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章 女尊（18）
明晞还不知道柳丞相被派去西北赈灾的事，到了丞相府，看见府门紧闭，冲上去就直接敲响了门。
门房睡眼惺忪的探出头：“谁呀？”
一抬眼，看见是二皇女，忙睁开了眼睛，脸上飞快堆出笑容：“哎呦！二殿下快请进！是来找我们郎君的吧？奴才这就为您通传！”
明晞笑得轻松愉快，被门房引着到了正院大厅。
没一会儿的功夫，就看到柳文景匆匆赶来，明晞赶紧起身：“柳少郎！”
柳文景向明晞行礼，客套的问：“二殿下大驾光临，有失远迎，不知是有何事？”
明晞一脸的没心没肺：“没什么，我刚刚被放出来，就想见见你，你最近怎么样？”
柳文景心中一动，脸色便有了变化，多出几分强撑的笑意：“还好……”
明晞皱眉，担忧追问道：“你这可不像还好的样子，发生什么了？”
柳文景叹了口气：“家母奉命前往西北赈灾，至今未归，也没有回信……文景实在是有些担心。”
明晞呆了呆：“啊？什么时候的事啊？”
柳文景一哽，默默的看着明晞：“自您禁足时起，家母便启程了。”
明晞有些尴尬，脑子里闪过女帝威严的气场，又看了看面前神色郁郁的男神，最终一咬牙，安慰道：“你别担心了，我回去找我母皇问问，有消息了就马上告诉你。”
顿了顿，又说道：“不会有事的，你放心。而且，最重要的是，你要照顾好自己的身体。”
柳文景对上满眼真诚专注的明晞，心里软了下来：“多谢二殿下。”
明晞有些害羞，脸上漫延开红晕：“不用客气，我们都订过婚了，等成婚，我们就是夫妻关系了，我不过是做了我应该做的而已。”
柳文景有一瞬间的怔愣。
夫妻？！
先不提明晞是皇女，身份贵重，只按虞国国情来讲，向来都是女为尊，男为卑。
两人结了亲，便是妻夫关系。
至于明晞口中的夫妻，在虞国，就是乱了伦常，万没有把夫放在妻前的道理。
柳文景心情复杂，忍不住问道：“二殿下，您是在哪听到的……‘夫妻’这个词的？”
明晞转了转眼珠，说：“就是在一本书上看到的啊，怎么了？”
柳文景收敛了神色，有些失落：“无事，只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词，有些新奇罢了。二殿下博览群书，见多识广，可还记得这本书的名字？”
明晞心虚，自己就是个学渣，但却穿到了个大学霸身上，一不小心就得露馅，于是赶紧转移话题：“我有些记不清了，你找这本书干嘛？”
柳文景笑道：“文景想知道，什么样的地方才会有‘夫妻’这样的词。”
明晞眼睛亮亮的，脸上带着回忆：“这个词还好吧，也不算什么，书里还有个词叫’人人平等‘呢！大家都是平等的，没有阶级之分，所有人都能去接受教育，读书上学，不分男女，都有考取功名的机会。”
柳文景看了眼外面，门口处，连廊上，随处可见低头肃立着的侍从，然后垂着眼睛笑了笑，并不言语。
人人平不平等无所谓，他还是对那个“夫妻”更感兴趣。
见明晞说得累了，柳文景又邀请她去自己的院子里交流畅言，下棋品茗。
明晞见柳文景对自己说的话感兴趣，挑着把自己知道的能讲的事情都讲给了柳文景听。
柳文景听得心驰神往，却不敢表现出来，暗暗把话都记在了心里。
两人交谈许久，明晞才回了宫。
而此时，君后已经等待许久。
宋女官刚到永和殿宣女帝口谕时，君后就已经收到了消息。
他满心以为自己的女儿解禁后的第一件事就是来给自己请安，于是专门吩咐小厨房，做了好几道明晞爱吃的菜。
结果，等啊等，没等来明晞，却等来了女帝。
君后有些惊讶，连忙起身行礼，还没询问，女帝就开了口：“你养的好女儿！”
君后蓦然抬头，脸色白了白：“陛下这是何意？”
女帝转头，目光掠过桌上还有缭绕热气的饭菜，冷哼一声：“不用等了，人已经出宫了，根本没想起来你。”
君后脸色更苍白了：“……柳文景？”
女帝睨着君后：“是啊，这不正是你费心所求的吗？”
君后身体晃了晃，眼泪滚落下来，融进了脚下地毯里。
他知道当初女帝有心将柳文景指给明昭，他只是有些不放心明晞而已。
自古以来，夺嫡便是一件残酷无比的竞争，而新皇的姊妹兄弟，有好下场的更是寥寥无几。
他的明晞无心权势，又没有在女帝跟前长大的优势，争不过明昭，如果再不能娶到一个家世显赫的正君，那以后只能注定远离朝堂，远离皇宫，远离京城。
好一点的情况就是，被封一个亲王，得到一块比较富庶的封地，然后永远的呆在自己的封地里。
他怎么舍得？
他想要明晞留在京城。
于是，他甚至不惜消耗与女帝多年的情分，只求女帝把柳文景赐给明晞。
他成功了。
但意外的是，明晞出了事。
更让他无法接受的是，苏醒过来的明晞变成了如今这副德行。
目无尊长，出言无状，鲁莽冒失。
女帝收回目光，面无表情道：“六亲不认，不肖子孙，难堪大任！”
说完，不去看君后震惊痛极的眼神，大步离开了景福宫。
君后望着女帝的背影，维持不住还在行礼的姿势，跌坐在了地毯上。
女帝已经在向君后传递明晞不配为君的信号了。
不肖子孙，难堪大任，这是对明晞人品和能力上的双重否定，短短几个字，一定程度上已经绝了明晞争夺帝位的路。
君后捂起脸，浑身都在颤抖，眼泪落满手掌，又浸湿地毯，一股悔意从心底里滋生出来，缓慢的紧紧缠绕住了整颗心脏。
明晞对景福宫发生的事全然不知，她刚刚回宫，还在一心想着如何才能去女帝那里问出话来。
景福宫的宫人来请，明晞才恍然想起自己出宫qia随口说出的话，于是赶紧起身，跟着宫人来到了景福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