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怀疑（二更）
“做得了，做得了，就是全红都可以做。”赵明昌满脸苦涩的回答。
“咦，赵掌柜好像有点不情不愿的意思？”顾行健扫了赵明昌一眼。
“没有，没有，”赵明昌心头一凛，连忙摇头，“鄙人只是最近偶感风寒，身体略有不适。”
“那就好。”顾行健点点头。
他心里明白，赵明昌做到现在这样的产业，让他甘心做汉奸，那肯定是不情不愿的，但上了贼船，又哪能这么容易下得来？
那边赵明昌已经捡起掉在地下的卷尺，将顾行健请到了自己的办公室里。
“赵老板，今天我来这里的事情，你没有告诉第二个人吧？”顾行健坐在赵老板的老板椅子上，不紧不慢的问。
“当然，帝国的事，明昌一向都很谨慎。”赵明昌擦了一把额头的冷汗，他听得出来，对方这是在警告自己。
“恩......”顾行健手指轻轻叩击着桌面，没有再说话。
但他越是不说话，赵明昌越是紧张，等了良久，赵明昌终于耐不住性子，问道：
“您如果有什么指示，请尽管吩咐，明昌一定尽力而为。”
“指示？暂时没有，”顾行健微笑着摇了摇头，“这次来，只是确认一下赵老板对帝国的忠诚。”
“鄙人对帝国一向忠诚，”赵明昌弓着身子，再次擦了一把汗，“帝国对在下的恩惠，鄙人没齿难忘。”
“很好，”顾行健微笑着点了点头，“我完全相信赵老板对帝国的忠诚，并且我认为，你的忠诚一定会得到应有的回报。那么，我问你一个问题。这些年，岛城达官名流，在你这里做衣服的不少吧？”
“不少，这几年，市警察局、警备队都有人来我这里订做过西装，名单我都有，您要的话，我现在就去拿。”赵明昌松了一口气，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如果只是这些，那还真不是什么难题。
“行，你去拿吧。”顾行健挥了挥手。
他其实一大早就来到了明昌成衣行，之所以一直等到傍晚时分才进来，一是因为傍晚临近打烊，衣店的客人比较少，不太引人注意；二是因为他需要确认一下成衣行附近没有被人盯梢。
再世为人，顾行健非常谨慎，他不想因为一些疏忽大意的原因莫名奇妙的消失在这个世界，所以从今早开始，他一直在成衣行周围的街区四处探查，直到再三确认成衣行没有被监视，才装作买衣服的顾客进店。
沉思间，赵明昌已经将“名单”拿了过来，所谓名单，其实就是赵明昌的账本，顾行健接过账本仔细查看，上面将赵明昌这些年做的每一件西服，每一次上门量体的时间地址都记得清清楚楚，看得出，赵明昌也确实花了些心思。
但这些心思究竟有多少是出于对帝国的忠诚，还是对帝国的畏惧，那就不好说了！
况且，你对帝国的忠诚对我毫无意义，顾行健沉吟了片刻，又低声问道：
“之前，是不是有人找过你？”
“是的，三天前，有人通知过我，您要来....”
“那人长什么模样？”
“和您年龄差不多，长得矮一些.......”赵明昌开始描述起来人的长相，但此人相貌十分普通，赵明昌描述了半天，顾行健也无法找到什么显著特点。
“难道是我在荒野机关特训班的同学？”顾行健皱了皱眉头，走的时候，荒尾野曾经说过，会派一个僚机协助自己，恐怕就是这个人了。
“行，账本我收了，”顾行健一把将面前的账本收进了怀中，“至于订的西装，还请赵老板用点心，一周后我再来找你。”
“好，好，您自便。”
看到顾行健要走，赵明昌立刻起身相送，刚走到内室门口，赵明昌像突然想起了什么似的，从上衣的西装口袋里拿出一个钱包递了过去，满脸堆笑的说道：
“一点小意思，不成敬意，不成敬意。”
顾行健接过钱包，轻轻捏了一下，里面鼓鼓囊囊，数额应该不少，顾行健下意识的想要拒绝，但转念一想，这赵明昌一个狗汉奸，自己跟他客气什么！
只是略微一迟疑，顾行健就将钱包收入囊中，脸上也露出几分微笑，笑着说：“赵老板太客气了，不过，仅此一次，下不为例啊！”
“好，好，下不为例，下不为例。”赵明昌满脸堆笑的应酬，心里却在暗骂，这日本狗特务得了便宜还卖乖，比那些贪官污吏还要无耻！
不过，对方既然收了钱，赵明昌心下一颗石头也就落了地，他拱拱手，向顾行健招呼道：“那贵客，一周后您来取衣服，鄙人就在这里恭候了！”
“好，”顾行健点了点头，刚要转身离开，突然又回过头，皮笑肉不笑的看着赵明昌说道：“我说老赵，你送我这么多钞票，不会是想要逃跑吧？”
赵明昌全身一凉，脸皮僵硬的抖动了一下，尴尬的笑道：“您说哪里话，鄙人这么大产业，一家老小五口人都在这里，怎么逃？您实在是多虑了！”
“恩，我看赵老板也不是那种人，那就说好了，一周后再见！”顾行健点点头，转身走出了店门。
“好，一周后再见！”
赵明昌看着顾行健离去的背影，长长的出了一口气，这个日本狗特务年龄不大，心眼子倒是不少，刚才那一句，差点把他的尿泡都吓破了，不过无论如何，总算把这个瘟神给送走了！这回稳住了对方，自己就可以从容准备脱身大计......
赵明昌目光一闪，扯起嗓子朝里面喊一声：
“伙计们，收拾门面，打烊了！”
......
出了成衣行的门，一阵南风吹来，顾行健不由得打了个哆嗦。
这岛城靠海，11月份天又黑的早，晚上温度着实有些低，他快走几步，到了一个人烟稀少的路口，将钱包里的钱取出来，找了个路灯仔细一看，昏黄的灯光下，竟然是厚厚的一叠美钞！
顾行健捻了捻，大约有五十多张，虽然只是一些1元面额的美钞，但这时候的美钞可是硬通货，1美元相当于3个多法币，法币又和银元等值，这么一叠算下来，50美元的钞票，大概相当于150多块银元了！
赵明昌一个成衣行的老板，出手竟然这么大方，看来这些年在岛城没少赚钱。
顾行健摇摇头，打算找个旅馆住下，不过刚走几步，眼前突然闪现出了刚才试探赵明昌时，对方那苦涩的表情和尴尬的笑脸。
不对！
此人心怀异志！
首先他对接头表现的并不热情，这可以理解，但刚才给自己送钱的时候，就有点刻意了！赵明昌往外掏钱时，虽然装作是临时起意的样子，但谁又会在身上随身携带这么多钱，并且还是美钞？
还有，赵明昌今天一天都呆在店门外招揽顾客，虽然说这可能是他的职业习惯，但顾行健却总觉得有些反常，哪个老板手头一点事没有，整天呆在店门外迎宾？
当然了，他知道有人要跟他接头，这么做似乎也合乎情理，但顾行健一旦起了疑心，赵明昌那些就算正常的行为，现在看来也变得十分可疑起来。
小心驶得万年船，得回去看看......
顾行健心里拿定了主意。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