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骑士精神的代价

熙德确实是存在的，他的妻子确实是一个叫作希梅娜的年轻女子。熙德的勇敢同样没有疑问。然而，这个传奇故事夸大了他对西班牙摩尔人难以平息的憎恨。有时候他与摩尔人站在一边，对抗基督徒。绰号“熙德”来自阿拉伯语“席迪”（“封主”），表明主人公熟悉伊斯兰世界。但是在这部民间史诗中，这一点被忘记了。这部史诗把他的一生置于一个固定航道上：与西班牙国王一起对抗摩尔人。最早关于熙德的歌，很可能是在他死后半个世纪也即十二世纪中叶开始流传的。我们今天看到的版本，可追溯至十三世纪。这不大可能是一位作者的作品；很可能有两位作家，被后来的一个抄写员合并成一个人。在这部史诗中，有两个不同的故事在展开，一个描写熙德的英勇战绩，另一个叙述家事。在第一部分，刀光剑影；在第二部分，你可以听到侍臣的低语和仕女们礼服的簌簌声。两个故事都弥漫着一种天真的冷静和简朴，但不知怎的我还是喜欢第一个。它的作者应是一个中世纪的巴尔扎克。在他眼中，从军主要是一种金融业务。打仗就需要黄金，为了获得黄金你必须去打仗。由于战争耗费巨大，因此战争也必须有利可图。你还必须指望将来的掠夺、进贡，以及——如果你能做到——在借钱时诈骗。一个骑士的头，在被打碎前，总是一心想着财政问题。作者一刻也未曾忘记战利品，他带着乐趣和愉快计算它们。此时离一种有意识地理想化的骑士精神还很遥远。该诗散发浓烈的真实性的气味，当我们读譬如《罗兰之歌》时，这种真实性已被一种绝对美德的气味轻微地净化。安娜·卢德维卡·切尔尼的译本是绝对出色的。它维持这部早期史诗完全的内部自由。它传达那种独特的，在我们今天看来有点儿任性的中世纪的不事雕琢。

《熙德之歌》，安娜·卢德维卡·切尔尼译自西班牙语，齐格蒙特·切尔尼跋，约瑟夫·维尔孔插图，克拉科夫：文学出版社，1970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