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章 女尊（19）
君后已经收拾好了情绪，重新整理了仪容。
见明晞进来，打量四周后，姿态生疏的向自己行礼，君后的神色还是有些复杂。
他看着一脸陌生的明晞，忽然问道：“明晞，你还记得你是怎么失忆的吗？”
明晞愣了愣：“太医说是落水时磕到了脑袋。”
君后垂下眼，又问：“太医可有说什么时候恢复？”
明晞心虚起来，想起沉默的太医，若无其事的回答道：“没有，父后问这些干什么？”
君后端着茶盏，轻轻用盖碗刮过茶水，一下两下：“总觉得你已经变得越来越陌生了……”
明晞心跳如擂鼓，后背的汗又冒出了一层，连汗毛都竖了起来，低下头说道：“父后真会说笑，我不就是我吗？”
君后嘴角轻轻一撇，露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微笑，放下茶盏，向明晞伸出手：“过来，让父后看看你。”
明晞轻飘飘的走过去，只感觉脚下像踩着云朵一般，虚无缥缈的，像是下一秒就会掉落到无尽深渊。
君后拉着明晞，看她手指上握笔握出的薄茧，又看她颈侧和隐入发际的小痣。
明晞僵着身体任君后打量，觉得时间漫长得像过去了好久，终于听见君后低低的声音，像叹息一般：“时候不早了，你回去吧。”
明晞如蒙大赦，向着君后行了礼便忙不迭往外走。
走了两步，明晞又忍不住停了下来，抚着心口，莫名的往后一回头，正对上君后落下泪的双眼。
明晞犹豫着开口：“……父后，您没事吧？”
君后闭上眼，有些疲惫：“没事，你走吧。”
明晞“哦”了一声，转身离开。
一旁的随侍担忧的上前，想要说话，又被君后制止。
一阵风起，卷起了地上新落的干枯树叶，景福宫陷入了空寂的萧瑟。
明晞被解禁后的动线和景福宫发生的事情都被完整的汇报记录在了东宫的桌案上。
席玉一一看过，看到君后对明晞说的话时，挑了挑眉。
猜得还挺准，不过君后还是没想到，或者说不敢想，自己一手抚养长大的孩子，身体里居然住进了一个异世的游魂。
清平又在旁边絮絮叨叨：“殿下，也怪不得君后会怀疑二皇女，就二皇女的变化之大，换谁谁能不起疑心啊？”
席玉：“……”
话唠真是太恐怖了，耳朵被磨出茧子真不是假的，也不知道原身是怎么受得了的。
席玉笑道：“不说这个了，本宫的吃食备好了吗？”
清平“诶”了一声，出去传膳，片刻后又回来：“殿下，现在都下午了，早就备好了，就等着殿下用午膳呢，您偏要忙完才用膳，这样伤身呢，长此以往，身体都要被耗坏了。”
席玉瞪了瞪眼，头都要大了：“你这也太夸张了，尽是胡说八道，本宫也就今天一天没按时用膳，而已！”
清平还要再说，席玉忙制止了她：“好了，我要吃饭了。”
清平瘪了瘪嘴，委屈道：“殿下，奴婢都是为了您好。”
席玉笑道：“本宫知道，等过段时间你再唠叨，那本宫就更好了。”
清平疑惑道：“过段时间是什么时候？”
席玉笑而不语，过段时间，当然是她完成任务后的时间了。
到时候脱离了这个世界，原身回来后，耳朵被荼毒的人就不是自己了。
第二天，席玉终于在朝堂上又见到了明晞。
明晞纠结了一天了，始终想不出该如何去到女帝那里开这个口，思来想去，还是决定来上早朝。
随着明晞的回归，之前因柳丞相的离开而淡下来的话题再一次被翻了出来，言官御史们开始了新一轮的弹劾。
听着大臣们对自己的评价和抨击，明晞的脑袋也越来越低，越来越低。
席玉站在明晞的身前，摆出一副全然不知的样子，置身事外静静看戏。
女帝在上头看着明晞被弹劾和攻击，没有什么表情。
过了一会儿，言官们的废话都说完了，开始陆续有大臣汇报起了正事。
所有事都讲完后，女帝问起了柳丞相的事。
有人站出来，汇报了赈灾内容的进展。
说到柳丞相差点遇险，然后化险为夷时，女帝勃然大怒，将几个负责跟进和接洽赈灾一事的官员们狠狠痛批了一顿。
官员们面面相觑，纷纷跪下请罪，求女帝息怒。
席玉在一旁看得清清楚楚，这几个挨骂的人全是刚刚弹劾明晞弹劾得最厉害的人。
女帝真是个很矛盾的人，一面希望自己的孩子成长为人中龙凤，一面又不愿她们成长得太快。
一面能清楚的看到皇女们身上的缺点，却放任自流，一面又见不得大臣们疯狂弹劾。
不过也是，女帝正值壮年，皇位还正坐得稳稳当当的，不出意外的话，再坚持个几十年都不成问题，自然不想自己的孩子早早就盯上了这把椅子。
皇位啊。
哪个有欲望的人会不眼馋？
女帝发完火，又看向自己的女儿们。
个个都很优秀，就连明晞，没出事前也是虞国最负盛名的文人雅士。
可是，太优秀了，就成了缺点。
尤其是在自己身体还健康的时候。
女帝又给包括明晞在内的所有皇女都安排了差事，不论大小，好歹有事做了，皇女们都立刻向女帝谢恩。
明晞一脸懵，她只是来点个卯，看看能不能打听一下柳丞相的事，结果先是挨了一顿骂，接着又被安排了个活。
女帝没在意在场的人心里都在想什么，看着众人谢完恩，便宣布了退朝，先行离开了。
女帝一走，明晞也跟着离开了金銮殿，明晔看着她的背影，凑近席玉问道：“大皇姐，二皇姐还没好呢？”
席玉看了眼明晔，笑道：“好了啊，能跑能跳，能吃能喝，还能来上朝了，怎么没好呢。”
明晔讨了个没趣，摸了摸鼻子，有些讪讪地：“呵呵，大皇姐真会说笑。”
席玉也看着明晞的背影，端出一副长姐的样子，嘱咐明晔道：“我记得母皇分给你的任务也挺重要的，你可要好好做事，为母皇分忧。”
明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