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颚齿与革翅（新书求收藏）
华国，广都市，阳光小区，2024.8.8，上午11时。
姜芋被窗外传来的一阵“窸窸窣窣”声惊醒，怀里抱着用水果刀加拖布杆改造的长矛。
遮盖窗帘的缝隙中闪过一只差不多书桌大小的黑影。
蟑螂，偷油婆，学名美洲大蠊，寻常人家里的厨房常见客。
放在一个月前的认知里不过手指条大小，一脚下去化为一滩糨泥。
然而一切在两周前反转了……
十四天前的午夜，数以万计的巨型蟑螂如潮水般涌入小区……
当夜犹如地狱降临一般。
尽管住在比较高的楼层，当虫潮漫过时，阳台上密封的钢化玻璃几乎整整响了一夜！
密密麻麻刺足踩踏的“哒哒哒哒”声成了每晚惊醒的噩梦……
姜芋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站起身，蹑手蹑脚走到窗边，掀开厚实的窗帘一角——
只见一道红色扁平身影钻进隔壁窗户洞开的房间内。
几分钟后重新钻了出来，用口器沾湿第一对腹足，近两米长的触须迎空摆动，随后张开犹如蚊帐大小的深褐色革翅，两对后足一蹬朝地面滑翔而去。
“呼……”
姜芋微微松了口气，虫潮的波峰虽然过去了，但仍有数不清变异……或者说进化的蟑螂，残留在肆虐过的城市中寻找食物。
它们的颚齿坚硬到可以轻松嚼碎人类大腿骨。
此刻，正对着2#和3#楼外立面挂着成片的卵荚。
最开始时是黄白色，后来逐渐变深，到这会儿差不多咖啡色，要不了多久若虫即会破壳而出。
比起偶尔从屋外冒出来捡漏的成虫，那一片即将孵出的卵荚才是更致命的。
蟑螂的若虫出壳30分钟后虫体变为灰白色，3-4小时浅褐色，到那时已经具备初步捕食的一些手段。
包括长满尖刺的腹足，感受食物挥发气味的触须，以及轻易咬掉脑袋咀嚼式口器。
而等到了幼虫自由行动时，它们会涌进每家每户寻找一切能吞进嗉囊里的有机物。
假如……小区里还有幸存者的话，或许一两只还能对付。
但只要空气中散发出关于食物的信息素，所有触须接收到的幼虫会朝一个定点蜂拥而至。
唯一能做的堵住大门，用布条填充门窗上的缝隙，条件允许可以喷一点扰乱气味的刺激性溶液。
姜芋望向用冰箱和沙发堆叠的大门，眼下却有一个更迫切需要解决的问题——食物和水。
想要熬过若虫的蜕皮期长出膜翅飞走，至少还需要十天左右时间，盘点架子上所有的物资：
三个表皮皲皱的土豆，一颗蔫掉的白菜，一包150g的鱼皮花生，唯一显眼的是一盒午餐肉罐头。
除此以外还有3瓶550ml的矿泉水，这些是眼下所有能找到的食物，满打满算最多撑2-3天。
“咔嚓！”对面楼突然传来破裂声。
姜芋提着简易长矛又回到窗口，只见挂在房檐下的卵荚最下方崩开一道裂缝。
两条灰白色的丝状触须先伸了出来，随后从里边钻出一只差不多成年犬类大小的若虫。
若虫抖动着盾形结构的背板，腹部的多节气门一开一阖往身体里输送高含氧量的空气，浑身躯干渐渐由白转青，尤其是一对凸出的上下颚布满如笋般锋利的针齿。
“这么快！”
比预计孵化时间足足提前了1-2天，姜芋皱紧眉头，若虫出壳后会立即寻找食物。
蟑螂虽然是杂食性昆虫，但如果是新鲜的活物，比如提供良好脂肪和蛋白质的人类，它们不会有第二种选择。
视线从挂在屋檐下的卵鞘落向正对小区道路尽头的商业综合体，负一楼是一个占地面积近两万平米的商超。
如果能逃进去，应该足够坚持到军队救援到来。
难点是从小区到综合体需要穿过一整条街道。
居高临下望去，从最初的血水和尸块遍布，到累累森森白骨，再到此刻连人体最硬的颅骨都没剩下。
道路上除了横七竖八的车辆，会有时不时窜过觅食的巨型蟑螂，尽管虫潮高峰已过，留在城市里的也不会是少数。
哪怕仅仅见到几只身影，却如同冰山一角，海面下的可能是不计其数。
城市上空传来依稀几点枪声，姜芋望向来源方向，依旧有几团浓烟从眼前的灰白水泥森林冒出，闷燃的灰烬能连续十几日不散。
“熊熊燃烧的大火、充斥着惨叫声的街头、拉响的防空警报，虫群扇动膜翅与空气的振鸣……”
姜芋甩了甩头把那一夜的恐怖记忆的景象暂时抛开，眼下到了急需出去收集物资的时刻，否则就算不被吃掉也会饿死。
唯一称作“武器”的是手里简陋的“长矛”，再捱下去会有更多若虫孵化。
它们搜完自身的楼栋会跃跳到其它大楼，必须要在这之前找到更多饮用水和食物。
推开沙发和冰箱，姜芋紧握着长矛把房间大门拉开条缝——走廊上空空如也。
摒住呼吸静静聆听一会儿，确定没有任何声响后侧身闪出门外。
所住的大楼一层十户，姜芋先快步移到消防楼梯旁，从门上玻璃小心往里望去——
什么都没有，接着来到第一户隔壁房间。
大门紧锁，试了试拉了下门把手，房门纹丝不动。
不犹豫，接着第二家，依旧紧闭。
此刻不是探查里边有没有活人的时候，末日之下，一切以生存为最高准则！
幸运的是，再挨着一家的大门没有上锁。
轻轻推开门一条仅够容下体型的空间后侧身而过，转手重新关上房门。
从挂在墙上的照片来看，住的是幸福的一家三口，之前常在电梯里遇见。
凭直觉屋内没有人，到处都是收拾东西留下的痕迹，杂乱不堪。
包括大开的保险柜，从里到外散落一摞一摞的大钞。
先搜索客厅储物柜，发现大袋薯片两包，一袋方便面五连包，红酒两瓶，另外还有一条烟和一罐茶叶。
“运气不错！还需要水，”通通收进随身背包里，接下来是厨房。
墙角推着一口袋长满霉菌的蔬果，水槽里是发霉未洗的碗筷，橱柜旁有一个双开门冰箱。
姜芋走上前拉开早已断电的冰箱门，顿时一股恶臭袭来！
女主人整个蜷缩在冷藏室内，尽管处于近乎密闭环境下，尸体内腐败气体仍导致尸身膨胀！
眼球凸出，牙龈半脱落，皮肤泛着尸斑的苍白，浑身僵直却依旧做着紧拉隔板的动作。
“腐肉！糟了！”
当即一个转身朝大门外跑，变异前的蟑螂能接收到非常远腐烂物的气味，更何况变异后！
凭着这段时间的观察它们的嗅觉只增不减！
然而当姜芋拉开大门冲出去时，昏暗的楼道里多出来一道棕红色的身影，犹如趴在地上的牯牛！