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 流民
“莉莉小姐，我真的走不动了，您别管我了……”
“别说话！再坚持一下！”
莉莉只觉得受伤的同伴身体越来越沉，几乎要将她压垮，但她依然在咬牙坚持。
“莉莉姐，我好饿。”一个浑身脏兮兮脸上还有血渍的小男孩抓住她的裤腿。
莉莉腾出一只手，从怀里摸出一枚野果：
“呐，吃吧。”
“谢谢莉莉姐！”男孩接过野果，也不擦，直接塞进嘴里。
酸涩的味道让他五官都挤在了一起，但男孩还是咽了下去。
莉莉悄悄咽了咽口水。
这时前方探路的男人回来报告道：
“莉莉小姐，前面就有一个庄园，您快去问问吧，说不定他们愿意收留我们！”
没人会收留我们的。莉莉在心里哀叹。
但看着众人希冀的目光，她只得点头：
“好，大家在这里休息一下，我去问问。”
众人发出一阵欢呼。
他们本是豪斯庄园的领民，但就在不久前，领地遭受狼人袭击，毁于一旦，他们也就成了无家可归的流民。
莉莉作为豪斯的妹妹，在哥哥不见踪影的情况下，收拢幸存者，试图带领他们找到新的家园。
但这显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因为他们这批人几乎个个带伤，不仅没法给领地做贡献，反而会成为累赘。
而且莉莉知道，男爵大人正在举办优秀庄园评选比赛，人均产出最高的庄园会赢得一次珍贵的圣水洗礼机会。可若是哪位领主好心收留他们，庄园的人均产出立刻就会被大幅拉低。
在这样的情况下，谁会愿意舍弃圣水，而去救助一帮流民呢？
所以之前他们途径过好几个庄园，得到的都是拒绝。
莉莉的计划是带着大家前往松林镇的教堂，那里有个救助站，教廷的人每天都会在那里施粥。
当然，那也不是长久之计。而且，很多伤员未必能坚持走到目的地。
“莉莉小姐，这应该是萨文老爷的庄园，您跟他熟吗？”
“萨文……”莉莉回忆起那个英俊的面庞，“他是我堂弟。”
“太好了！您一定能说服他收留我们的对吧？”
莉莉没有回答，不想戳破同伴的幻想。
她跟这位堂弟交往不多，但也知道对方一心想要成为圣骑士，这样的情况下，怎么可能收留他们。
能给点食物和水就算好的了。
快到庄园大门口时，莉莉整理一下乱糟糟的衣服，挤出一抹笑容，上前道：
“您好，我是豪斯·暮顿爵士的妹妹莉莉·暮顿，我们的庄园刚刚在狼灾中被摧毁，领民无家可归。听闻萨文爵士仁慈而慷慨，不知能否收留我们？”
“您好，莉莉小姐。我是萨文老爷的管家巴斯。”巴斯俯身行礼，但随即面露难色，“我们很同情您的遭遇，但……”
莉莉不等对方说出拒绝的话，又连忙补充道：
“请告诉萨文爵士，我们这里有很多养马的高手，只要他愿意收留我们，我们将来可以帮他建立一个马场！”
巴斯依然摇头：
“实在抱歉，莉莉小姐，我们真的无法收留这么多人。这样吧，我给您准备了一些燕麦粥，您和您的领民可以在这里吃完再继续前行。”
莉莉的眼神暗淡下来。
但很快她就调整好心情，没有过多纠缠，只是问道：
“能再给我们准备一些绷带吗？”
“好吧。”
“谢谢。”
莉莉正准备转身离开，却听到一个声音叫住了自己：
“等一下。”
她回过头，就见一个身材高大的年轻男人走了出来。
他似乎并不喜欢刺眼的阳光，戴着一顶皮质三角帽，帽檐的阴影罩住了整张脸。
虽然看不清面容，但见管家巴斯对其恭敬的态度，莉莉立刻猜到，此人应该就是这座庄园的主人，萨文·暮顿骑士。
听巴斯讲清楚事情的缘由后，萨文走到莉莉跟前，问道：
“莉莉小姐，你们总共有多少人？”
莉莉心中升起了一丝希望，连忙道：
“加上我，一共七十五人。”
“好，带他们过来吧。我收留你们。”
莉莉愣在原地，似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老爷！”巴斯顿时急了，竟然不顾尊卑和礼节，伸手去扯萨文的衣袖，“不行啊！庄园养不了这么多人！”
“怎么会呢？仓库里的粮食不是还挺多的嘛。”萨文故意装作没理解的样子。
莉莉连忙道：“我们吃的不多！真的，每天一碗粥就够了！”
巴斯急的脸都红了，也顾不得礼貌，凑在萨文耳边道：
“老爷，比赛，比赛啊！我们仓库里的粮食确实还算富裕，但问题是一旦多了这么多领民，庄园的人均产出立刻就会被拉低一大截，优秀庄园评选比赛就别想赢了！”
萨文这回没法装傻了，但他还是坚持道：
“如果为了赢一个比赛，让这么多人流离失所，甚至饿死病死，我于心何忍。”
“可是圣水洗礼啊！老爷！”巴斯急道，“错过这个机会，您什么时候才能成为圣骑士啊！”
莉莉见状，心中泛起愧疚，忍不住开口道：
“萨文，感谢你的好意。我们还是不拖累你了。请给我们提供一些食物，我们去松林镇教堂的救济站。”
“教堂的救济站早就挤满了贫民，而且你们这么多伤员，能坚持走到镇上吗？别说了，带他们进我的庄园吧。我来安置你们。”
“老爷！”巴斯真的快哭了。
萨文拍了拍老管家的肩膀，又在胸前虚划了一个神圣三角，道：
“神说：饥了的人，给他吃，渴了的人，给他喝，赤身露体的，给他穿，爱人如己，方得救赎。”
巴斯顿时哑口无言，他怎么敢反驳《光辉圣典》中的内容。
他一向自认虔诚，但没想到跟萨文老爷比起来，巴斯才发现，自己还差得太远。
为了救助流民，连珍贵的圣水都可以舍弃，这是一种怎样的无私精神！
莉莉也惊呆了：
“你，你真的愿意收留我们？”
“是的。”
“所有人？”
“所有人。”
幸福来得太突然，莉莉竟不知如何是好。
这些日子被她强压在心底的悲伤、恐惧、担忧……瞬间涌上来，化为泪水夺眶而出。
模糊的视线中，她觉得眼前的年轻骑士仿佛浑身散发着圣洁的光晕。
“我，我这就去让他们过来向您效忠！”莉莉走出几步，才意识到自己竟然忘了感谢，便又突然回头给了萨文一个拥抱，“谢谢你，萨文！”
‘受信徒莉莉·慕顿赞颂，【虔诚者】特性提升0.07%’
“这是我应该做的。”萨文露出真诚的笑容。
片刻后，莉莉便带着七十多名流民来到萨文面前，叩拜效忠。
很多人激动地欢呼颂赞，称萨文是最为慈悲的领主，是神派来人间的使徒。
萨文笑着安抚众人，同时注意到面板上不断跳动升级提示。
等到提示不再产生，他再次看向面板：
‘姓名：萨文·慕顿’
‘超凡特性：【血族·初生者】0%，【白银血统】0%，【虔诚者】1.38%’
【虔诚者】特性一下子升级了1.27%！
而且，收拢这批流民不光能升级【虔诚者】特性，还带来了另一个好处——
那便是拉低庄园的人均产出。
优秀庄园评选比赛，他输定了。
而且这个理由也算合理正当，不会引起怀疑。
萨文觉得自己真是个天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