大家各有分工，想必皆有所得，这次会议，先听你们发言吧。”
第一个发言的，毫无争议，正是刚刚被证实与无天有裙带关系的孔雀仙子。
“经过一天的施粥，长安底层人的具体情况算是见识了部分。我用四个字形容，刻不容缓。粮食的缺乏和粮价的高昂，正在酝酿一场饥荒。如果没有无天同志组织的施粥，部分没有生计的人只怕很快就会饿死。
“我们的粮食很多，但一直用天庭的粮食供养长安并不是办法，况且接下来我们还要攻略整个大唐故土。我的意见是，粮食问题依旧是我们接下来的重点工作。授田，以工代赈，打压粮价，所有能用的方法都要用上。
“此外，未来的三十三年，务必保证风调雨顺。这点龙族要早点做好准备。”说到这里，孔雀撇了一眼敖玉，让这位毫无准备的参会者顿时惊出一身冷汗。
“贡品就别想了，无天同志主持的人间大局，不需要求着龙王下雨。没有外水儿，但事儿还得办好。龙王，你先表个态吧。”
“遵，遵命。”被点名的敖玉惊慌失措，连忙起身行礼作保。
但无天并不打算追究他的责任，只是摆手让他坐下。行雨之事牵扯复杂，积弊太深。等到解决人间粮食问题，缓慢剥离掉龙族的下雨权，才是真正清算的时候。
“我再补充一点，敖玉，等散会后，派个儿子过来帮忙管农业。”
面对无天的请求，敖玉连忙点头答应。只是这个“质子”人选，还真有点难办。派继承人来吧，怕有去无回。派个不得宠的儿子，又怕无天怪罪。
更何况，龙子到了无天手下，一旦得势，未来回宫争权夺势，仗着长安就职的履历，便就无人可制了。
简简单单一句话，便将站队的问题摆在了明面。这四两拨千斤的打法，让敖玉顿时焦头烂额。
但在场众人无天在意敖玉的为难。会场只关注着紧接着阿依那伐的发言。
“说到以工代赈，长安城目前百废待兴，正是搞大基建的时候。我们现在要建工厂、学校、住宅、水利、道路和医院。千头万绪，正是需要人力的时候，就算把全城百姓给我都吃得下。
“但搞建设不是那么简单的事情。得一步一步来。我看，不仅要与本地的商人合作，外加自己培养产业工人，刚刚成立的新军也要加上基建的课程。以后老了残了当不上兵了，正好来我这儿。”
“我手下现在总共也就一百来号新兵，字都没认一个，你就打上我的主意了？”红孩儿气鼓鼓地高声抗议，会议室内顿时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义诊方面呢？”无天没有管二人的拌嘴，而是问到了阿依那伐白天的就医状况。
“从施粥起治到晚上。大部分人的病都是吃不饱和吃不好惹出来的，剩下的一大半，又多是因为卫生状况引发的。这又说回粮食问题了。早点把建设搞起来，问题才能逐步解决。
“我提议，以后的义诊交给赢妖和女仙们去办。我的事多，我要把精力放在工地上面。”
“可以。”既然没有什么疑难杂症，那把阿依那伐这个技术人才束缚在义诊岗位上确实是大材小用了。
“先把碎石厂和造纸厂搞出来，水泥、混凝土和炼钢技术，尽快突破，不要一直依赖法术。你知道我是既要又要的性格，安全和环保问题，不能拉下了。除此之外，长安周围的树被过度砍伐，这个问题也交给阿依那伐解决。开采完石料，要把植树也兼顾一下。”
“明白。”阿依那伐点了点头。安全环保问题其实不难解决，只是需要大量额外的资金。而对于现在的无天来说，他啥都缺，就是不差钱。
“粮食问题已经提过了，那我就来说卫生问题吧。”赢妖顺着阿依那伐的话头接着说道：
“长安城现在太脏乱差了，夏天到来，只怕又要滋生病疫。明天就诊的时候我就要开始招工，找一群吃不饱饭又没力气上工的人，先把长安城好好打扫干净。”
“额，貌似是到我了。”红孩儿的开场依旧让人忍俊不禁。
“我负责的是军事问题，长安城现在的兵源有限，我希望能招募一万新兵。还需要一段时间的训练才能形成战斗力。可那个吃人魔王赵思绾马上要打过来了。就算打赢了他，背后还有永兴节度使赵匡赞。
“要说解决掉这些人，倒也简单。我现在就可以动身把他们豆沙了。但这毕竟违背了无天同志定下的‘人间之事由凡人做主’的大原则。现在我还没想好办法……”
“你真是个傻子，无天同志，我要弹劾红孩儿，这头笨猪不配执掌兵权。”哪吒对着红孩儿一阵输出，气得红孩儿脸颊涨红，但在会场又不好动手。
“咱们的马都是天马，武器和凡间也有代差。穿上铠甲一冲，凡人军队自然就溃了。”
“你，你这是作弊。”红孩儿咬牙切齿地反驳道。
“那我等你想出办法。”哪吒傲娇地回道。
哪吒不愧是长期跟着李靖掌军的少帅，一针见血便指出了克敌制胜的方法。
只是这样的方案，无天这里是通不过的。这样自欺欺人的方案，倒不如直接派天兵统一全国省事儿。
授人以鱼，终究不如授人以渔。在无天规划里，人间必须是独立的人间，而不是天庭的下属机构。终究要顶天立地，才称得上人。
其实还有一个笨办法，长安城城墙坚固，易守难攻，只要守城便能不败。
只是眼下正直春耕时节，不能任由敌人围困城池破坏耕地。再说了，三界之主的无天坐镇长安，被一群弹指可灭的凡人围困起来，脸还要不要了？
无天没有回答，只是望向了土地山神。红孩儿顺着无天的视线看去，顿时灵光一闪。
“是了，咱们有地仙配合，敌方出征情报了如指掌。到时候找个赵思绾的出征路线埋伏，轻易就把他们打败了。”
无天欣慰地点了点头。红孩儿嗅觉是好的，只是还缺乏磨炼。再不好好虚心追赶，恐怕要被哪吒后来居上了。
“我管的是治安，白天的摸查，找了好多个地下帮派。从外，长安城里果然滋生邪祟了。不仅有妖气，应该还有厉鬼。”军事的问题解决，终于轮到了哪吒。
“一会儿会议结束，我就带天兵把他们都铲除掉。只是，有几个地下帮派，似乎掌握了几门道法，凡人称他们为半仙。妖怪厉鬼是否与凡人勾结，暂不明确。是速战速决迅速收网，还是稳中求胜追求一网打尽，还请无天同志定夺。”
看得出来，作为团队新人，哪吒目前还不敢太过自作主张，甚至有些束手束脚。他现在的心态，是尽快被无天认可。不求有功，但求无过。也就跟红孩儿互怼时，能稍微放肆一些。
专业的事，自然要问专业人士。无天望向了会场为数不多的几位本地地仙：“土地，山神，关于本地的妖魔鬼怪，你们有什么情报？那些会法术的人，又是什么来历？”
和敖玉一样，他们也都还没摆脱无天三界之主的滤镜，参加这种高层会议，满脑子谨小慎微，为首的土地拂去额上冷汗小心答道：
“凡间之事，我等地仙没有干预，属实不知。至于妖魔鬼怪，前些年秦岭内倒有几只妖怪修炼成精。只是后来唐人砍伐过度，山上不宜居住，便都离开了家园。去了哪里，属下并不知晓。”
也难怪这土地公担惊受怕，这听君一席话如听一席话的回答，无天便是治他们个渎职之罪，也都是合情合理。
不过前些年都是乱世，地仙们蛰伏不出，倒也情有所原。反正无非也就是一群小妖，在场大仙都是随手灭之。
“当务之急，还是尽快恢复治安。就算有几条漏网之鱼，也翻不起什么风浪。人不着急杀，要把罪名都审清楚。现在正值用人之际，我的建议是只诛首恶，其余抽杀即可。没杀完的，就派去军队里改造吧。
“至于妖魔鬼怪，到了凡人地界，依旧以凡人法律审判。若有隐姓埋名或不愿出世的，需登记在册，并稍作约束。以免日后生乱。”
“无天同志放心，就像你说的，旧社会把人变成鬼，新社会把鬼变成人。在我手下，再恶的魔头也得给我重新做人。”红孩儿拍着胸脯保证，随后又笑嘻嘻地对哪吒说道：
“小哪吒同志，你要是找到了几个隐世的妖怪，千万告诉哥哥一声，我去拜访一下。说不得劝动他们参军建功立业，也是一桩美谈。”
“你这个毛孩子，给谁当哥哥呢。无天同志说了，参军全凭自愿，你可别用歪法子。小心三军统帅地位不保。”
这两人虽然天天斗嘴，倒是逐渐吵出点感情来了。无天没有在意这些细节，只是继续说道：
“审问犯人，王灵官同志可以帮下忙，要快刀斩乱麻，动用法术也无妨。此事了结，你就回天庭去吧。那里离不开你主持大局。”
“属下遵命。”见识到无天的手段，王灵官早已心悦诚服。从他种种表现不难看出，三界将迎来大治之世。而即将到来的盛世，却正好有王灵官一份，这样的荣誉，怎能不让他心潮澎湃。
想起当初多年的怀才不遇，想起那天无天所说他偏要勉强，王灵官便不由得心生感慨。
一念成魔，一念成佛。一饮一啄，莫非前定耳。
当然，他来人间，并不全是只带了眼睛。有一个无天的疏漏，他必须要当面问询：“无天同志，你似乎，一直在忽略二郎神的存在。这个人，是不是早点处理了好？”
“老实说，二郎神和你一样，都是三界不可多得的大才，我亦有心重用。”提到这个最后没处理的保皇派，无天微微叹了口气：
“只可惜，他是玉帝外甥。他所背负的宗室身份，是不允许他转投我名下的。我们没有机会让他重新建立信仰。也只能是先晾着他，让他看看我等治理三界的成果，再做打算。只要他不主动与我等为敌，便先放任不管吧。”
“属下担心，二郎神会被太上老君拉拢。”王灵官有些担忧地说到。
这位二郎显圣真君，威名赫赫，实力不在牛魔王、孙悟空和王灵官之下，是三界数一数二的高手。这样的大能一旦站队，对无天阵营的影响无疑是巨大的。
只是，若是对他出手，无疑是将他往敌人身上推。况且，无天不出手，谁有把握拿下二郎神？
“那就先劝劝吧。王灵官同志，回头我俩一人写一封信送过去。表明立场，陈述利害。路怎么选，尽量劝他三思。如果他不动，依旧只当他不存在就好。”
解答完对二郎神的处理，无天又望向了来自佛门的两位客卿。
“观音同志，三藏同志，你们有什么想法，尽管说来。”
观音和唐三藏面面相觑，竟无话可说。
无天带领的团队已经比较成熟，提出了他们所能想到的问题。作为外人的两位，还没能跟上这些人的实用主义思维。
偏偏散播佛教信仰，无天又是不允许的。
只是观音作为灵山销冠，唐三藏作为曾经的长安百姓，就这样成为了边缘成员，二人也着实有些不甘心。
见两位没有回话，无天的目光投向了嫦娥羽衣仙子。
“羽衣同志，你先前提的加设施粥点，我看可以通过。不过有一点我要重申，在我的团队里，职分有上下，贵贱无尊卑，都是平等的人格。你们到下界，是我请来的客人。不要总想着给哪位领导端茶送水。”
“是。”羽衣仙子、吴江和白信严肃答道。
怪不得他会给孔雀同志洗脚，因为是平等的夫妻，所以做这样的事情，也不会觉得丢脸。羽衣仙子想到之前巴结孔雀的行为，不由得一阵心虚。现在改天换地了，过去的行为，应该早点摒弃掉才是。
以后，便是天庭底层仙吏，也不用再低三下四了。
望着无天严肃的侧脸，羽衣不由得陷入了沉思。这样的理念，这样的气度，怎能不让人心甘情愿追随。
便是为他的理想而死，也死而无怨吧。不，不是他的理想，应该是我们的理想才对。
“此外，我再给你提一个小建议。以后进房间之前，最好先敲一下门。”
这下子，除了不明就里的敖玉，一脸娇羞的孔雀，和另一个当事人无天，其余众人忍不住哄堂大笑。会议室里再次充满了快活的空气。
这下子，无天彻底傻眼了。怎么他们都知道了？
阻止八卦的传播，靠一句简单的封口令是行不通的。无天尴尬地想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