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她是个疯子

顾颜走过天桥一路往平江大桥走去，平江大桥下阴暗潮湿的桥敦下是许多流浪人的家。

一张瓦楞纸一床早已辨不清颜色的破被子和一个装着剩菜剩饭的瓷碗便是许多流浪汉的家。

当然还有许多没有钱租房的外来打工人，他们白天做着最低贱的工作，拿着微薄的薪水，挤在用工地上的废料搭建的棚屋里。

这样的棚屋不多，却也有四五家，大多都是几口人一起住，坏境脏乱，却也是他们劳作一天后的一方净土，顾颜住的便是其中一间，她的棚屋便是最里面那间。

临近10点，桥墩下是不通电的，没有光，只有几家接了太阳能电板的还亮着灯，有昏黄的光从门缝里散出来，光线几近与无。

绕过一个个躺在墙角的流浪汉，顾颜轻车熟路的往自己的居所走去，有几个还没睡的流浪汉在看到她后都避之不及的往后缩了缩，

有新来的不明所以小声问“欸？咋还有年轻学生住这里咧？”

“嘘！小声点，这丫头可是个疯子！”

“啥？疯子？精神病？那不正好给哥几个....”说着猥琐的笑了起来。

一旁的几个忙流浪汉却跟看白痴的一样看着他，其中一个抱着件破毯子的中年汉子道“得了吧，精神病？你要是不想死还是别打她的注意，她是真的疯子，会见血的那种！”那人说着一副惊恐的表情。

“有...这么夸张吗？那不过是个....未成年的小丫头吧？”那人十分怀疑道，但这么多年在外乞讨的经验也告诉他一个道理‘人不可貌相’所以他并不急于去做点什么。

“小丫头？穷三，你见过哪个小丫头拿西瓜刀砍人连眼都不眨么？”那抱着破毯子的汉子嗤笑道。

被叫做穷三的乞丐一脸惊讶“砍人？她....还杀人？”

“差点就....”一边另一个瞎了只眼的乞丐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那穷三一脸不可置信。

却见那抱着毯子的男人不说话，黑暗中的那张脏乱不堪的脸上流露出惊恐的神色，男人似想到了什么可怕的过往，随即摇摇头。

“之前的阿贵就是半夜摸到她那里，被一刀砍了胳膊，要不是阿贵那老爹一个劲的给她磕头赔不是，她砍的就不是那条胳膊而是他的脑袋，我到现在都记得那把切西瓜的刀，一刀下去干净利落都不待手抖的，而且....那丫头的眼睛....看着阿贵的时候跟看西瓜没啥两样.....”

“她就是个疯子！”

“疯子！”

这便是穷三第一次在其他流浪汉嘴里听到关于疯子顾颜的只言片语。那时的他对他们话中的讳莫如深和恐惧并不以为然，因为在他三十五年的人生中杀人并不是一件多么可怕的事，一旦手里沾了血就很难不被那种感觉吸引，而他其实也是个疯子。

顾颜从口袋里掏出根回形针扯直了捅进锁孔里，熟练的打开了门，一股微散尽的烟草味伴着某种汗臭味扑面而来。

顾颜的步子不由顿了顿，屋子里昏暗的如同一张巨兽的嘴，张牙舞爪的向她呲牙咧嘴，听不到任何声音，只有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与静谧，她拉开门旁的电灯，黑暗瞬间被驱散，眼睛有片刻的不适，她不由眯了眯眼，重新睁开眼睛目光落在了屋里唯一的那张凳子，扫了一眼木凳旁那一圈的烟头，顾颜的眉头为不可察的皱了皱，用脚带上门，她缓缓走到那张从废品站淘来的木桌前。

干净的桌面上放着一个牛皮纸袋，纸袋旁还放着一个略厚的信封，顾颜没有急着去拆纸袋，而是拆了信封。

当一沓红色的票子从信封里抽出来的时候顾颜唇边的笑便咧到了耳根，拇指翻过每一张红色的票子，那双被刘海遮住的双眸熠熠生辉。

每到这个时候顾颜就很高兴，有钱就意味着她又可以买漂亮的衣服，吃好吃的食物。数了数竟然有一万这么多，顾颜双眼放光，嘴里不由嘟囔着“还是陈老头的钱好挣，不枉这几日我早出晚归！嘻嘻！”

说着她放下装钱的信封，然后才将目光转到桌上的牛皮纸袋上，纸袋看起来很薄，比以往都要单薄，她有些狐疑的拆开纸袋，伸手从里面掏了许久最后只掏出一张A4的纸。

顾颜目光在那张纸上扫过，清亮的眸子忽得暗了下来，上面并不是以往的任务，而是老陈留给她的信，信上只有短短数语，却足以扫光她所有的欢喜。

顾颜一张脸忽然就成了苦瓜，她趴在桌上丧气的叹了口气“哎！这以后日子咋过呢？总不能陈老头走了，我也跟着去A市啊~爷爷啊~你说为啥挣钱这么难呢？”

她犹自叹息着，话中的幽怨不言而喻，正感叹自己这突然的失业口袋里的手机却响了，顾颜掏出来一瞧竟然是陈老，她忙按下接听键。

“陈老头，你太不够意思了咋说走就走.....”顾颜话还未说完，电话那头传来急促却不失威严的声音。

“臭丫头，听我说，这是我给你打的最后一个电话，等我说完立刻把手机卡扔江里，不要问为什么，你只要记得常德街28号，那里有你要找的东西，你知道在什么地方的，还有，虽然我不知道你是谁，但如果你非要查当年的案子，我劝你还是放弃，因为·····该死！妈的.....嘟嘟....嘟....嘟.....”话未说完手机那头便断了线，顾颜握着手中的手机心不由一沉，她一把抓住桌上的钱揣进兜里，而后匆匆跑出了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