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艾雅·慕顿
面对帝国男爵之位的诱惑，萨文没有感到兴奋，只觉得不安和惶恐。
他脑中第一个联想到事件便是“白帝城托孤”。
当年诸葛亮都不敢答应的事情，他怎么敢应？
“大人您说笑了。”萨文道，“我哪有资格继承松林镇。”
“这个你不用担心。”伯恩男爵道，“我可以收你为养子，公开宣布你为我的第一顺位继承人。”
萨文再次拒绝：“我恐怕难以服众。而且艾雅小姐和史蒂芬爵士也比我更适合继承爵位。”
伯恩男爵脸上露出意味莫名的笑容：
“别人求之不得的爵位，你却避之不及。萨文，你让我看不懂啊。”
“我生性愚钝，只愿追随大人的脚步，依从您的指示行事，不敢奢求更多。”萨文滴水不漏地答道。
伯恩男爵叹息一声，闭上眼睛，似乎在思考什么问题。
萨文拘谨地坐在一边，不敢发出任何动静。
书房陷入长久的沉寂。
就在萨文担心男爵是不是已经睡着的时候，他再次开口了：
“这样吧，萨文。我再给你一些时间考虑。但我要提醒你。权力的宝座从来不会空缺，你不去坐，就会有其他人坐上去。想想吧，如果你拒绝，继承松林镇男爵之位的人，最有可能是谁？”
萨文知道，目前来说，最有可能继承松林镇的，是伯恩男爵的弟弟史蒂芬和女儿艾雅。
这两人中，因为性别和年龄的优势，史蒂芬在族人和封臣中的呼声更高一些。
如果伯恩男爵不干涉，史蒂芬最有可能成为下一任松林镇男爵。
而此人刚好跟萨文有仇。
萨文本来还想试探一下男爵对史蒂芬的态度，此时反而不敢随意开口了。
原本他置身事外，当然没那么多顾忌，但现在，萨文已经正式卷入松林镇继承权争夺的漩涡中，就必须如履薄冰。
宁可因谨慎而错失良机，也不能因冒进而陷入险境。
而且，伯恩男爵的行为令萨文很费解。
为什么放着自己的弟弟和女儿不选，非要挑一个旁系族人来当继承人？
这其中必有隐秘。
在弄清楚情况之前，轻举妄动是愚蠢的行为。
最稳妥的做法是先跟蝴蝶夫人联系一下……
伯恩男爵见萨文不说话，也没有再催促，转而道：“时间差不多了，走吧，我们去参加宴会。”
“是。”
等萨文搀扶着伯恩男爵来到宴会大厅，这里已经聚集了数十位客人。
他们都是慕顿家族的族人或者封臣，萨文就在其中看到了跟自己有过节的史蒂芬·暮顿。
这位男爵弟弟满脸微笑地看着他，仿佛昨天在灰棘庄园的冲突根本没有发生。
萨文还见到了男爵的女儿——艾雅·暮顿小姐。
她看起来十三四岁，个子不高，脸颊带点婴儿肥，但能看出是个美人胚子，紫罗兰色的大眼睛纯净如水，看向萨文的目光中带着好奇和探究之意。
伯恩男爵领着萨文走上高台。
侍女端来装了葡萄酒的高脚酒杯，萨文给自己和男爵各取了一个杯子。
其余宾客也从侍女手中接过酒杯。
伯恩男爵高声道：
“今天，我要向你们介绍一位慕顿家族的英雄——萨文·慕顿爵士！他仅凭自己庄园的守卫队便清剿了一个狼人洞穴，为之前在豪斯庄园狼灾中不幸遇难的子民们完成了复仇！
让我们为这位英勇骑士的壮举庆贺！
荣耀归于萨文·慕顿！”
“荣耀归于萨文·慕顿！”
所有人共同举杯，高声附和，随后一饮而尽。
萨文看到自己面板上的超凡特性【虔诚者】的升级进度只增加了可怜的0.05%，忍不住暗自摇头。
要么这帮贵族没几个是虔诚的信徒，要么，他们的赞颂只是逢场作戏，根本没有真心认可萨文的功劳。
果然是狡猾的贵族。
难怪曾经有位教皇说——
财富和地位是信仰的大敌。
“宴会开始吧。”伯恩男爵宣布，“请尽情享用！”
随着男爵的话音落地，宴会正式开始。十多位年轻侍女迈着轻盈的步伐将一盘盘珍馐佳肴端上餐桌，食物的香味弥漫在大厅中。
乐手们拨动琴弦，唱着优美的歌谣，然而在杯碟碰撞和酩酊交谈声的喧嚣覆盖下，已经无法听清。
萨文作为今日宴会的“主角”，身边自然是围了一大堆人，兴致勃勃地向她询问着清剿狼人行动的细节。
“您究竟是怎么找到狼人洞穴的？”
“那么多狼人，光凭您的庄园守卫队，怎么打赢的？”
“我听说您还杀死了一位二阶狼人，太厉害了吧！”
“这样出色的少年俊杰，可有婚配了？”
……
萨文一一回答，但渐渐就开始变得不耐烦，而且某些贵妇人太过热情，言语中暗含挑逗也就算了，竟然还有人拿身体去蹭他胳膊。
要不是担心暴露血族身份，他定要好好教训一下这些不知深浅的女人们。
不堪其扰之下，萨文找了个尿遁的借口，离开宴会大厅。
今夜月明星稀，温热的晚风吹拂而过，庭院里的樱桃树发出窣窣声响。几只闪烁的萤火虫，在黑暗中若隐若现，仿佛好奇的眼睛。
“我们的大英雄怎么一个人跑到这儿来了？”一个清脆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萨文回过头，就见伯恩男爵的女儿正俏生生地站在那里。
“艾雅小姐。”他颔首行礼，“大厅里有点闷，出来透口气。”
“嗯，你不错。”
萨文见这女孩摆出一副小大人模样地评判自己，有些忍俊不禁：
“我哪里不错了？”
“你没有被那些不知廉耻的女人诱惑，说明你是一个忠贞的人，可以做我的丈夫。”
萨文目瞪口呆，完全不懂这女孩的脑回路是怎么转的：
“艾雅小姐您现在就考虑丈夫的人选，是不是有点早啊？”
“哪里早了？”艾雅一本正经地说道，“我今年十四岁，已经来过初潮，可以嫁人了。”
萨文听着这些虎狼之词，差点没被自己吐沫呛到：
“咳咳，若能成为您的丈夫当然是莫大的荣幸，但我们毕竟还没有什么感情……”
“政治婚姻还谈什么感情。”艾雅打断道，“只要不相互讨厌就好。目前看来，我并不讨厌你。你讨厌我吗？”
这位男爵之女也太早熟了吧。萨文暗自腹诽。
“我当然不会讨厌艾雅小姐您。但您的婚姻大事最好还是由男爵大人来决定。”
艾雅皱起了秀眉：“难道刚才父亲在书房跟你说的不是我们的婚事？”
“当然不是。您或许误会了。”
“那父亲刚才跟你说了什么？”
“男爵大人只是称赞了我清剿狼人的行动，加以勉励。”萨文当然不能说你老爹想把家产送给我。
“不可能啊。”艾雅陷入思考，片刻后她仿佛恍然大悟，一拍手掌，“我明白了！父亲这是在暗中布局！”
萨文虚心请教：
“怎么个暗中布局法？”
艾雅骄傲地挺起她那并不引人注目的胸膛，解释道：
“你应该知道父亲在为继承人的事情发愁吧。别看大部分族人都认为该由史蒂芬叔叔继承爵位，但实话告诉你吧，父亲从来没这样想过，因为他早就看穿了叔叔愚蠢自私的本性。
但我作为一个女人，又太过年幼，会让族人担心我没有能力统领家族。所以，我就猜到父亲会帮我找个丈夫，由此人来协助我掌控松林镇。
当然了，我其实并不需要协助，但有个男人站在我身旁，可以堵住那些重男轻女的家伙们的嘴！那些蠢货本事不大，偏见却不少。总觉得女人就只能嫁人生孩子……”
“艾雅小姐冰雪聪明，何必跟那些蠢货一般见识。”萨文见她越说越偏，连忙开口将话题拉回来，“所以您刚才说的男爵大人在暗中布局到底是什么意思？”
“父亲为人谨慎，虽然早就打定了主意由我继承爵位，但不想太早宣布你我的婚事，以免刺激史蒂芬叔叔。
毕竟叔叔娶了蛇木堡埃林男爵的女儿辛西娅·斯内克，所以斯内克家族一直在试图干涉松林镇的继承权，想将叔叔推上男爵之位。
若是父亲贸然宣布你我的婚事，叔叔便会知道自己无望继承爵位，很有可能会借助蛇木堡的力量，挑起继承战争。
所以父亲才秘而不宣，甚至连你都瞒住，就是不想让松林镇陷入动乱。
我猜接下来父亲会先稳住叔叔，让他以为自己能继承爵位，同时暗中布局，帮你提升威望，逐步让你掌控家族军队，等时机成熟，再宣布你我的婚事。”
说完这些，艾雅双手叉腰，一脸快来夸我的表情。
萨文觉得这位小姑娘实在太能脑补了……
不过，她说的话中确实包含了不少有用的信息。
比如男爵对弟弟的真实态度，以及蛇木堡的觊觎等等。
“艾雅小姐真是聪明过人！这番分析让我茅塞顿开！”
“你明白了就好。但此事机密，可不要对外宣扬哦。”
“当然。”
“反正你就按照父亲的安排来做，不用多久，他应该就会宣布你我的婚事了。你不用着急。”
萨文看着对方那并不引人注目的胸膛，觉得自己真的不着急。
“好的，艾雅小姐。我会听从男爵的安排。”
“嗯，那我们回去吧。”
“好。”
两人并肩往宴会大厅走去。
艾雅突然伸手挽住萨文的胳膊，像是在宣誓主权。
萨文要保持绅士风度，也不好拒绝，便由她挽着。
黑夜的遮掩下，艾雅的俏脸上才偷偷浮现出符合这个年岁的娇憨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