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章 堪忧
手电筒的光束在夜色中划出一道亮光，两人牵着驴车，一步一摇地往山下走去。
脚下的路面坑坑洼洼，每一步都像是踩在弹簧上，颠得人心慌。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他俩终于走到了村子口。
整个村子静得疹人，连个虫鸣鸟叫都没有，只有驴脖子上的铃铛声和偶尔的驴喷嚏声打破了这份死寂。
娄旺叹了口气，说：“钱进，这就是尼姑舍，你瞧这些房子，就没一间囫囵个儿的。”
钱进环顾四周，土坯的房子，茅草的屋顶，到处都是断壁残垣，这景象比经历过炮火的战场还要凄凉。
他俩牵着驴车，来到了一家只有半扇门、半截子土墙的院落前。
娄旺说：“这就是村长家，今晚咱们就在这儿凑合一下。”
说着，他走到一间用纸糊的门前，敲了敲门，“富贵叔，富贵叔，我是公社的娄旺。”
这一嗓子，像是投入湖面的石子，钱进就听见附近好几家都有了动静，紧接着是开门声和杂乱的脚步声。
村长屋里的灯光亮了起来，接着是脚步声和开门的吱呀声。
不一会儿，屋里院外聚过来不少人，男人们占了大多数，还有几个女人夹在其中。
他们身上的衣服，补丁摞补丁，有的地方还露出了胳膊和腿。
一个个都瘦得皮包骨头，皮肤黑得发亮，明显是营养不良。
他们的眼中闪烁着期待的光芒，仿佛看到了希望。
村长是个六十多岁的老大爷，头发花白，背微微驼着，和其他人一样瘦弱。
他见到娄旺，急忙伸手抓住他的衣服往屋里拉，让娄旺和钱进进屋。
然后，他朝围在院墙周围的人喊：“大家都回去吧，有事明儿早上再说。”
“村长，是不是粮食要到了？家里都揭不开锅了，你可不能骗我们。”
“富贵叔，有粮食的话，一定要告诉我们，家里的孩子还饿着肚子呢。”
“富贵，他们是来干嘛的，是不是粮食要送来了？”
这些人说话都显得有气无力，仿佛把这些话说出来，就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我看村长把粮食都留给自己了，哪儿管我们这些人的死活。”
这时，一个不合时宜的声音冒了出来，打断了村长的话。
这人的声音倒是挺足，不像其他人那样有气无力。
钱进瞥了那人一眼，只见他身上的衣服虽然陈旧，却没有补丁，身材也比其他人壮实，看来是有粮食吃的。
“二狗子，闭上你的乌鸦嘴，别把你富贵叔想得跟你一样，不顾村里人的死活。”
这时，一位头发花白、拄着拐杖的老爷爷从人群中走了出来，板着脸斥责那名青年。
二狗子缩了缩脖子，挤进人群不见了，看他的样子，好像很怕这位老爷爷。
“老村长，您怎么来了？咱们到屋里说吧。”
富贵村长几步走到老爷爷面前，一脸担忧地看着他，然后对其他人说：“你们先回去吧，有事我会召集大家开会。”
村民们一脸失望地离开了，他们背都快直不起来了，脚步也变得虚浮。
钱进看着他们的背影，心里不是滋味，却也不知道该说什么。
他们四人进屋后，钱进本以为屋里会暖和些，可没想到屋里比外面还要冷，让他不由自主地打了个寒颤。
村长有些尴尬地说：“柴火都湿了，还没干透，娄通讯员还有这位小伙子，村里条件差，你们别嫌弃。”
娄旺皱着眉头道：“富贵叔，村里一点煤炭都没有吗？我记得之前公社送来好几车煤炭呀！”
“唉，村民把煤炭全都换成粮食，也只能烧柴火了。”
这话差点把娄旺气吐血，公社好不容易把煤炭送过来，结果让他们把煤炭又给卖了。
这都是什么人，真是穷山恶水出刁民。
不过，村里的事情轮不到他来管，该发愁的也是钱进。
娄旺向富贵村长说道：“富贵叔，这是新来的钱进，钱支书，来指导你们的工作。”
富贵村长拉住钱进的手，激动地说：“钱进同志，欢迎你来我们村指导工作，你一定要救救我们村呀！救救这些村民呀！”
“富贵叔，我一定尽力。”
钱进心里有农场，可以养着整个村子里的人，但这个村子的情况没有表面上那么简单。
“小娄，公社什么时候送粮食过来呀！村里的人都盼着这些粮食呢。”
娄旺看了一眼钱进，犹豫了一下，跟富贵村长说道：“这个是公社社长的事情，我不清楚，我是来送钱进的。”
听到粮食没消息，富贵村长叹了一口气，看了一眼里屋。
又说了一会儿话，村长给钱进和娄旺安排了住处，就自己家回去了。
钱进他们住的房子，算是村大队宿舍，之前的村支书就住在这里。
娄旺把毛驴拴好，回到屋里道：“你现在有个大概的了解吧。公社不会送粮食过来，这个村就是个无底洞。”
“那也不能真不管吧，粮食还是要送的，至于村民得想其他的办法，调动一下他们的积极性。”
“怎么调动，之前也来了不少支书，可是谁都没办法。”
“我先想想吧。不早了我们先睡觉吧，明儿，你还要回去呢。”
娄旺把手里一个袋子交给钱进：“这些吃的你留着，咱们带来的粮食，你省着点吃，从这里到公社，往返一趟很不容易。”
“谢了，娄哥。”
两人躺在床上很快就睡着了，身上的被子有种很难闻的味道。
但天气太冷了，不盖被子，第二天准会感冒。
钱进把意识沉浸农场，开始了忙碌的工作，农场的仓库里有堆成山一样的粮食、蔬菜。
还有成群的家畜和牲口，老虎现在有五只，虽然有公有母，可是他们没办法近亲繁衍。
河里的鱼也有不少，对于整个星球来说，还是沧海一粟，不过早晚会填满所有河流。
等他忙完已经是第二天早上，娄旺还在被窝里呼呼大睡。
从床上下来，钱进把被子叠好，推开门来到村大队院子里。
五间土坯房，他们住的宿舍就是其中一间，五间房的对面是一片开阔地，开阔地的一角有磨盘，石碾子。
这里应该就是村里的打谷场。
就在他打量周围环境的时候，村长带着村里的村民过来了。
几十号人黑压压的压了过来，就像是暴风雨来临之前一样，乌云压顶。
村长他们来到钱进面前，笑着说：“钱支书，你能不能跟公社说说，赶紧把粮食运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